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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人叔父 ...

  •   当夜,一向歌舞升平的苌绣镇出了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镇上有名的风月之地百里芳华被人连夜端了个底朝天,听闻出手的是位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子。后来又有流言传出,此祸端都是红衣女子的夫君背着她夜宿美人堆里惹出来的祸事。

      听闻此滑天下之大稽的传闻,坐在屠煞椅上的成羥无声捏碎一方桌角:“百里芳华的人莫不都是瞎子?男人女人都分不清。”

      卜祭不把自己当外人,弯腰从桌上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下,风凉话张嘴就来:“这事儿怪不得旁人,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娘。”

      成羥冷冽的目光嗖地一声扫过来:“你说谁娘?借你个胆子再说一遍。”

      卜祭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还相当不怕死地补了句:“难道这里还有旁人?我说的可不就是你?”

      “找死。”成羥从牙缝儿里挤出两个阴沉沉的字,对着卜祭抬腿就是一个隔空劈大牛。

      卜祭从容闪到了殿门外,当差的弟子瞧这情况赶紧跑路。这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干架了,赶紧跑,跑得慢就是不要命啊!

      片刻之后两人果然不负众望地打在了一起,打斗正酣之时一道年轻的声音没遮没拦地撞进了成羥的耳中。

      “叔父!”不远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素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正往这边走,约摸是他身上的浑小子气息太盛,这般文静的颜色穿在身上都遮不住那腾腾往外冒的桀骜不驯。

      活脱一不受管束的混不吝。

      祝淇来到大殿外头站定,暮秋的天儿只披着件素得快没色儿的袍子,鼻尖儿都冻红了,他看向成羥的目光却是犀利无比:“解药呢?在哪里?”

      卜祭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话里话外还不忘给成羥拱火:“你的宝贝侄子来了,还不快去哄哄?”

      成羥都没正眼瞧上他一下,只单方面收了手落到了祝淇面前,面上不带半分笑意:“禀路私自放你下山,没一掌劈了他是他的福气,区区一个僵尸蛊还算便宜了他。”说话间目光在祝淇脖间裸露的肌肤上看了好几眼,声音闷沉沉的叫人听不出是个什么思绪,“你是没衣裳么?穿成这样白骨山的弟子们还以为我这个做叔父的薄待了你。”

      “若是单论年纪我管指挥使也能称上一声叔父,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你哪儿来这么多顾虑?再说了……”祝淇瞥了成羥一眼,“反正整个江湖都知道我是你捡来的便宜侄子,又不是亲侄子,他们又能多说什么?”

      “哎,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成羥斜了眼屋顶上站着的卜祭,“我和你虽不是亲叔侄但待你总比卜祭好吧,你怎么能拿我和他比?他配么?”

      卜祭无声“剜”了成羥一眼,没和他一般见识。

      祝淇根本没把成羥后头的话听进去,他眉头拧成一股绳冲着成羥伸出一只手:“叔父,僵尸蛊的解药。”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敢对我这么颐指气使的?怎么,你是想我将禀路身上的活蛊变成死的不成?”成羥不悦冷了脸。

      祝淇面色一僵,紧接着唇角上扬眼角生花竟活脱变了个人一般。他咧着嘴腾着个烈日般浓烈的笑,上前一把搂住成羥的胳膊晃了晃:“叔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的,我和禀路一向交情好,如今他因我受罪我于心难忍啊。”

      “瞧,诡计又得逞了不是?”卜祭瞧热闹不嫌事大,“看”着祝淇挂在成羥胳膊上的手带着一脸的嘲讽之色,话音儿刚落又忍不住补了句挖苦道,“果然是好手段啊!佩服,佩服!”

      成羥没回头,面上表情纹丝未动,只是慢吞吞抬手冲着屋顶轻轻一挥。周遭无端起了风,那风凶猛得紧,险些将卜祭吹了个趔趄。

      祝淇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仍旧有些疑惑:“叔父,指挥使这话什么意思?”

      成羥的目光落在祝淇手上,心情似乎不错,嘴角难得漾出一抹笑意来:“他脑袋被驴踢了,不用管他。”

      “的确是被一只急火攻心的老驴给踢了。”卜祭丢下这么句意味不明的话识相闪人。

      “叔父,指挥使说……”卜祭这句话祝淇同样没有听懂。

      “哪儿那么多问题?”成羥抬手搭在祝淇手背上,带着人往殿内走去,目光落在祝淇冻得发红的脖子上伸手替他拢了拢衣襟,呛声道,“穿这么少也不怕冻死你。”说罢径直转身坐在屠煞椅上阖上眼闭目养神。

      祝淇那是相当有眼力见儿,见状赶紧腾出手来给成羥揉肩膀,左捏右捏那叫一个卖力:“叔父,我知道错了,下回,下回我再也不偷偷跑下山去了。”

      “就这一件?还有呢?”

      祝淇想了想赶紧坦白:“还有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挥霍了咱们白骨派一个月的开销。”

      成羥斜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祝淇是真不晓得除了这两件大事还有什么值得叔父这般上火的,他琢磨了半晌忽地顿悟,急声道,“对!我还不该,不该扯人百里芳华姑娘的肚兜子。”

      “什么!”成羥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气得直翻白眼儿,“你还做了这事儿?”

      祝淇看情况于自己不利又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叔父,其实吧,我也不晓得自己昨夜有没有对人家姑娘怎么样。我就是记得跟着姑娘们进了房,后头的事就记不清了。不过我想着这同塌而眠扯肚兜什么的应该会……有吧……”眼瞅着成羥的脸色越来越不是个正色儿,祝淇说到后头声音直接变成了蚊子哼哼,“也可能那姑娘有和衣而眠的习惯,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行了,昨日若不是叔父及时赶到你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说这话时成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抹不自在的红晕一闪而过。

      祝淇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叔父!我可是男人,完璧之身用在我身上听着怪别扭的。”

      成羥一听又变了脸:“还笑,再笑就把禀路的活蛊变死蛊。”

      “不笑,不笑了。”祝淇火速收了门牙,一副乖顺模样靠在成羥肩上跟人讨解药,“叔父,那僵尸蛊的解药……”

      成羥面色缓和了些,他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搁在祝淇手心:“解药拿去,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多谢叔父!”

      祝淇拿了解药就往外头跑,跑着跑着一道红色大氅从背后飞过来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成羥的声音夹着风丝儿钻进他耳中:“出门多穿些,当心冻死你。”

      祝淇心里热乎乎的,心说叔父虽然嘴上不饶人可说到底还是疼他的。

      “私自下山是我白骨派大忌,罚你去后山捉鱼给叔父炖汤喝,捉够一个月才行。”

      祝淇感动的笑猛地僵在脸上,刚才心里对成羥的一通褒奖瞬间烟消云散。什么好叔父,根本就是个黑心肝的。

      将解药给禀路服下不过片刻他便恢复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祝淇赶紧吩咐人做了顿丰盛的饭菜替他压惊。

      禀路夹了一大筷子卤牛肉塞进嘴里使劲嚼了两下才咽下去,方正的面皮皱了皱:“祝淇,不是我说你,你以后能不能安生些,你再这么闹下去,说不定下回回来就真见不到我了。”

      祝淇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看了禀路一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当时偷偷下山的时候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谁知道叔父这么不讲理,寻不到证据的事儿都能拉个人来顶包。”

      禀路挑了挑黝黑的眼皮,宽大的鼻头里哼出一个嫌弃的声调:“你不是不晓得掌门的性子,但凡和你有关的事他什么时候讲理过?你也行行好,别让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为难,成不成?”

      祝淇一巴掌拍在禀路肩上,豪爽应声:“好!下回我肯定跑得更隐秘些,争取不连累你们任何一个人。到时候你也长点儿心,出了事拔腿就跑千万别让我叔父给逮着,凡事等我回来再说。

      “还下回?”禀路被祝淇的话吓得吊高了嗓子像叫魂,他拿肩膀撞了撞祝淇的肩膀,“一句话,咱们是不是兄弟?”

      “自然是啊。”祝淇道。

      “是兄弟就要互相照拂,你这隔三差五就整这么一出失踪的戏码儿,是要你兄弟的命啊!”禀路苦着一张脸,饭菜吃不下,酒也喝不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吃菜,吃菜。”祝淇说着一连往禀路碗中夹了好几筷子卤牛肉,迟疑片刻又小声独嘀咕一句,“人家都说好兄弟要两肋插刀,这话你听过没有?”

      禀路闷着头吃饭不吭声。

      “你兄弟我就下山放松放松,也不用你做什么两肋插刀英雄举动,你就和我在这儿来回絮叨,不够兄弟啊。”祝淇说着灌了口酒。

      禀路刚要去夹肉的筷子猛地缩回来朝着祝淇扔过去:“祝淇!好你个不讲道义的!我为了你小命儿都快搭进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扯什么两肋插刀不插刀的,你有没有良心?”

      “唉,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唉,我的烤羊腿……唉,禀路,你别上脚啊……”

      酒足饭饱后月亮早就爬上了屋檐看星星,祝淇就着这明晃晃的月色拎着个酒坛子晃回了澄竹园。

      快入冬了,白骨山上旁处的竹林都枯了大半,只有他这澄竹园的竹林一如往常的青翠,也不知是这竹子的品种实在独特还是他这园子风水太过不同凡响。

      进了院子,祝淇顺着窄窄的石子路晃悠进了竹林。他时不时仰头喝上一口凉酒,兴致上头了还少不得扯着嗓子吆喝几句陈词滥调来应一下景。

      该是连着两日喝了不少的酒,今日祝淇这脑子明显比往常晕乎,酒坛子里的酒还没喝干净,人就歪在竹林里睡了过去。

      后半夜他是被人拍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刚好怼上成羥那双一眼望不到底的眸子,吓得说话都结巴:“叔父……你……你……怎么来了……”

      成羥二话不说拎了人就往后山走,路上还不忘给祝淇裹了件狐狸毛的大氅。

      祝淇酒没醒更没睡醒,整个人像个没着没落的葫芦挂在成羥身上,左晃一下右歪一下总也站不直。

      不知过了多久,成羥拎着他后衣领的手终于松开:“昨夜耽搁了练功,今日便把昨日没练的一并给补回来吧。”

      “练功”两个字撞进祝淇耳朵里他猛地清醒过来,这两日光忙着逍遥快活竟忘了这茬儿。

      自从过了十五岁生辰他这“贴心”的叔父便给他安排了个“美差”,每晚半夜都要起来练功,起得晚了要罚,练得不好要罚,若是练着练着睡着了自然更是要罚。

      在这白骨山上无拘无束混了十几年,忽然被“委以重任”他非但接不住更受不住,起得晚练得烂,练着睡死过去更是家常便饭,是以这般披星戴月练了三个年头功夫愣是没有半分精进,还退了不少。

      祝淇揉了揉依旧黏在一起的眼皮,伸手扯住成羥的袖子想要耍无赖:“叔父,今日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怕是没办法练功了。”

      成羥素日里对祝淇一向溺爱,他早上要吃酒靥湖里的鲤鱼成羥便不会让他等到中午,可一旦牵扯到练功的事他便一改常态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只见他一把扯下裹在祝淇身上的大氅,沉了脸色:“这么懒下去,万一以后遇到危险叔父不在身边怎么办?等着让人捏死么?”

      夜里风凉霜重,隔风的大氅被人扯走祝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啊!”他搓着肩膀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叔父怎么会不在我身边?不管叔父怎么想我可是打定主意要赖叔父一辈子的。有叔父在我才不用练功,叔父说是吧?”

      听到祝淇那句要赖他一辈子的话成羥心尖儿一热乎险些心软,可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又不由正了神色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是。”成羥拎起祝淇的后衣领将人提溜到一边,朝着他就是凌厉的一掌,“接招。”

      即使祝淇练功方面是个半吊子也能看出成羥这一掌掌风带煞,显然没有和他闹着玩儿。

      祝淇连滚带爬往边上躲这才将将躲开了那一掌,他拧眉瞪向成羥:“叔父,你来真的啊!”

      成羥抿着薄唇不说话,抬手又是一掌招呼过来。祝淇手忙脚乱去挡,因着功夫不到家被那掌风震得连退数步。

      祝淇眼神一沉朝着成羥结结实实挥出一拳头,边挥边大言不惭叫嚣:“叔父,吃我一掌。”

      “好大的口气。”成羥没有立即反击,等到祝淇那拳头抵到面皮下头这才不慌不忙抬手接下,顺势将人往怀中一带,“你就这么点儿本事?”

      祝淇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被人这么一激立马像只打了鸡血的鹌鹑,扑棱着胳膊就要和成羥大战一场。

      无奈双方实力相差实在悬殊,大半个时辰打下来祝淇没有讨到半分好处,只落了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祝淇肿着半边脸依旧在不服气吆喝:“叔父,你以大欺小,枉为君子。”

      成羥唇角一勾:“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

      祝淇依旧不依不饶道:“叔父你果真是个小人。”

      “做小人有什么不好。”成羥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忽地闪到祝淇跟前,冲他邪魅一笑,“依叔父看,做小人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没什么不好。”

      他靠得实在太近,说话时嘴里断断续续喷出的热气不时喷在祝淇脸上,有些痒。

      祝淇不自在往后退开几步:“叔父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成羥借着月色瞟了他一眼,没搭话,覆在袖中的手指不由收了收。

      祝淇看着成羥神色有些古怪,面上还泛着抹不正常的红色,心里头纳闷儿,叔父他脸红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祝淇满脸问号:叔父,你脸红什么?
    成羥气到撞墙:我脸红什么?祝淇,我恨你是块木头。
    推两个预收:
    《王爷这病臣治不了》王爷攻VS太医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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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黑不隆冬的窄巷里被人轻薄过。
    这几日他绞尽脑汁想法子要将这色胚给揪出来,可惜人还没找到就被太医院“贴心”的同僚们推出来当了靶子。
    去给八皇子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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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听说若是上了火都能咳出一盆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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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得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闻“迟”色变。
    此次这苦差事摊他身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进了廖王府,见到了传闻中的药罐子,毓青不由眼皮一跳,这人……怎么瞧着如此眼熟?
    可不正是窄巷里调戏过自己的大色胚!!
    肖迟伸手将床帘又撩高了一些,唇角微挑,目光带笑,眼底颇有几分深意:“吆,怎么是你?”
    小剧场:
    肖迟一见毓青就咳嗽,咳得上气接不上下气,看起来病人入膏肓命不久矣。
    碍于肖迟王爷的身份,他只好耐着性子给人把脉:“王爷,你没病。”
    肖迟一把握住毓青的手腕贴在胸口揉了揉:“可我每回见到毓太医都心跳加速,身体燥热,这是怎么一回事?”
    毓青顿时冷脸:“王爷这病臣治不了。”
    王爷攻VS太医受
    PS:八皇子是个“假”药罐儿,身强体壮,该有的男子气概他都有
    这是一个八皇子死皮赖脸追妻终于得偿所愿的故事
    《系统逼我抱大腿》
    齐平最喜欢写虐文,别人越虐他越兴奋。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穿成了自己的虐文大炮灰-敌国质子,被主角虐了被配角虐,就连路人都能虐他千百遍。
    齐平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瞅准块锅底大的石头就要撞,系统突然跳出来警告他,要是自裁还会再穿回来受大虐。
    !!!!那我咋回去?
    系统:完成任务
    任务一:帮助主角稳定地位
    任务二:消灭大反派
    任务三:找到宝藏
    齐平一脸懵逼: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系统:抱大腿
    季平:谁的?
    系统:将军白关
    齐平看了眼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冰坨子脸,这大腿怕是不好抱啊!
    三年后,齐平发现白关近来总爱偷看自己,看书时看两眼,吃饭时看两眼,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忘盯两眼。
    尤其是晚上那一回,两眼放光,还伴随着野兽的粗重喘息声。
    齐平提心吊胆拢了拢衣领,怎么总感觉他要吃人?
    白关攻VS齐平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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