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敖家大业

5、小小少年的悲痛

　　进城后，雾和篱就下了马，一人走在马的一边往茶馆去。
　　来到茶馆，篱已恢复那呆板清冷样，雾也收了不正经，两师兄弟一前一后走进去，茶馆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不为什么，只因他二人太过好看，震惊了。
　　这两师兄弟一个板着脸，冷冷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可又因为那双乌黑的桃花眼而有一种奇怪的萌，这样的纠结体令人们忍不住看了又看。而另一个则有着一双魅惑凤眼，一笑如春风十里，又生得俊朗，简直是典型的潇洒儿郎，更是令众人不舍得移开眼。
　　篱无视众人的目光，找了个空桌就自个儿坐下了。雾无奈笑笑，在他身旁坐下后招呼小二来上了茶，这才道：“不知先生说的是什么段子？”他这话虽问的是说书先生，却也是在提醒在场的人好好听书。
　　那说书先生尴尬一笑，回：“说的是武林盟主与前盟主女儿的佳话。”
　　“哦，那请继续吧，我还没听过呢。”雾说这话时虽是笑看说书先生，却也没漏过自家师弟顿时僵住的身体。
　　说书先生像得了大令一样，面带笑从头说着那段他说了很多次的儿女情长：“说起这武林盟主步弃步大侠，我们先不提他盖世的武功，光是他和前盟主的千金凌罗之间的儿女情长也足够你们听了。
　　“步大侠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好武艺，又侠肝义胆。一次外出归家途中，他偶遇了凌罗，那时凌罗正被父亲的仇敌埋伏，同行的师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她自身也负了不小的伤，眼见要将命留在那荒山野外。步大侠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挥得一手好剑，几下就将歹人全击退，救下了凌罗。又将凌罗一行人送往武林盟后步大侠才离开，没接受盟主的谢礼。
　　“步大侠没想到自己一时出手，不仅救了几条人命，还赢得了盟主女儿的心。那凌罗武功也是高强，人又傲，不少男子去求亲她都没看上一个，这样傲的姑娘也只有步大侠这样的英雄才配得上。可当凌罗千辛万苦找到步大侠时，步大侠正和自己的妻儿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凌罗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后就失落而归，她本以为他们二人就这样成陌路，谁知命运又将他二人连到了一起。
　　“盟主退位，武林掀起比武风波，各路英雄都来争这盟主之位。不少人推举了步大侠，于是步大侠就去了比武现场，但不是去比武，而是去表示自己无意于这盟主之位，只想与妻儿过平淡的日子。也正是他的这份不争，让盟主对他更加青睐，一番劝说下，步大侠终是点头答应。刚坐上这位置，武林很多事都需他去熟悉，这一忙就忙了两年，而这两年里，一直是凌罗在辅助他。
　　“步大侠刚闲下来就马不停蹄回家，结果看见的只有一片焦土，原来啊，有些宵小眼红盟主之位很久了，原本只要比武赢了就可以坐上这个位置，哪曾想中途出了个步弃，一怒之下就放火烧了步大侠的家，他的妻儿全葬身在了火海里。自妻儿去世后，步大侠终日浑浑噩噩，凌罗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她的真情终于感动上天，在去年得以嫁给步大侠。这真真是一段佳话啊，郎才女貌，谁又说他们不般配！”说书先生说完讨好的看向雾和篱，心想这样的俏儿郎，必定也渴望这般美好的儿女之情，肯定会给他些赏钱。
　　谁知篱却是忽的起身，强大的气场冲撞得四周的桌椅纷纷断裂，他冷笑道：“佳话。大侠。哈哈！好一对郎才女貌！好一个浑浑噩噩！好一个不离不弃！”篱说完就大步离开，独留一众被吓愣的听书人。
　　雾从未见过自家师弟这个样子，反应过来后立即追上去。
　　桥上，雾一把拉住篱，担忧地喊了声“师弟”。篱抽回自己的手，欲离开，却被雾再度拉住，他听见雾柔柔的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步弃就是你的哀伤与黑暗。”
　　篱没回头，他不想让师兄看见他这般丑态：“师兄你不必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我来也正是要打听他的。”篱摇摇头，还是不回身。
　　“当年的情况并不是那人说的那样吧，不然你又怎么会如此。”雾说着手上用了力，将篱拽向自己。
　　“师兄，我们一大早出来还没吃东西呢，我饿了。”篱站定后抬头看向雾，没事人一样笑了。
　　雾见他这样，只好点头：“好，师兄带你吃东西去。等你想说了再说。”
　　“嗯。”

　　“那一天，我和母亲在院子里摘葡萄，刘阿婆跑来告诉我们那个男人回来了。”夜，篱躺在客栈的屋顶上，同雾说起了那段让他知道恨为何物的岁月。雾坐着，静静听着篱的叙述。
　　“我和母亲很高兴地去迎接，看见的却是他牵着别的女人进来。母亲将他们迎进家，给他们做了饭，吃饭时母亲说她不介意那个男人娶二房，那女人却说他们不是来征同母亲的意见的，然后她扔了一纸休书给母亲，那上面是那男人的字。
　　“母亲出自书香门第，是个傲气的人，当下就写了一纸离书给那个人，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到了晚上，那人却回来了，他亲手杀了母亲，说只要我们母子留在这世上，他和那女人就不得幸福。”
　　良久的沉默后篱才又道：“我永远忘不了他的剑刺入母亲体内的声音，还有那一夜的大火。”
　　雾躺下，将篱揽入怀中，心疼道：“所以这次你是要去找他做个了结？”
　　“嗯。”
　　“那晚，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话雾问的有些艰难，他不想自家师弟痛苦，可他想知道他的全部，他想帮他分担那份哀伤。
　　“争执的时候那个男人将我推撞在墙上，还来不及对我下手刘阿婆就闻声赶来了，他匆匆放了火就离开了。我原本也是要葬生火海的，但师父出现了，他把我从火里救了出来。师兄，你知道师父带我回纯阳时说了什么吗，他说他有一个徒弟，他不懂得如何让他开心，所以希望我能去陪他。”
　　篱的话让雾愣住了，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师父是疼自己的，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天天得以往纯阳宫跑，他是一观之主，要治他还不简单，可师父什么处罚都没给过他，拜师后他一样去烦他，他也没将他赶出师门。
　　雾紧紧拥着篱，说：“一个月后就是华山论剑了，我们一起参加，不能让师父弗了面子。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把你的事解决完，想要怎么做你只用和我说一声，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篱应着完全将自己的脸埋在雾怀里，他很久没体会过这样温暖的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