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坏》亦安棠

1、第1章

　　七月一到，整个西镇都被热气氤氲着，像是在等待着一场迟到的暴雨。

　　又闷又热。

　　烈日当空，光秃秃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蝉鸣声此起彼伏。

　　空荡的乡土路上突兀地响起一阵重型机车的轰鸣，像是开足了马力发泄一般，声音震得树叶都颤了颤。

　　“轰——”

　　机车眨眼掠过，身后扬起一阵沙尘暴般的尘土。

　　路旁一只胖猫被无辜殃及，吓得炸了毛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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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风刮过脸侧，带着一股劲风。开车的人连头盔都没带，微微弓着身子掌控着机车，整个人带着一股凌厉乖张的狠劲儿。

　　两条腿线条流畅，隐约可以显现长腿要命的轮廓，像是随时都会一冲而上的猎豹。
　　高贵，乖戾。

　　迷宫一般的小村落，一个又一个分岔路过去，很快就让人乱了方向。

　　钟嘉让抿着唇，在这迷宫一般的小镇上逛悠了大半圈，愣是没看见一户人家。

　　这破地方，半天找不到一个能说话会喘气的。

　　钟嘉让也不瞎逛悠了，索性在河边停了车。他抓了抓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手掌一撑，懒散地靠着车身。

　　河边的风景倒是不错，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草坪，芦苇丛在水坑里扎成一堆。几只鸭子在小水坑里游来游去，撒欢一样嘎嘎地叫唤。远处全是庄稼地，绿油油的一片。
　　远远吹来的浅风，带着淡淡的水草味。

　　钟嘉让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掏手机。赶巧了，手机这时候突然震了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名字，让他眉心一皱。

　　铃声响了七八秒，他没接。

　　修长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手机，有些不太走心。

　　过会儿，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钟嘉让思忖一秒，才慢吞吞地接听电话。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垂着眸看着河面，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

　　电话那边估计猜到他这是生闷气了，声音难得温柔体恤。

　　“小铁，该到了吧，怎么不跟妈妈报个平安呢？”

　　钟嘉让之前叫钟铁。钟灵毓秀，铁骨铮铮。
　　寓意本是挺好，但是连读起来就没那么好听了。

　　钟妈妈是个感性的人，等儿子长到四岁，小模样已经出落得很危险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名字太接地气了，哪里配得上宝贝儿子的这张俊脸。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硬是拉着孩儿他爸去改了名字。她查了半天的新华字典，才想出这么一个自认为好听又文雅的名字。

　　虽说名字是改了，但是一家人叫小铁都叫习惯了，也就一直没改口。

　　等钟嘉让上了初中，偶尔有和他玩的好男生都会小铁小铁的叫他。女孩们听到，都红着脸去搜寻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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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钟嘉让听到电话里那心虚的试探，闷着声撇了撇嘴角，轻微地哼了一声。

　　电话那边一听，瞬间妥协：“还生妈妈的气呢？”

　　他没说话，似是默认。

　　钟妈妈有些委屈地求原谅：“你不要责怪妈妈，我就你一个儿子，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去南方当兵。”

　　听到这话，钟嘉让耳根子软了软，莫名不快的情绪渐渐收了回来。

　　“再说妈妈也是怕你真去了军队，受不了军营的苦。”许是有些触动，钟妈妈突然感伤起来，“你说我从小这么疼你，你要是突然走了，多放心不下……”

　　钟嘉让听到这里，伤脑筋地抚了抚额：“我也没说一定要去。”

　　只是觉得，那种热血方刚的生活有些吸引力而已。

　　“妈妈知道。”钟妈妈没再多提，继续问道，“该到西镇了吧，看到表哥家人了吗？”

　　不提倒好，一提钟嘉让眉头又蹙了起来。

　　“没，这里太偏。”

　　“是啊，小乡村人肯定少。”钟妈妈叹了一声，郁闷地说，“其实你爸昨天也是一时生气，当时要不和他较劲儿，估计也不会让你来这儿。要不然……”

　　钟嘉让懒洋洋地打断她：“我来都来了，肯定不能再回去。”

　　电话那边又哎哟了一声，愁得发慌。

　　钟嘉让有点儿想笑。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电量，缓了声线道：“行了，我先挂了，这里信号不好。”

　　“啊？那行，你赶紧找到表舅他家，先安置下来。明天妈妈再跟你通电话。”

　　“不用，没事儿今天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省得她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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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下午两点，天气越来越闷。

　　钟嘉让身上的黑色短袖格外吸热，尽管站在树下，还是出了一层热汗。他鼓了鼓腮帮，视线往前方看去。

　　近在咫尺的清澈水面上，几只撒欢的鸭子杂耍一样在河面上绕圈，拍水声都特别响。

　　钟嘉让的唇线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心思微动。

　　日哦，真想一头扎进水里爽一爽。

　　钟嘉让心头微动，开始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要说也不是不行，这么热的天，大老爷们谁受得了？反正又不是小姑娘脱光了怕看。冲个凉洗个澡怎么了？

　　他舔了舔牙，黑亮的眼睛往周围巡视了一番，心里跃跃欲试起来。手上动作比脑袋还要快，这会儿已经悄悄拽住了衣服下摆。只是视线陡然一转，钟嘉让突然愣了半秒，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他无奈地吐了口浊气，有些不爽地收回了心思。

　　还是忍住了。

　　不合适，时间地点都不太合适。

　　钟嘉让玩味儿地往车身一靠，盯着河边的小树荫下，一阵匪夷所思。

　　大中午的，怎么河边还有个女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

　　*

　　西镇下了三天的小雨，今天终于出了太阳。

　　宁宵把这几天攒着没洗的衣服一溜扒拉了出来，塞进衣篓里。

　　张娟看见宁宵小蜜蜂一样忙前忙后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那边河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引着你三天两头去洗衣服。”

　　宁宵卖乖地把妈妈推进屋子里，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道：“以前你不也是总带我去河边洗衣服？那里有小鱼，蜻蜓，芦苇丛……不用换水，草坪上还能直接晒衣服，多方便啊。”

　　张娟无奈地笑了笑。

　　宁宵眉眼弯弯，推着张娟进了屋：“妈妈你快去把脏衣服拿出来，我一块儿帮你洗。”

　　张娟只好拿了几件单衣递给宁宵，“那就帮你爸爸洗这两件吧，我的就先算了，改天用洗衣机就好。”

　　家里的洗衣机是去年买的，但是不太好用，这乡下的洗衣机质量不好保证。宁宵除了冬天用一下，平时自己的衣服都是手洗。

　　见妈妈确实没有让她洗的念头，宁宵就揣着爸爸那几件衬衫小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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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河边的路上碰到刚出门的孙婶儿，宁宵停住自行车，隔得近了笑着唤了她一声婶婶。孙婶儿顿时眉开眼笑，看着小姑娘夸赞道：“宵宵这是要去河边洗衣服呢。真是勤快，比我家阳阳听话多了。”

　　宁宵笑了笑说：“前几天下雨，衣服没来得及洗。”

　　孙婶儿还是一个劲儿地夸赞，恨不得宁宵是自己家出生的闺女。

　　“宵宵啊，你爸妈真是上辈子修了福气才有你这样一个好闺女，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还这么懂事。真是讨人喜欢。”她笑着看向宁宵，“宵宵今年上高三了吧？”

　　“不呢婶婶，今年已经高考完了，就要上大学了。”

　　孙婶儿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喜地不得了：“哎唷，都是大学生了呀，真了不起啊。”

　　乡下人淳朴，心里有什么想问的也藏不住话。孙婶儿又抓着宁宵聊了十多分钟，直到把她高考分数和大学都问了一遍才放了人。

　　宁宵舒了口气，继续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去了河边，一路上轻哼着小调，漂亮的小脸蛋儿上带着洋溢的欢喜。

　　到河边的时候正是中午，大暑天里，村里人都躲在家里吹风扇，估计没人愿意出来遭这个罪。

　　宁宵把自行车停在旁边的树下，放心地走到河边去玩水。

　　树荫下的河水沁凉，隔着薄薄的皮肤传达进心底，宁宵穿着小凉鞋，开心在在河边的石头上坐下，拿出衣服洗了起来。

　　旁边的草坪上阳光正盛，几只小蝴蝶在上面飞来飞去。宁宵洗完几件，跑到草坪上晾，弯下腰轻柔地平展开。

　　才刚俯下身，宁宵暗暗愣了一瞬，转眼又庆幸：好在这里没人，要不然可真不好。

　　她赶紧捂住衣领，脸一红，有些窘然。

　　来之前有些失策，她忘了换衣服，领口有些开。这一弯腰，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饱满的小胸.脯被文胸收紧，带着少女的馨香和白净，显得隐秘，圆润，白皙。

　　宁宵眼睛颤了颤，吓得赶紧捂住领子直起身，一想衣服还没晒，又胡乱摊开草坪上的衣服。

　　没人，幸亏没人。

　　心虚得不行。

　　她吁了口气，心里那块石头刚落地，一打眼却突然发现，正前方地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宁宵心里咯噔一下，顺着视线望过去。

　　那是个男生，高高瘦瘦的，脸庞帅气，此刻正倚着机车看向她。

　　似乎也没料到她会恰巧抬头，又似乎是本无心视线突然相撞，他的神情也微微的愣。

　　瞬间，宁宵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都懵了。

　　隔着广阔的草坪，听不到人讲话。但是，宁宵凭借着1.5的标准视力，看到他张了张嘴说了两个字。

　　她没办法听到那人是什么样的嗓音，但是她看得清他的口型，确实是十分震惊地骂了一句“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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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铁：第一章就玩这么大，作者你很棒棒。
棠棠：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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