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遥》小楼

28、第二十七章

　　春节到来的时候，龙说要回家住几天。
　　本来嘛，这种重大节日也应该和家人一起渡过啊，连无双和子奇也都各自安排了，童瑶也没有多想，还一个劲儿的催他赶快回去。至于小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妈妈远在国外这件事情，童瑶也没有太过在意。
　　“没有关系，我一个人过惯了春节，并不觉得孤独，你还是赶快回去敬敬孝心吧。”童瑶体谅的这样说着。
　　龙点点头，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带回家去了。
　　人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房间里依然还有他淡淡的气息在，童瑶呼吸着他残留的气息，暖暖的，感觉到他在。
　　没事可做的时候，童瑶盘出自己的笔记本来，把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敲到计算机里。这些珍贵的记忆，如果忘记了该有多可惜啊，童瑶想要用文字锁住时间——
　　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自己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心中慢慢升起的却不是哀伤，而是带着某种难以言数的幸福，在字里行间弥漫出香气。

　　大年初三的那天晚上，童瑶接到一个大学同学的电话，说是同学聚会，一起去ktv玩。
　　也是以前同租的女孩儿，知道她过春节没地方去，特别组织了活动叫她出来。晚上8点左右，童瑶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ktv，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龙，从一家特别奢华的酒店里刚刚走出来，黑色的长身大衣裹住他瘦削的身体，反衬着一张面孔官玉般雪白雪白。有句俗语叫做“书中自有颜如玉”，童瑶看着他，终于明白这世上真有人担得起“颜如玉”这三个字。他站在那里，脸上稀无表情，但那温润的玉色仿佛从内里自散而出，一丝不漏的落在了童瑶的眼睛里。
　　然后，童瑶就听见心跳扑通、扑通、扑通……跳得那么大声，就连胸廓也隐约疼痛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她第一天明白自己喜欢他，那么鲜明，那么痛楚。
　　这时候，又从那间酒店里走出来不少人。有童瑶认识的龙的家人，还有不认识的另一个家庭。一个女孩儿站在台阶上同龙说话，龙不知回头说了什么，那女孩儿笑了，同时笑起来的还有女孩儿身后的项龙文，笑容温文尔雅。这时候，一辆奥迪A6开了过来，项龙华开车门，项龙文副驾驶、女孩儿和她的家人一同上了后座。车门关上的时候，龙华对着里面挥手，院长和院长夫人也同此一般，站在路边挥手微笑。
　　那一定是世交吧。童瑶如此猜测着。
　　这时候龙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的向着这边看过来。童瑶情不自禁“啊”了一声，身体弹跳似的离开了窗户，同时，她的心盲目的狂跳起来。
　　他其实并没有看到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发动了，童瑶危襟正坐着好像正被人监视，然而又忍不住偷看后视镜。龙的身影在后视镜里不过是火柴一根，而且越来越小。只是他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直至夜色将他吞没。

　　到了ktv以后，和老同学寒暄了一阵子，大家便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各自找乐子了。童瑶唱了一会儿歌，正要出去拿点喝的，忽然听见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没想到是龙打来的，童瑶慌忙找了一个僻静处接了电话。
　　“你在哪儿？周围为什么这么嘈杂？”就算是没看到人，也能听出他的不愉来。
　　童瑶塞住半边耳朵：“我在KTV啊，大学同学聚会，我正和他们在一起。”
　　他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用很低的声音道：“我现在在你家里。”
　　诶？你怎么会在那里？童瑶傻了一般失重在那里。
　　“总之，我现在在你这里，你赶快回来。”
　　总是用命令语气说话的男人很快就挂了电话，也不问对方到底答不答应。童瑶怔了一会儿，慌慌张张回去说自己有事先走，自然被老同学好一通抱怨。但就算被老同学抱怨也没有办法，童瑶就是没有办法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童瑶推开大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但她的龙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抱着她的枕头，那小浣熊似的姿态真令人啼笑皆非。
　　童瑶走了过去，凝视着睡梦中恋人的脸。他身上似乎永远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此刻也正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侧卧在沙发上。醒着的他看起来比较严肃，如果睡着了就会有点点稚气冒出来。他倒在那里，碎发掩住了眉眼，只能看见那挺直的鼻梁从乱发中探出来，端正而美丽。
　　童瑶虽然还想看下去，但还是好心地摇醒了他。
　　“为什么在客厅里睡？会着凉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缓缓坐直身体后，他用手指按住眉头，面孔在阴影里辨别不清：“不知不觉就在客厅里睡着了，这几天我都睡得很不好……”
　　在自己家里居然也会睡的不好？
　　他点点头，说：“大概有些习惯这边了。”
　　这个人就算是任性也给人天经地义的感觉，童瑶觉得很窝心，但同时又有责备的意思升上来。
　　“那你也可以回自己房间去睡啊。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打扫你的房间，非常干净的。”
　　龙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而童瑶忽然之间面红过耳——
　　说是每天打扫他的房间，岂不是承认自己每天……每天都在……都在想……
　　“那个！我去收拾一下，你赶快睡觉吧！”
　　童瑶站起身来，慌忙往里走。然而手又被人拖住了。
　　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坚持而又清澈的眼睛。
　　“今天晚上，我想睡你的房间。”
　　诶？
　　心中的慌乱更是明显了，他虽然并不是一个禁欲的人，但对自己的行为还算理智。这么几天不见就猴急猴急的，实在是……实在是……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睡觉而已。”
　　童瑶面红耳赤得更厉害了——原来多想的人是自己啊！她低着头冲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灯，挥舞着手臂“请进，请进，请进……”
　　跟指挥交通似的。
　　龙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果然龙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在躺下后很自然把童瑶搂进怀里，就这么相偎着熟睡了过去。
　　自从两人在大野地里有过一次意外后，他似乎就很喜欢这样，完全信赖的拥住她，孩子气的拥住她。
　　睡得非常宁静。
　　就是因为没有搂住习惯的东西才会失眠吧，童瑶这样猜测着。只是与他的熟睡比起来，这边的睡眠就像全部被吸走了一样，就算过了好几个小时，也一点睡意都没有。
　　童瑶只是一直看着他。
　　过了很久很久，她还一直看着他。
　　如果说她还做了一点什么的话，那就是时不时轻轻地靠过去，把唇贴在他相同的部位上。
　　不动，就只是唇碰着唇。
　　他完全不能得知，也丝毫不影响他美梦。
　　但这是童瑶所能做的极致。也是她极致的幸福。

　　第二天早上9点，龙还在睡，童瑶悄悄爬起来做早饭。
　　正做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声，童瑶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就跑去开了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院长夫人。
　　龙从来没有带她见过他的家人，她也从未在任何非正式场合见过院长夫人。如此突然的看到这位妇人的出现，童瑶的心脏没由来怦怦乱跳起来。
　　“请问，这是童瑶童小姐的住处吗？”
　　她问得很客气。童瑶点点头。
　　“请问项龙华昨天晚上有没有来这里？我正在找他。”
　　童瑶又只好点点头。
　　“那……我可以进去吗？”
　　龙的妈妈是一位银行高管。并不像人们一贯看法中的贯气指使，她反而相当谦虚而好礼。童瑶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么温柔的人啊，更何况也没有拒绝的可能。她将妇人请进客厅，敲响了龙熟睡的房间的门。
　　“项龙华，你妈妈来了。”
　　似乎并没有动静，于是童瑶又稍微大声的又敲了一遍。这时候，里面传来闷闷的应声。
　　看来是打算起来了。童瑶离开那个门口，到厨房里给客人沏茶。不知为何她的手非常之抖，倒茶叶的时候洒了一地。
　　慌忙扫去橱柜上的茶叶末，童瑶沏好茶来到客厅，放在了妇人的面前。妇人微微笑着，指着身边的座位让坐下。
　　“你看上去十分温柔啊，这样的女孩儿现在不多了。”
　　童瑶接了一句“您过奖了”，就再也没了声息。她并不由此就认为对方会喜欢她，这或许只是她的礼貌，或者她的气度。
　　“我儿子呢，昨天晚上参加了一个家宴，之后就消失不见，我真的很担心他啊。”
　　龙没有跟家人说就来了这里吗？难怪当妈妈的会担心啊。童瑶不由打心底里责怪起那个男人来。
　　“其实相亲的那个女孩子很好啊，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居然招呼也不打就失踪了……”
　　妇人还在抱怨着什么，但童瑶完全听不见。她的耳朵就像忽然失聪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留声机般回放着刚才那一句“其实相亲的那个女孩子很好啊很好啊很好啊很好啊……”
　　这个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童瑶无意识的回头看着，看到她的龙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不知为何，他的脸看起来十分苍白。
　　但那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