《馒头》利夏尔

3、《小坏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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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俄洛斯已经觉得，他的话让人有点不愉快，撒加也看出了他不愉快的心态，继续用甜蜜蜜的声音小声说：“您想想看吧，我们做的是比修高压线的电工还要危险的工作，这种情况下，如果您不结婚还好，不结婚妨碍不了谁，可是一结婚，非得留下个后代才行，您也不想让后代香烟断绝到您这里吧？您弟弟太小，什么事都不确定，这样，您将香火传下去的职责可是最最重要不过了。一个苗条的女孩，往往子宫是有问题的，因为她无法拥有足够的脂肪给胎儿保暖。但如果是个胖胖强壮的女人，那就说明她能生下肥大健康的婴儿，做尽可能多的活计，这比苗条漂亮的姑娘值钱多了。教皇说过：娶妻娶德呀。当然你若不想看她的脸，完全可以到外面去玩别的漂亮女孩嘛。对于女人来说，她们存在的价值，无非就是生育，家务，做饭，给男人提供性，这就足够了，还有什么呢？头脑不重要的，女人太聪明，男人就无法在家里强势起来了。你要记住艾俄洛斯，女人的存在价值就是生育，男人把她们当动物看完全没问题。当然为了结婚，你需要准备好一些必要的东西，比如钱。当然心情不好，你就把她骗出来勾搭一两次，等她怀孕，她的父母自然把她打八折地嫁给你，甚至会倒贴嫁妆。”
　　“好吧，撒加，你说说，为了婚礼，人们该准备什么？”
　　“这就涉及到财物的问题了，你要知道艾俄洛斯，女人的思考方式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在闲暇之余，考虑的是人生，宇宙，科学，政治财经等大格局的问题。女人的思考则接近于牲畜而不是人，在她们小小的脑子里，无非全是采集食物，抚育幼儿和山洞，无论在学校里拿多少A+，可是离开学校后，她们会在激素的作用之下，很快出现烹饪，家务和嫁人生育的冲动，即便是女作家和女学者，她们研究写作的方向，无非也是‘提高自己的身价，嫁个更好的人生孩子’。如果她们不想生育，那必定是因为生育资源不够。首先你得给她准备一栋房子，无论是租房还是买房，你得给你那个可爱的小牲口一个下崽的窝巢，装修你要掏钱，电器你要掏钱，当然为了给她一点活不要让她出去胡乱采集食物或认识比你更好的男人，你可以不用买洗衣机和洗碗机。衣服嘛，包括在家里和睡着穿的衣服，不能说太好，太好了她又要开心，从而生出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当然衣服也不能太坏，太坏她会判断出你没有育儿的诚意，从而不给你生孩子。当然还要有家具，餐具，钱都是你出，她在家里可以擦洗这些东西。小孩子的衣服先别买，等她怀孕三个月之后再买。一个能窃听的东西是最重要的，有了它，你随时都能知道她在做什么。当然要安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你的房子可以有窗户，但是不能给她打开，因为一打开，女人看见外面的景色，就会有出去胡乱采集或购买的冲动了。如果你刚好不在身边，那么你会损失一大笔钱，或无可避免地当王八。你可得记住，艾俄洛斯，永远不要让女人的心情太好。”
　　“那我结婚干什么？”
　　“结婚就是为了奴役一个女人，这还不显然吗？你要让她明白听你的话才有奖励，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比她强壮，你要训练她惧怕你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有小错，用鞭子抽两下就行，很不听话，就把她直接打傻锁起来好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娶那个不太聪明的女人的缘故：横竖打傻了，旁人也看不出来。你可要记住，她不应该拿育儿啦家务啦之类的问题烦你，因为这是她的天职，如果来烦你，那就是犯错了。”
　　“咳，明天早晨再说吧，撒加，你已经把我弄糊涂了。”艾俄洛斯沮丧地说：“你说的这些，凭良心讲，我是做不出来的，也许你觉得这样挺快活，可我觉得人不应该好端端地对另一个人动粗，对自己的妻子更是如此。人类进化这么多年，也不是只为了打老婆和□□呀。”
　　“你怎么知道一定不是呢？要是你不能像打狗一样打老婆，谁会确定你老婆肚子里的东西一定是你的？你总得把你的老婆训练成以你和你的孩子为生活的全部才是。倘若她想要出去工作，出去念书，出去唱歌啦跳舞啦之类，你最好对她挥拳头瞪眼睛，让她知道她的本分。咳，你呀，又不是面对一个和你同样的圣斗士，你还怕一个弱女子咬死你嘛。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要想找到真正做男人的感觉，身边就得有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老婆，一群千娇百媚的玩伴。就算闹到法庭，人家也是向着你的，你毕竟是做重要工作的嘛，又不是在一个小公司里忙得要死的社畜小职员，说实话艾俄洛斯，全希腊的法律从业者我都认识，如果你打死了你老婆，也不过是赔点钱的事。就算闹到雅典娜那里，女神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作为战士，价值比她所讨厌的女人大多了。”
　　说到这里他抓起盘子里作为甜点的海枣一咬，立马吐了：“呸，是坏的。”
　　“也许是神告诉你不要按照你那一套老思想去生活呢。”艾俄洛斯幸灾乐祸地说着。
　　十三年后。
　　已经长成漂亮青年的两个小坏枣，在战争结束后来到了由食摊老板儿子继承的小食摊，要了同样分量的食品，不同之处是撒加动作慢条斯理多了，还是照例用叉子挑着烤好的牡蛎吃。出于还是同僚的缘故，他慢慢地说起艾俄洛斯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两个姑娘都死了，阿莉阿德娜在你出走的第二年就嫁人了，第三年开始生孩子，九年生了六个孩子，都是女孩，但生到第七个的时候，她的婆婆嫌弃生的是女儿，又看看前面的六个女孩，实在是起了杀心，晚上在汤里下了毒，一家伙连大带小毒死了八个。最小的女儿是喝了带毒的奶死去的。哎，看来不会生儿子就是不行。蜜苏斯呢？她为了开公司，四处勾搭有钱老男人，坑了人家一大笔钱准备跑到瑞典去，可是半路开车出了车祸，你看真是的，女人开车就是不行。”
　　艾俄洛斯将牡蛎放在烤架上。
　　“我说。”他苦笑道：“你还真是本性难移啊，人都死了，说点好听的吧。就这么抱着陈旧的右路思想翻来覆去吗？”
　　“有什么不好？有右路思想的往往是有钱人。何况我也不打算找老婆，打光棍挺好。现在女权当道，我可不喜欢那些大吼大叫，太过强势的女人。看见她们我就感到由衷地恶心——你要知道人是不能和猩猩恋爱的。所以还是打光棍算了，我可不想让那些高贵的小姐生下我的孩子，她们见了我，一个个还鼻眼朝天看不上我呢。我也不需要人洗衣服扫地，我自己做得来，独善其身挺好。”
　　“那我怎样？”艾俄洛斯问。
　　撒加脸上现出了惊奇又寒碜的笑容：
　　“你？”
　　“想想看，你和我门当户对，做的是同样的工作。职业找得好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横竖会有徒弟。所以这会儿我也没必要和女人结婚了，就像你说的，一结婚会惹上许多麻烦事，何况我也不打人，对你那种‘训狗’的俏皮话实在欣赏不了。不过想来想去，为什么不是你呢？你长得漂亮，说话也有意思，更重要的是立场和我不一样，这样非常新鲜。”
　　“看上去你在打发叫花子哦。”撒加怏怏不乐地回答：“不过，不管你想什么，我还是认为男人必须奴役女人，世界才能延续下去。女人要生出合乎男方家心意的孩子，才能有活路，有些女人只是凑巧生在了帝王家，运气好才能有势力罢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往后不变，以前也不变，当然你也别拿我那一套对付我——当然你要是不怕射手宫没了房顶就尽管来。”
　　“你看你说的，真是什么童虎老师说过的‘小人之心君子之肚’是这句话没错吧？”
　　“也能这么说。”
　　“撒加，我是认真的。”
　　艾俄洛斯说着，就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撒加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片刻之后恢复了原状。
　　“好啦好啦。”他说：“我知道，艾俄洛斯，不光是嫌货的才是买货的，有时候卖货的也会说对面卖的货不好呢。好了，坐过来，我亲爱的，现在我给你讲讲第二堂课：作为一个大男人，应该如何保护照顾他的另一半。”
　　他得意洋洋地灌了一口啤酒，长出一口气，晃晃实际上大概不存在的狐狸尾巴，又开始对艾俄洛斯宣讲起如何做一个三从四德新好男人来了。
　　（小坏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