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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册封大典 ...


  •   为了封住我这张嘴,说书鬼自动请缨,带我混迹于人间。然而,我贪睡得紧,只想找个阴暗的角落,痴痴的睡上一觉。

      说书鬼恨铁不成钢,拂袖而去,落下一句话,“今日你那炸倭瓜,便要大婚。你且睡去,莫要后悔。”

      他的意思,太过隐晦,我全然不懂。只知是,鬼婆婆昨夜没得手。我心下一喜,不禁有点飘飘然。完整的炸倭瓜,看过去应该更有食欲些。于是乎,厚着脸皮尾随说书鬼身后。

      人间的市集,自是热闹。因封后大典,举国同庆城门大开三日。各国来往的商人小贩,举不胜数。街道两旁,各式摊位花样十足。我自打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个人。落在眼里的是,冒着热烫白气的蒸笼馒头,下汤滚锅滋溜的挂面。而真正闻到的,却只有人味。

      我兴致缺缺的焉在一旁,吃不得,闻不得,只有眼馋的份。怪不得古人云,鬼魂怨气重呢。似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说书鬼指着不远处的弄堂,慢条斯理道,“那有只刚死没几日的小黄狗,是因偷食饭菜,被乱棍打死的。肠胃里还留存着许多好东西,你不防去剖开品品。”

      我咧嘴,张口就对准他的手臂咬去。他急忙抖手,声音颤颤,“你这小东西,上辈子是属狗的吧。”

      “多谢夸奖。但恕我直言,你死到这么把岁数,味道也不过尔尔。”

      这一力度下去,不仅把他的袖口咬的破碎,还差点硬生生断了块鬼肉。要知道人是活的,肉便能长。鬼魂无形死物,便缺在那里了,难看的紧。我着急伸手摸了摸那排牙,甚是疼惜。

      忽地,天空一记莫名的大声响,吓得我瑟瑟躲在说书鬼后头。他的衣袖宽大,凉风灌入,微微透着清香。这哪里是河底腐尸的味道,我出神间,传来他嘲讽的笑声,“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这是宫里在庆祝呢。”

      不觉他懂得太多,我终是想起正事来了。于是,鬼脸一放,“鬼哥哥,带我去看看热闹吧。”

      “恩。这话听着舒坦。走,今儿个就带你去长长世面。”

      事实论证,世上就没有听不得好话的稀奇物种存在,包括鬼。

      这皇宫,大的离奇。红黄相间的煞是好看,然而我肚里空空如也,没有半分墨水才情去描绘。只知说书鬼带我穿过好几头门,依旧望不到边。要不是宫廷奏乐声近在咫尺,有一度,我还误以为他带错了路。

      远远望见,前方十六人共抬凤舆进宫。我正细瞧着,说书鬼身影一挡,“我们去别处。”

      这场面活,我是从未见过,自是好奇。无奈他身形高大,如今这一挡,更是凌辱我的娇小。瞅他一会儿前刚被我咬过,至今缠连着摇摇欲坠的鬼肉,我咽了咽唾液,终究是忍下了,“去哪?”

      “皇家的人,固有龙气护体,你这贸贸然上去玩耍,小心……”他模样作恶,手作刀口在脖子一划,“鬼魂散尽,投不了胎。”

      “那你还带我过来看热闹,你这不是,寻我开心么?”

      “此言差矣。等晚间,阴气正旺,你便能想干嘛干嘛。”

      当然是心疼自己的鬼命,我听话得紧随说书鬼继续前行,心底不由咒骂。转而一想,这皇帝是炸倭瓜,民间传闻得新婚燕尔,行鱼水之欢。猜测那皇后是那油汤,不是没有根据的。鉴于这场景过于丰富渗人,我还是避避为好。

      废了好长时间,说书鬼终于停歇在一处。他轻拂衣袖,模样端正,犹如翩翩正人君子道,“走了这么久的路,甚好甚好。”

      我乖巧上前,求指教,“从何说起?”

      他督了我一眼,“刚才的路,你可记下大半。”

      我没有半分欺瞒,所以真诚的摇摇头。他两眉一弯,双眼轻挑,风情像极了那些勾引人的青楼女子,“现今我便舍了你,你是路痴,自然寻不得回家的路。”

      “为何如此对我?”

      “你咬了我一口,坏了我这美貌皮囊。”他不顾我两眼朦胧,似含湿意,继续恶狠狠的说道,“亥时鬼婆婆定会到这,完成她昨夜未解决的。毕竟你我相识一场,就不亲自送你了。”

      这时,我便开始有些想念阿爹了。想起那些他教我的课文:鬼之初,性本恶。性相近,习相近……

      我不言轻易放弃,于是乎,在兜兜转转好几个时辰,终于屈服。这皇墙长得并无二般,就连来往得宫女侍卫,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经常自以为跟着同一班队伍,无奈路上主子们太多,要行礼多次。等我幡然醒悟,前头跟着的队伍又换了一支。

      果真不巧,亥时刚过没多久。我便听到了鬼婆婆阴测测的笑声,尖锐的很。她赤脚走路轻快,麻袋里的人头盖又闷声作击。她时而嘴里干哑粗粝,吐出一两个词,顺着古怪的调子,似念诵经文的念咒。与宫廷大喜奏乐截然不同,气氛实在诡异。

      我手捂脖子,走两步一回头。生怕她又像上回一样,在背后突袭。不过也不能直接躲开,没了说书鬼,我还是得自力更生找到回家的路。

      不久,鬼婆婆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地方。按凡人作息,此时应该早早熄灯了,可这诺大的宫殿,依旧烛火通明,里头还传来宫人宣读礼仪流程的声音。我远远望向鬼婆婆,她没了动作,只是斜眼看着。

      鬼,不是如民间传言,脸色惨白凄清,口吐鲜血,一副野兽模样。它,真正可怕在,眼里空无一物,是漆黑的,没有一丝眼白。就如同,从我这角度看去,月光正好打在鬼婆婆侧脸。她的眼神空茫茫,哀而不伤。但又有东西在流动着,吞噬一切。

      她忽地嘴角一扯,痴痴的朝我这方向看来。

      我心下一惊,早已做好跑路的打算。正巧,一众宫人从房内撤出,烛火尽熄。绕是在这黑夜里,宫殿的气势不减分毫。几班侍卫轮番守护,另一边有太监和宫女随时听候差事。我来不及细揪,只能留意鬼婆婆的动作,然后伺机而动。

      况且今夜的事,似乎格外得多——

      “卫将军,今日新婚大喜,皇上皇后已睡下,不方便入内,”

      “如若,我非见不可呢?”

      黑夜,宫女手中提着的灯盏,生姿摇曳,照耀着那人的脸。微微抖动的烛火,柔化了他俊朗分明的轮廓。独独那一双眸子,光亮深邃异常。他唇角紧抿,一字一句轻吐,桀骜不驯之致。

      一众人等吓得立即跪下,“将军万万不可啊。”

      “你们自知拦不住我,还不快些让开。”他虽语气冰冷决绝,但丝毫没有轻视下人之意。

      我笑脸眯眯,相比于说书鬼迷一样的妖艳,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模样。可这一行径,无端招惹了鬼婆婆,她正迅速朝我飘过来。我欲哭无泪,一咬牙,直面她飘去。鬼婆婆显然没有明白,我这壮烈的送死意图,竟一下愣住了。

      时机正好,那将军不理众人破门而入,我便厚脸皮的贴紧他,不离不弃。这一把,赌得略有成效。而十之八九,鬼婆婆与这皇宫有所渊源。

      这房里头,比外面看着精贵,亮闪闪的稀罕东西多了去,我正宝贵着……那将军硬是破坏气氛的来了句,“楚於,你给我穿好衣服出来。”

      坏了坏了,破坏了这油汤里的鱼水之欢,可是要被烫瞎眼的。我连忙捂住眼睛,自觉这怪道理是正经话。约莫七尺的龙床,薄纱缓缓轻动,一记沙哑的嗓音,低沉暧昧。却凌驾于虚无之上,不怒而威,“卫溢,你当真不怕朕赐你死罪么?”

      “皇上还未死,臣,不敢先死。”

      我自幼听觉灵敏,注意到了卫溢衣袖里贴身藏着的利刃,其弯曲自如,又尖锐异常。他指尖微动,分明起了杀气。而那楚於,像是不懂事的,自顾落地逐步走近。我终究耐不住好奇,想看明白那炸倭瓜长得如何,是否诚如说书鬼所言,人神共愤。

      可偏这一看,真真没了身为鬼魂的自觉,轻易动了心。他指尖轻弹,披了件外衣。于间,月影重叠扑映,亦遮不住芳华一世。免了束发的九旒冕,三千青丝垂然贴落,流若无声,万般寂美。世上,再无二人,如此卓绝。

      “来人,掌灯。”

      等烛火亮起,明若光拂曦。楚於只是口角轻抿,我便也痴痴的看着。无奈,卫溢不解风情,坏了这气氛,“世人皆称你楚於,大公无私。谁人知,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可以痛杀结发妻子。后又为杜绝隐患,灭了她九族。如今你新立皇后,竟也不管不顾岐儿的性命。我且问你,从头到尾宁歆于你,究竟算作什么?”

      “你是以何种身份说话,是臣子忠良劝诫,还是……”他眸色愈暗,转而深不可测,令人猜不透心思,“以歆儿的青梅竹马?”

      “你住口!不许你这般轻贱宁歆。”

      “所以,你今日,是来替她报仇的?”

      卫溢避了下目光,眼露杀意,手臂紧握欲抽出刀刃,决一胜负。楚於执手轻拂衣袖,站立至其跟前,一笑,“新婚夜难得,理应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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