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光的珍宝（奇犽同人+生贺）》凌夜紫

9、9 section

　　与布兰德·斯宾拉尔的相遇，是在崔伊特最落魄的时候。
　　在孤儿院因为打架而被赶出来的他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蜷缩在街角，对活下去这件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这时，仍是少年的布兰德撑伞路过，并在经他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人，对于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感到十分不爽，却又被他那双仿若宝石的苍蓝色眼瞳吸引着目光。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他想。
　　接着，那个人忽地把手中的伞放在他面前，同时还有一只绣有独特的花体英文“Ｓ”的小袋子。随后，那个人就这样毫不在意地顶着洋洋洒洒的大雪消失在街道尽头。
　　崔伊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莫名的火气一下冲上了他的头，让他狠狠地将袋子扔了出去，同时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伞折成了两段。
　　过了好一会儿，他粗喘着气，终还是不甘地重新捡回了那只小袋子。
　　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要成为有钱人，当你落难的时候，我也要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你！
　　在心底诅咒着，崔伊特对自己发下毒誓，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能移开。
　　多年后，他靠着阴狠的手段和八面玲珑的社交能力爬上了高位，顺势融入了上流社会的群体。然后，在一场慈善宴会上，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让他记恨许多年的男人。
　　和当年一样，他的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相比起那时，整个显得更加沉稳。寡言的他站在大厅角落，看上去与整个宴会格格不入。崔伊特于是借故上前去找他攀谈。
　　“哦，原来你是那时候的……那时候有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在听完他伪装的感激后，那个男人如是说道，那双他记忆中格外美丽的苍蓝色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染上了点点笑意。
　　被他那双宛若宝石的眼睛看着，崔伊特只觉得心里有种奇异的浮躁感。
　　正当他思索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名拥有迷人样貌的金发女性走向他们，而那个男人则很自然地将手圈在了她的腰间。明明他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整个人透着股宣示主权的意味。
　　“似乎还没有向您作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布兰德·斯宾拉尔。这位是我的妻子比尤蒂·斯宾拉尔。您呢，先生，我该如何称呼您？”
　　视线扫过他圈在女性腰间的手，崔伊特推了一下前不久配上的银边眼镜，嘴角浮起温和绅士的笑容，藏在镜片反光后的黑眸中却溢着阴冷。
　　“崔伊特·瑞奇曼。能与您重逢真是我的荣幸，布兰德先生。”
　　他说着，与布兰德礼仪性地握了握手。而他心中的怨恨，却在这一刻变得愈加浓烈。
　　这个男人，明明仍是那张万年不见表情的脸和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却偏偏给人一种天塌下来也不要紧的感觉，教人恼恨得不行。而最让他咬牙切齿的是，这样的人却拥有如此幸福的样子，衬得他这个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家伙越发悲惨。
　　总有一天，我要成为比你这家伙更有钱的人，将你踩在脚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
　　在心里将当年的毒誓更新了内容，崔伊特保持着绅士的笑脸，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布兰德和比尤蒂之间那碍眼的亲昵。
　　从那天起，崔伊特更加努力的赚钱，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的生意在几年间每况愈下。反观布兰德，只要是他瞧中的生意，就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有了“能让人一夜暴富的斯宾拉尔家族”这样无稽的流言。
　　崔伊特心想，布兰德这家伙肯定是耍了什么手段，只要找出原因，除了能挽救他濒临破产的生意，还能破坏掉那个男人总是云淡风轻的恼人模样，真是让他想想都感到兴奋。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以朋友身份频繁前往斯宾拉尔宅邸。在他的旁敲侧击下，终于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坐在软椅上的布兰德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女儿，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总是能赚到钱的秘诀吗？那是因为有我们斯宾拉尔的‘珍宝’（翠西尔）在啊。”
　　小女孩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抬起一双和他一样的苍蓝色眼睛看着他。
　　“父亲，您刚才叫我吗？”
　　“没有，我亲爱的维罗妮卡，我只是在和你崔伊特叔叔聊天而已。你也别在这边，去找你哥哥玩吧。”
　　布兰德慈爱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尽管面无表情，却能感受出他对女儿的宠溺。
　　“好。”
　　那个结合了父母双方优点的女孩应了一声，就又迈着小短腿跑开了。布兰德一直目送小女儿顺利跑到儿子身边，他才收回视线，看向脸色微沉的崔伊特。
　　“崔伊特，听我一句劝，收手吧。你做的那些非法的生意注定会拖累你的。”
　　“……嗯，我知道了。那么，下周日的下午我会再来拜访的，到时候还希望你能替我一起想想撤出资金的办法啊，布兰德。”
　　崔伊特点了点头，抬手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布兰德见友人愿意听劝，一口应下他的请求，并允诺下周日一定会留在家中等他。
　　起身离去时，崔伊特瞥了一眼和哥哥一起玩得很开心的女孩，眼镜后的黑眸闪过冷意。
　　斯宾拉尔家族的“珍宝”吗。看来那女孩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不然也不会对“翠西尔”一次做出反应了。
　　那么，只要得到她，应该就能得到“宝藏”了。至于其他人，以及那个绝对不可能说出“宝藏”所在的男人……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下定决心的崔伊特在离开斯宾拉尔宅邸后，拨通了存在手机上许久的那个杀手家族的电话。
　　只是，可惜了啊。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是真的很美丽啊。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主意要杀掉我了？”
　　维罗妮卡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只是声音平静地又接着问。崔伊特听到她的声音，才像是刚回过神般冷哼一声，彻底松开她的颈项，同时移开遮住她双眼的手掌。
　　乍恢复光明，维罗妮卡不禁眯起了眼，待重新适应了房间的亮度，她才将视线转向崔伊特。只见他踱回到书桌前，从抽屉中取出一把手枪拿在手中把玩，稍早前那温文尔雅的伪装此时已尽数撤下，只留下淬毒似的阴狠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中。如果你还是不肯说出宝藏的事，那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枪指向维罗妮卡。
　　“在那之前，和我赌一局吧，崔伊特叔叔。”
　　维罗妮卡垂下眼，一边用手揉了揉方才被他掐出一圈红痕的脖子，一边开口。
　　“哼，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想赌吗。”崔伊特冷嗤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宛若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却又没有半分怜悯。“就遂了你的愿吧，你要赌什么。”
　　对于他一番鄙夷的话语毫不在意，维罗妮卡此时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崔伊特，一双苍蓝的眼睛依旧清澈，看不出半分被逼入绝境的狼狈。
　　“就赌你究竟能不能杀掉我吧。赌注的话，就用我们彼此的性命来作为……”
　　“好了，现在，你打算说宝藏的事了吗？”
　　崔伊特打断她未尽的话，周身的气氛因她眸中那份碍眼的自信神采而变得杀伐。
　　“……崔伊特叔叔，你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是什么‘斯宾拉尔家族的宝藏’吧？”
　　维罗妮卡看着他反问，语调平缓如陈述句，眼神中的了然教他蓦地有种被人看穿的难堪。
　　“少废话！我要听的只有宝藏的事，你再多说一句不相干的话，我就送你去见你的父母！”
　　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崔伊特将枪口对准了维罗妮卡的心脏位置，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
　　“斯宾拉尔家族没有宝藏，有的只是‘翠西尔’……只是‘翠西尔·斯宾拉尔’的我而已。”
　　叹了口气，维罗妮卡迎上崔伊特此刻被戾气填满的黑眸，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这样啊，”崔伊特点了点头，搭在扳机上的食指稍一用力扣下。“既然如此，你也没用了。永别了，亲爱的维罗妮卡。”
　　然而就在枪响的瞬间，一个黑影闪现在他与维罗妮卡之间，待他终于看清来人那头在黑夜中仿佛在张扬自身存在般耀眼的银发时，对方已经徒手抓住弹头，一派悠闲地把玩起来。
　　“你来得好迟啊。”
　　维罗妮卡语气听上去有些抱怨地说道。而那人在听到她这番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话后耸了耸肩，手指一翻，弹头从他的掌中滑落，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歉抱歉，外面有几个棘手的家伙，稍微耽误了一下。”
　　崔伊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伴着这个人的介入，空气中逐渐弥散开了他早已熟知的气味——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不愧是‘翠西尔’，还真是教你赌赢了啊。”
　　把手中的枪往桌上一扔，崔伊特将两手一摊，看上去一副完全放弃挣扎的状态。
　　“愿赌服输，这条命你尽管拿去，我没有半点怨言。”他说着，却趁着一瞬的空隙扑过去打算按下桌边启动机关的按钮。“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他的动作十分迅捷，一旁的维罗妮卡完全愣在了原地。只不过，有人比他速度更快，在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开关时，就已经因为受到电击而身体发麻，接着就像使不上力般瘫软倒地。
　　“嗬～挺厉害的嘛，受到这种程度的电击还能保持意识，该说真不愧是能坐上BOSS之位的家伙吗。”
　　闯入者——今日在赌场大闹了一番的奇犽说着，右手同时化为尖锐的利爪，就要抓向崔伊特的心脏。
　　“等一下，奇犽，这件事无论如何请让我自己来。”
　　维罗妮卡出声阻止了奇犽的动作，就听他“切”了一声，有些不甘心地退后两步让开位置。
　　“崔伊特叔叔，你还记得自己最初所追寻的东西么？”
　　靠近过来的维罗妮卡语调还是一样平直无波，她走过去蹲在尚且有意识却因为电击动弹不得的崔伊特身边，端详着这个她该是恨之入骨的男人。
　　“不过，现在问这种问题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她说着，将手中那片锋利的茶杯碎片用力刺入他的颈侧。如泉涌般的鲜红很快染满一地，而维罗妮卡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渐渐失去生机的面孔。“晚安，崔伊特叔叔，希望你到了那边以后可以好好向他道歉。”
　　“咕……”
　　麻木的身体让崔伊特既发不出声音，也感觉不到疼痛。但曾经也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多次的他知道，这次自己应该是躲不过死神的勾魂镰刀了。
　　恍惚间，他透过模糊的视线又一次看到了那双如同上好宝石的苍蓝色眼睛。像是在经历走马灯一样，从最后一次见到那双眼睛开始，到久别重逢的宴会上，最后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那双美丽得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睛吸引得他移不开视线。
　　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谁在说什么，但他觉得那并不重要了，他只是注视着那双眼睛，渴求着它能在自己身上停留更久一些。只可惜，每每都是事与愿违。
　　——你还记得自己最初所追寻的东西么？
　　最初的……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啊……想要那双如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直只看着他。
　　（可是那又如何，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还是会为了“宝藏”雇佣揍敌客灭了斯宾拉尔家族。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的。所以，这样更好，布兰德，你尽管恨我吧，我才不在乎，也绝对不会道歉的。）
　　他以为他大声地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实际却只发出了几个意味不明的单音。不过，他还是感到了心满意足，在最后的最后，他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嘲弄的笑。

　　眼睛一直盯着崔伊特直至他在血泊中抽搐断气，维罗妮卡就那样一直站着，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够了，不要再看了。”
　　就在这时，奇犽从她身后伸出手，一把覆住她的眼，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
　　“为什么要逞强呢，让我动手的话你现在也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你不明白，奇犽。如果由你动手，那我就和他当年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同了。我不打算把你当成是一件杀人工具或是机器，更何况，你现在已经脱离揍敌客家族了，就更不能让你动手了……至少这个人，我不能让你替我解决。”
　　维罗妮卡轻晃了晃头，原本疼痛的眼睛在奇犽手掌温度的安抚下有所缓解，胃里翻腾的恶心感也不再那么强烈。
　　果然，亲自动手还是和想象中不同，那种来自本能的抗拒和由衷的厌恶在看着他断气的过程间交织成了她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但即使如此，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背负的，所以她绝对不会后悔。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在奇怪的地方较劲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奇犽用另一手扣在她的腰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算了，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解决了，你的仇也报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明白她的想法。可正因为明白她的想法，所以才更加不忍让她亲自涉足这片黑色的泥沼。他的维妮，合该是那个狂妄嚣张又倔强的小姑娘，而不应被这片会吃人的黑暗所吞噬。
　　只是……如果这一切是她所希望的，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陪伴着她。
　　谁让他偏偏选了她这样一个固执的家伙呢。
　　“好。”
　　用手轻轻地拨开奇犽遮在她眼上的手，维罗妮卡最后一次回头看了已经被死神夺走呼吸的崔伊特，接着，她回握住奇犽的手，有些贪婪的汲取他的温暖，对他轻轻颔首。
　　“我们走吧。”
　　——关于他与他的纠缠，两个家族间的种种，以及斯宾拉尔的“宝藏（翠西尔）”所导致的一切恩怨，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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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下一章终于要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