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知道掌门他护犊子》鹿令

3、要栽

　　一个时辰后成羥终于大发慈悲放他回去，回了澄竹园祝淇像瘫死水般瘫在了床上，也顾不上脱鞋就那么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裳睡了过去。

　　这头鼾声刚起那头门板子就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成羥迎着一身的霜色走了进来。他在祝淇身边坐下，熟练替他脱掉鞋子又给他盖好被子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寸长的瓷瓶开始为他上药。

　　修长的手指触到祝淇微热的皮肤时僵了下，成羥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模糊中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砰，砰，砰，声音不大响得也没什么规律，却惹得他心口发慌，那是他因为祝淇而狂跳不止的一颗心。

　　成羥低头认真看向那张看了无数次的脸心口一股热浪缓缓扑将过来，即使他拼命抵抗终是慢慢被那热浪彻底吞噬，心口脑中整个被祝淇填满，挥之不去。

　　这种异样的感觉已经出现了不知有多少次成羥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也仅限于明白。做为祝淇名义上的叔父，叔侄这层关系横在两人中间他什么都不能说，更别说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些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祝淇练完功睡着后像个贼一样偷偷溜进他的房中为他上药顺带着盯着他的脸瞧上一会儿。

　　成羥心里头无声骂了句“出息”，他堂堂白骨派的掌门居然也做起这种偷鸡摸狗不上台面的的蠢事来，真是丢人。

　　上完药，那蠢蠢欲动的手指在祝淇的脸上摩挲了好半晌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回去。

　　回了嫱祈园成羥刚推开房门头顶便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声音不大却相当引人上火：“这么晚才回来，怕是又对你那宝贝侄子上下其手了吧？”

　　成羥朝着卜祭一道强劲的掌风甩过去：“闲着没事就去后山种菜，堂堂白骨派指挥使跟个贼一样听人墙角，传出去丢不丢人？”说着自顾自进了屋。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卜祭自屋顶翻身而下，从门口扔了张字条进去，“最近那些个不成气候的小门小派又开始拉帮结派搞事情，一得了这个消息我就赶紧过来和你说一声，就怕发生三年前那种事。好巧不巧刚好让我碰到你在人家祝淇房中行那不轨之事，这不就瞧见了？”

　　卜祭面上还是一如往常不带半分波澜，一张利嘴却句句戳人肺管子戳得人火冒三丈：“果然，这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不能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奥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心下回被你那宝贝侄子抓个正着，那多丢人，你说是吧？”

　　成羥一把抓过字条顺带着一甩衣袖将门哐啷一声关上刚好挡住那张惹人嫌的脸，半晌一道阴沉的声音透过门缝砸进了卜祭的耳中：“要你管，多事。”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我就该放任不管，这样三年前的事就可以重演一回了。”卜祭说完人就闪了，不给成羥半分发作的机会。

　　宽厚的手掌缓缓收紧将那字条化作一缕齑粉，成羥不知何时变了脸，黑白分明的瞳仁上蒙了灰像个来自阴曹地府的索命鬼，声音沉得如同炼狱恶魔的呜咽：“三年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隔日，祝淇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他揉着眼皮子走出房门，抻了抻胳膊蹬了蹬腿发现昨晚受伤的地方都不疼了。又抬手摸了摸面皮，昨日肿成小包子的脸也已消了肿。他走到院中的石镜前看了看，嗯，不错，不错，一张脸还是那么的英俊非凡。

　　“每回练完功都鼻青脸肿腰酸背痛的，只要睡上一觉就会好个八九不离十，想来我这身子骨果然不赖。”祝淇乐呵呵走下台阶，倒了碗隔夜的凉茶灌进口中，凉得他龇牙咧嘴的。

　　“祝淇，你怎么才起来？”禀路拎着鱼篓子和鱼竿进了院子，该是来的路上跑得太快跑出一脑门的潮汗。

　　“禀路，你怎么来了？”祝淇放下手里的茶碗，“身上的僵尸蛊已经完全好了么？”

　　看祝淇一脸蒙圈儿的表情禀路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急匆匆上前拉了祝淇的手就走：“你可真是个祖宗，祝淇，你是不是忘了掌门罚你去后山钓鱼给他炖鱼汤的事儿了？这眼看着就快到晌午了，再不去怕是就来不及了！”

　　祝淇早就把这一档子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经禀路这么一提才猛地记起，一拍脑门子扯着禀路就往院外走：“哎呀，这事儿我还真给忘了。咱们快走！快走！”

　　后山，酒靥湖。

　　两人坐在日头下烤了足足半个时辰硬是一条鱼都没钓着，祝淇心里的懒虫又开始作祟，索性一扔鱼竿不干了直接躺在石头上晒太阳。

　　“祝淇，这鱼若是钓不到，掌门又要罚你，你快起来！”禀路替他着急，说话间也不忘牢牢抓着手里的鱼竿，盼着哪儿来一条傻鱼没头没脑撞上来也算是解了祝淇的燃眉之急。

　　此情此情还真就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祝淇像个不涉世事的局外人不管不顾的，倒是禀路急得背上都浮起一层细汗。

　　“有了！”祝淇忽地一拍大腿坐了起来，凑到禀路跟前神神秘秘嘀咕了一句。

　　禀路吓得嘴皮子一哆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祝淇，你别胡来！”

　　祝淇的性子打小被成羥娇惯得无法无天，但从三年前开始成羥便开始有意无意“引导”他收敛心性，勤于练功。

　　大概是性子被放养得太久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所以即使成羥呕心沥血忙活了三年祝淇他就像个成精的石头疙瘩是软硬不吃，偶尔服软也不过是为了自救或者救被自己无故拖累的同门。

　　有这样的性子作祟旁人的劝说自然也听不进去，想起一出是一出，胡来的事从没少做过。

　　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至少在禀路看来祝淇做这事儿简直就是在找抽。

　　苌绣镇，七香楼。

　　二楼雅间坐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一个白净俊俏恣意潇洒，一个憨厚老实愁眉苦脸。

　　房门开了，店小二端进一条胳膊粗的大鱼，堆着一脸的笑将盘子搁在桌子上：“二位客官真是有眼光，这大龙鱼可是我们鸢景楼的招牌菜，保管二位尝了飘飘欲仙赛神仙啊！”

　　祝淇眉梢一挑来了兴致：“这么神？那是得好好尝尝。”说着夹了一大筷子鱼肉搁在禀路面前。“来，吃鱼，看看能不能真成神仙？”

　　禀路显然不买账一张脸拉得两尺长，生生将一张方脸拉成了驴脸：“祝淇，咱们回去吧，若是被掌门发现了我这条小命就真要交待了。”

　　“咱们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一趟怎么总说丧气话？有什么事咱们吃完再说。”祝淇说着没心没肺咽了口鱼肉，还相当夸张晃了晃脑袋，“嗯，好吃，不错不错。”

　　禀路本还在为自己的脑袋愁得唉声叹气，看祝淇一脸享受的模样忍不住也夹了口鱼肉塞进嘴里。鱼肉鲜美，汁液浓郁，简直是人间美味！

　　“怎么样？没骗你吧？”祝淇端起酒杯灌了口，“其实禀路你心里也清楚，若是酒靥湖能钓着鱼我也不至于偷偷下山来找鱼，你说是吧？”

　　禀路沉迷吃鱼跟本顾不上搭话。

　　“左右咱们吃完再打包一条回去就跟叔父说这是我钓的，你不说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你说是吧？”祝淇一脸得意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祝淇，我之所以跟你下山那都是为了保命。左右被掌门抓到是个死，跟着你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些。不过若是掌门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肯定会实话实说的，你别想着我替你撒谎，我这条小命儿可经不起折腾。”禀路边说边吃，眼瞧着那大龙鱼的尾巴尖儿都被他吃秃了。

　　“……”祝淇手上的动作僵了僵，这和他预想的回答怎么偏出十万八千里？

　　两人大快朵颐后又打包了条现做的大龙鱼拎着往白骨上的方向去了。

　　本想着紧赶慢赶能赶在晌午前交差，不曾想这半路上杀出一群持刀舞剑的程咬金来。

　　祝淇看着面前一群穿得五颜六色的乌合之众，一时没摸清他们的目的。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一个理由，于是相当肉疼地将手里的大龙鱼往面前递出一丈：“你们……要吃鱼？”

　　禀路一把拽过祝淇的胳膊，黝黑的面皮都吓得白了好几层：“祝淇，你傻啊？他们分明是其他小门小派上门寻事挑衅的。”

　　祝淇不明所以，还以为禀路突然犯了什么大病，赶紧伸手揉了揉他的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你可别吓我，这山高路远的我可背不动你。”

　　“大师兄，那人是祝淇！是白骨派掌门成羥的侄子！！”一个身穿绿袍子的三角眼矮个子大喊一声，瞧着祝淇眼放金光，“听闻成羥那疯子对他这侄子宠爱有加，只要抓了他成羥定会束手就擒！”

　　绿袍子一吆喝其余众人似是恍然大悟，唰唰扫向祝淇的目光恍如一只只如饥似渴的饿狼。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黄袍子青年摸着尖得能凿墙的下巴稍作沉吟，忽地平地一声吼：“抓住他重重有赏！！！”

　　祝淇总算反应过来拉起禀路就跑，是鞋子跑掉了大龙鱼也跑丢了，就差没把地皮跑起来做挡箭牌。

　　一群程咬金紧跟其后穷追不舍，誓要将他抓起来当人质。

　　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就要抽过去。祝淇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手臂用力将人丢出去老远，扯着嗓子吆喝：“禀路，我去引开他们！你比我跑得快，赶紧回去报信让叔父来救我！快跑！！”

　　禀路有心扯了祝淇一起跑，可身后五颜六色的门派弟子猛追不舍，他若是此时过去不过是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脚程快，现在赶回去搬救兵才是上策，左右他们是压了祝淇做人质并不会伤他性命。

　　禀路稍作权衡转身往白骨山的方向狂奔，一双小短腿跑出了两米大长腿都不曾有的速度。

　　身后传来祝淇狂妄叫嚣的声音：“你们抓住我的人抓不住我的心，我的心时刻与白骨派同在。”

　　禀路嘴角一哆嗦，心说 ，他这又是说的哪门子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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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站在院子里等风吹的成羥忽地打了一个冲天的大喷嚏，他看向澄竹园的方向，双眼危险眯成一条线：“此喷嚏来得甚是古怪，不会是祝淇那小子又闯什么祸了吧？”
卜祭“白他”一眼：“一个喷嚏都能琢磨出这么多，你可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