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坏》亦安棠

2、第2章

　　宁宵脸红得滴血，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河边，又是怎么淡定地拿出了一件衣服，开始哼哧哼哧地洗起来的。她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了，只剩下手上机械的动作。

　　不远处那个人还没走，反射弧也有些过长。

　　不一会儿，宁宵听到轰隆隆的车声响起，跟放了一串闷炮仗似的，震得她耳朵突突地跳。宁宵强压下心里的慌乱，直到噪音越来越近才发觉不妙……那个人怎么过来了？

　　顿时，一股难言的尴尬和窘然袭上心头，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就想起刚才那人说那两个字时的表情。

　　宁宵脸憋着小红脸，洗衣服更卖力了。

　　钟嘉让把车一停，转过身来站在宁宵背后几米处，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看。

　　刚才脑子短路了，都没看清人家姑娘长什么样。他稍稍歪了歪头想看看她的脸，但从他这个角度，其实只能看见宁宵那一截白皙的脖颈。

　　弧度很美，肌肤又白又细腻，在阳光下像是闪着一层浅碎的光。

　　钟嘉让心里轻轻呵了一声，看了两眼很快移开视线。片刻，他动身朝她的方向走去。
　　这不声不响的，把小姑娘吓得不轻，回头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经意地挑了挑眉，脚步一顿。

　　还挺漂亮的啊。

　　宁宵就回头瞄了一眼，发现他正毫不遮掩地盯着自己，赶紧又回过头，脸色又僵了几分。

　　她没怎么出过小镇，见识短，也从来没见过钟嘉让这样的人，看着他开重型机车那派头，说实话心里还挺害怕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他要是坏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宁宵瞬间变成一只受惊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她完全是一副防备的姿态，恨不得赶紧逃跑回家。

　　“我说，”钟嘉让看她那胆战心惊的样子，蔫儿坏地朝她喂了一声，故意调戏她，“你这么洗，不怕手疼啊？”

　　宁宵脸一热，手劲儿缓了缓，低着头不说话。

　　钟嘉让也没觉得不自在，兀自站在宁宵身边。

　　这还不够，他懒洋洋地把胳膊抬起来，两只手掌贴上后脑手，发了个舒服的单音。似是叹气似是满足，带着一点儿磁性的尾音。

　　宁宵听得耳朵都酥麻了，臊得有些脸红。

　　她第一次跟陌生的男孩子单独在一起，难免有些不自在。

　　钟嘉让在她身边晃悠了几分钟，发现她一直闷着头洗衣服，便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他声音懒洋洋的，“喂，能帮个忙吗？”

　　宁宵顿了顿但是没吱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钟嘉让看见她那紧绷的小脸，心情倒是不赖。他笑着说：“帮我看着车呗，我一会儿就回来。”

　　宁宵心里哼了一声，有些气恼。

　　她又不认识他，才不想帮他看着呢。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宁宵却没开口拒绝，她不太敢。

　　钟嘉让大概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就当她已经默许，笑着拔了车钥匙就悠哒哒地走了。那嚣张的模样，隔得老远都让宁宵心里犯怵。

　　直到钟嘉让转弯绕过了小树林，她才放下戒备，心跳慢慢缓了下来。

　　不知道他要去多久，宁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不停蹄就开始洗衣服。

　　水里的小鱼苗来到河边玩耍，亲着宁宵的脚尖儿。宁宵轻轻晃一晃脚，声音有些隐隐不安：“去去去，别来招惹我了。”

　　小鱼群随着她的动作游成一道弧，很快摆着尾巴欢喜地离开了。

　　太阳毒辣，单薄的衣服都已经干了，稍微厚一点儿的衣服，也只需要拿回家再晒一会儿就好。宁宵带的衣服不算多，这接近一个小时里，早已经被她匆匆忙忙地洗完了。

　　打开车锁后，她起身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领口不知为何又滑下去了。

　　想起刚才的乌龙，宁宵脸上又变得通红。

　　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她今天就不来了。

　　宁宵穿着小凉鞋，把自行车的后脚蹬撑开，她赶紧把草坪上晾着的衣服塞进包里，拉链一拉，整个架在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勒紧书包，打结。

　　心里只想着逃之夭夭。

　　一切就绪，她有些心虚地往钟嘉让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还没回来，遥远的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宁宵看了一眼，发现钟嘉让车上也没什么重要物品。河边人少，中午没什么人过来，车子放在这里应该不会丢吧。

　　丢了就算他倒霉好了。

　　宁宵给自己暗暗打气。

　　她一咬牙，骑上车子就飞快地溜了。只是心里那股淡淡的愧疚，不知为何还是冒了出来。

　　*

　　钟嘉让到小树林里放了个水，回来想骑车走人的，但是看到不远处的小水库又有点儿心痒痒。天确实热，又闷，看着眼前的一片清澈湖水，钟嘉让很想冲个凉。

　　周围没有一个人，更让他蠢蠢欲动。

　　他既然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

　　衣服脱光，钟嘉让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周围掀起水花，带着阵阵清凉。

　　钟嘉让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之前学过游泳，在水里来去自如，像只散漫的鱼，一会儿仰着游一会儿又翻过来，像是好久没体会过这般的自在。

　　偶尔岸上还有白鹭，看到他拍起的水花，很快又振翅飞远，在有树荫的地方落下。

　　钟嘉让在水里游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消去周身的暑气，舍得爬上岸了。他懒洋洋地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又重新把衣服穿套上。

　　他身材比例正好，高大匀称，不胖也不瘦，恰恰符合当下的审美。年轻的肌理带着让人羡慕的活力，带给人一种视觉享受。

　　钟嘉让毫不在意地抓了抓头发，带着几分凌乱的性感。

　　慢条斯理地原路返回。

　　洗了个澡浑身舒畅，钟嘉让拿着车钥匙在食指上绕了几圈，嘴边还哼着歌。眼下他只要跟那小姑娘问个路，找到他表舅一家，今天也就圆满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要个电话号码。

　　钟嘉让打着精明算盘，谁知才刚刚绕过小树林，突然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愣了一秒，看着空荡荡的河边，脑袋有些空白。

　　诶，人呢？！

　　他赶紧回到机车旁边，原地转了两圈，都快要把河底的水怪给瞅出来了，却愣是看不见那女孩子的身影。

　　河面上只有一群欢快扑腾的鸭子，仿佛嘲笑他一般在水里呱啦呱啦地叫唤。

　　他将骨节分明的手掌插在裤兜里，望着湖边，唇角抿着。

　　河边带着水草味的风轻轻吹来，撩起少年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钟嘉让垂下视线，帅气的脸孔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新奇。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被他给吓跑的姑娘。

　　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