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宠的小侧妃》绿萝女孩

8、承诺

　　南宫燕婷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倒不是因为是白天睡不着，实在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那日血淋淋的场面，她是不敢睡，因为梦里全部是痛苦与别离，是她面对亲人离去的无能为力，只好睁着眼睛待着，等到实在困的支撑不住的时候睡一会儿，可总也睡不踏实，她原本是很活泼的性子，现在竟然也能盯着某个地方发呆一整天了，是她进步了吗？
　　也许是经历的多了吧，心也就能静下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腰受的伤太过严重，她现在坐一小会儿腰就疼的厉害，酸痛的使人不敢动一下，没人扶着要缓好一会儿才敢躺下，那日实在闷得慌，就叫春儿和夏儿找来一本书，靠着软枕坐着看了一会儿，一看起来竟忘了时辰，眼睛酸胀倒没什么，歇一歇就会好了，腰疼的就像是被人拦腰斩断，云姑和青儿两个人扶着都不敢动一下，后来还是卫凌风来了，轻轻的抱着她躺下的，愣是就那样平躺了大半天才稍稍缓过来，敢翻身动一下。
　　卫凌风冷着脸，不知是因为她不听话非要坐起来看书，还是因为她又麻烦他了，总之他生了气，发了好大的脾气，罚着春儿和夏儿两个小丫鬟在太阳下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自从那日她问他可否放她离开，他一怒之下离开北苑后，他们已经有足足十日没有再见了，可是他却连个笑脸都没有给她，还罚了她这里的下人，明明是他让下人尽心尽力照顾她的，那些个下人倒是对她惟命是从了，他还是罚了她们。
　　知道她会愧疚，会于心不忍，他还是这样做了，任她怎么求情都不管用，现在除了吃饭，她可不敢轻易坐起来了，哪还敢看什么书啊，他没办法惩罚她，但他却知道借着惩罚她房里的人来威胁她。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把她吃的死死的，而她现在除了顺从毫无办法。
　　想想心里就一阵烦躁，她从前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她也知道这样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静静的躺在床上，她倒是能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关于她与卫凌风的，从前她也会想，只不过想的是现在和将来，她是有些害怕想起以前的事的，怕想过之后更加的伤心，又怕那些美好的事到头来都充满着欺骗与计谋，任何事一旦烙上“算计”的痕迹，便都失去了曾经美好的光辉，变得狰狞而恐怖，让人心生寒意。
　　那是她第一次跟随母亲进宫看望姑母，也是她第一次遇见卫凌风。
　　临行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皇宫是个庄严的地方，不比家里可以随意，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尽管姑母是皇上宠爱的南淑妃，她也不可以放肆，那时她还小，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就要小心翼翼，为什么一不留神就会被杀头，可她还是点点头，听从母亲的话。
　　在她的心目中，母亲是那种知礼节、懂分寸、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因此，小小的南宫燕婷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牢记于心。
　　姑母叫人带着她随处看看，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宫女急忙回去拿伞，叫她在原地等着，她时刻将母亲临行的话铭记于心，不敢动，不敢走，可是等了很久，雨都停了，那个宫女也没有回来，不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耽搁了，还是将她给忘记了，她着急的哭出来，可是又不敢大声哭，也不敢问路，只得死死的咬着手臂蹲在地上。
　　皇宫真的很大，没来过皇宫，只觉得南宫家已经很大了，她的家是皇上御赐的府邸，自然气派，可是和皇宫一比，简直不值一提，看着那些宫殿仿佛都长得差不多，她哪里还认得她从哪个宫殿来？回去要走哪条路？
　　这时一个俊美的男孩路过那里，见到她，笑着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哭？她开始时是害怕的，不敢说，男孩笑着朝她伸出手，说：“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她把手小心翼翼放在他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思绪还在继续，房门被人轻轻的从外面推开，她听见了，翻转身子便面朝里躺过去，只给来人留下一个背脊，不用看也知道是卫凌风，也许是他这些时日太闲吧，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她这里，坐在床边陪她说说话，尽管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她不曾回复一言一语，他却也不生气，但会停止说话，只安静的坐着，偶尔也会给她读一段书，以解烦闷。
　　想来真是稀奇，卫凌风竟会每天都陪她用午膳，怕她不多吃亏待自己？她现在可是最想快点养好自己的身子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自甘堕落，自我颓废，孩子的痛，她会记在心底，没必要时时表现出来，给谁看？又想要得到谁的怜悯与同情？她南宫燕婷，不是那种会使苦肉计博人可怜的人，她想要的，她会努力自己争取，即使前方没有路，她也要奋力一搏，而对于她来说，这是目前唯一的路。
　　卫凌风身上有股好闻的淡淡的味道，这么多年未曾变过，清新淡雅，让人很舒服，南宫燕婷自是不会记错，闻着熟悉的味道，身后分明是卫凌风，今日他进了屋竟一言未发，也未感觉到床边有人坐下，就在南宫燕婷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好听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压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燕婷，你相信我吗？”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量着用词，“我是说南宫家的事，你相信我吗？”
　　明显感觉到南宫燕婷的身体僵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卫凌风会如此问她，她心里自然是希望相信他的，可事实终究是事实，就算不是卫凌风有意设计，可也是卫家皇室害了她的亲人，那种一夕之间惨遭灭门的仇横亘在他们之间，纵使她相信他如何，不相信又如何，她的心早已随着亲人的离去，孩子的离去而死掉了。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相信何如？不相信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活过来吗？”
　　“我知道你心底一定会怨恨我。”卫凌风突然就笑了，“你怎么可能还会相信我呢？是啊，他们活不过来了。”
　　“南宫家上下一百三十二条人命，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从南宫家被满门抄斩，到今天，前后不过三个多月，你就娶了唐婉儿回来，就那么迫不及待吗？”南宫燕婷猛的起身正对着卫凌风，歇斯底里的喊，仿佛要将全身的疼痛喊出来，“你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即使无力回天，哪怕见他们最后一面也好啊。”
　　压抑了这么久，悲伤了这么久，这还是南宫燕婷第一次对卫凌风这样宣泄自己的情绪，这让卫凌风心底一喜，竟露出一丝很欣慰的笑容，她还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总比对他冷言冷语，如同对待陌生人要好。
　　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南宫燕婷也笑了，可是眼底的寒意却是那样真实而明显，“死都死了，现在还说什么呢？其实王爷，你大可请皇上也将我一并处死，这样更能证明你的忠心，也可以让我少些痛苦，总好过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婷儿，你相信我。”卫凌风的眉头紧锁，她的话让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就是怕她现在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竟起了私心，不能让她离开他，哪怕她日后会恨他，“你先好好养着，什么都不要想，我会……”保护你。
　　“婷儿？婷儿已经死了，王爷不知道吗？”还没等他说完，南宫燕婷就打断了他，“王爷如今想必更得皇上重视，每日日理万机，一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要来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从前南宫家还在的时候，多少人想着攀上南宫家这颗大树，他却对她冷若冰霜，如今南宫家都倒了，他倒是来关心她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感动的，也许他是心里对她有些愧疚吧，可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愧疚，任何人的，其中当然也包括卫凌风。
　　“我如今不过是罪臣之女，能够苟活于世已经是皇上莫大的恩赐了，王爷还是有时间多陪陪王妃，那才是当下的要紧事吧。”
　　能够得到唐家的支持，对他争夺储君之位有利无害，更何况唐婉儿心里爱着他，又怎会不帮他。
　　“你非要如此和本王说话吗？”卫凌风凝视着她，好久，轻吐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些，“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本王不怪你，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不要这样闷坏了自己，何况你刚经历过……现在没有什么比养好身体更重要的了。”
　　“那妾身真是要感谢王爷的不怪罪之恩了。”南宫燕婷也凝视着卫凌风，“哭？哭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举动，我为什么要哭呢？这个世界，充满了阴谋算计，我父兄忠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表面上是皇上的肱骨之臣，背地里却要提心吊胆的生活，连睡觉都不得安稳，如今好了，他们再也不用每日里小心翼翼的过活，我该为他们高兴啊，他们到了安静祥和的世界，一定会开开心心的生活的，一家人在一起……”
　　“燕婷……”听着她这般说辞，卫凌风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
　　“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卫凌风何等聪明机智的一个人，他今日会如此问话，想必一定是有事要发生，而且还是和她有关。
　　果然……
　　“凌云要回来了，早上刚到的书信。”
　　卫凌风说的便是十一皇子卫凌云，喜欢游山玩水，志在能在有生之年游遍天下美景。
　　“凌云生性善良单纯，从不参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他向来与你要好，回来一定会来看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啊，他从不参与朝堂上的事，也从没有和你们争夺什么的意思，王爷既然想要保护他，就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南宫燕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卫凌风，神情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平静的如一潭清水，“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清楚，只希望王爷能给我一个承诺，将来有朝一日，身不由己的时候，还能做到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