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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空调几度?”
      徐旭东手里握着空调遥控器,虽然嘴上问着,却丝毫没有要听取我的意见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对着空调拼命摁。我就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眼看着空调的led显示屏上的数字急转直下,最终停在了18℃。
      “不冷吗?”我问,“要节约能源。地球需要你的呵护。”
      我手里翻着那本白嫖来的《故事会》,顺手给陈寒极发了个微信红包。
      徐旭东拿起已经放下了的遥控器,又对着空调摁了一下,led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了19。
      “喝可乐吗?”
      徐旭东整个人陷在床边的沙发椅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像这种懒人沙发,性冷淡的终极境界,陷在里面什么都不干,最多十分钟,我就能看破红尘。
      “冰的?”
      徐旭东嗯了一声。
      “喝。”
      “那你去拿,拿三听吧,四听也行,就在厨房冰箱里。”
      话毕,徐旭东瞥了我一眼,居然闭上眼睛开始装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起了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对徐旭东家的地形了如指掌,只是对厨房不太熟悉,在黑暗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到开关的位置,灯亮的刹那,手机响了一声,我扶着冰箱门,摸出手机。
      你好烦啊:到家了吗?
      我回了一句“在徐旭东家里”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打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我忽然又想起很多年前那串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芦,也终于回想起了它的下场。陈寒极的出现、陈寒极左眼角那块小小的疤,像是打开了我记忆的开关。一些我思考过,但是不得结论的谜题,都有了似是若非的答案。
      那串糖葫芦被我吃了,边上课边吃,陈寒极好像还问了我一句,“好吃吗?”我可能点头了。
      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糖葫芦,也可能是这的糖葫芦不够正宗,总之是糖衣太甜,山楂又太酸。但是糖葫芦,冰糖葫芦,听起来很美好,每一个字都裹着甜蜜,于是它作为食物,散发出一种无关味觉的诱惑力。
      冰糖葫芦和陈寒极,陈寒极和冰糖葫芦。
      我握着一听可乐,冰凉的水汽沾湿了手心,好像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到。只有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我现在活像个傻b。
      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手机又响了一声。
      你好烦啊:好像很刺激。
      我:[黑人问号.jpg]
      你好烦啊:我也回家了,有空请我吃东西。
      我:好嘛,注意安全。
      对自己这个六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的回复我很不满意,完了还觉得自己的语气像个有着15岁天真可爱情窦初开的女儿的爸爸。卯足了劲随时准备把觊觎自己女儿的纯情少男暴揍一顿的那种爸爸。
      我拎着四听可乐回了房间,空调的冷气很足,胳膊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徐旭东窝在沙发椅里,脑袋歪在一边,好像已经睡着了。我毫不留情,拿一听冰可乐贴在他的脸上,徐旭东一个哆嗦,醒了。
      我没理他唧唧歪歪的抱怨,拿了桌上的遥控器对着空调摁了几下,看着数字回到安全的26℃。
      “我刚才梦到我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徐旭东边说边开可乐,“我把火柴全点了还是冷得要死……这可乐我不想喝了,好冷。”
      “谁让你温度调这么低的,傻叉。”我接过他手里那听可乐,喝了一小口,也打了个哆嗦。
      “你拿几听可乐怎么去那么久?在我家迷路了?”
      “行啊,你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是在森林里迷路的白雪公主。”我笑了,“还是我好,起码我有王子HE。你就比较惨,领便当了。”
      “你的王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出现啊?卖火柴的小女孩很想要嫂子的温暖啊!”徐旭东窝在沙发椅里发出鹅叫般的笑声,大叫一声,“啊!嫂子!”
      “滚,你到底什么毛病啊你?”
      徐旭东从沙发椅滚到了床上。相当服从指挥。
      我们相对而坐地扯淡,又厮混了一会儿,就睡觉了。
      听着徐旭东翻来覆去的翻身声音和不甚平稳的呼吸,我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什么睡意。
      “安安?”徐旭东躺在我旁边,很轻地出了一声,“你睡了吗?”
      “没。”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怎么?”
      “还没问过你呢,大学想去哪啊?”
      “你是要跟我组队吗?”
      “我们可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念得同一所学校啊。”徐旭东感叹道,“是命运不让我们分开嘛。”
      “我成绩比较烂。”我诚恳道。
      “我感觉我没发挥好。”徐旭东也坦白。
      “出分了再说吧。”我叹气。
      徐旭东应了一声,深夜又归于沉寂。

      这个晚上,或者说这个凌晨,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真的变成了白雪公主,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像乌木一样黑,居然还是寸头。母上大人,王女士,在给我取了白雪公主这个名字以后,不久就去世了。
      国王跟老傅长得一点也不像,不仅秃顶而且还发福,绝逼不是我爸。在王后去世以后,国王娶了一个新的妻子,的确非常美丽,睫毛又长又弯,鼻子又挺又翘,一张巴掌脸,唇红齿白的,这可他妈不就是徐旭东吗?我很无语,恶毒的新王后徐旭东对本白雪公主有很大的怨念,觉得我长得比他美。
      可我照照镜子,妈呀,一个屁大点的小破孩,还他妈是寸头,也不知道徐旭东哪来的那么大怨念。
      这位新王后拥有一面神奇的魔镜,每天早上他都问:“魔镜啊魔镜,你告诉我,谁是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人?”镜子总是回答说:“我的女王,你是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人。”
      徐旭东这条每天臭美的傻狗总是感到很高兴,因为魔镜从来没有撒谎。
      但是,本白雪公主逐渐长大了,当我长到十七岁,我还他妈是个寸头。大家都有眼癌,说我变得美如天使,甚至,比女王更美丽。
      当王后问他的镜子,它回答:“我的女王,你很美丽,可是白雪公主比你更美丽一千倍。”徐旭东很震惊,他的脸因为生气变得又绿又黄,内心充满嫉妒,对我的反感更是如同野火蔓延。妒忌和骄傲,像杂草一般在他的内心生长,让他彻夜难眠。
      徐旭东那张好看的脸,好像因为生气变得丑了一点,我感到很惋惜。
      命运终于降临了,女王令一个猎人把我带到森林的最深处杀掉。他要求猎人带回白雪公主的心肝,以证明白雪公主死了。
      可他妈差点没把本公主吓死,胆子破到直接归西,都不用费力气动刀。
      我被那个猎人带到森林深处,层层叠叠的绿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苦的气息。我心里也苦。
      我手拎着我的公主裙,心里觉得很悲哀,也很绝望,但是无助之余,我有一点预感,我不会死的,因为我是白雪公主啊,我会有好的结局的。
      果然,当猎人提高自己的刀时,他发现自己无法狠下心杀死我,于是我跑了。手提着我漂亮的小裙子,告诉他,我将跑进森林里,再也不会回去。而猎人在森林里,取了一只鹿的心肝,交给了女王。
      我在森林里拼命地跑,真的迷路了,繁芜丛生的慌张里迷失方向。我想找七个小矮人的那栋小别墅,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日出日落,没有恶毒的王后的追捕,没有巫婆的毒苹果,也没有小矮人的保护,我在森林里走,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遇到很多动物,它们很可爱,然而都不知道我是谁。
      日复一日,泥土沾染了我的裙摆,我如雪的脸颊也变得肮脏。好在这是一片友好的森林,我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彷徨。
      “你是,公主吗?”
      终有一日,我背后响起一个问句。
      我回头。

      陈寒极在森林的风里站着,t恤的衣摆随着风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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