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死以后我成了怨灵》川夏曦

5、雪白干净的鬼5

　　下课铃响过，迟左一走，陆右的课桌立马围满了人。

　　“陆同学，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已经沦陷为迟老师头号粉丝的韩可意一说完，她旁边的女生马上接着说，“比如你需要把我们的作业交给迟老师，却又有事走不开的时候。”
　　“还有，你若是知道了迟老师的电话，一定要分享给我们哦。”
　　“对对对，这件事情特别重要！”
　　十四岁的少年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屁股，抿嘴，点头，“我知道了。”

　　坐在他斜后桌的韩远扬自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禁嗤笑一声，白痴。
　　耳尖听到了那一声笑，十四岁少年垂下眼睛，站起身冲围在一起的女生们说了声：“麻烦让一让。”
　　女生们有点不明所以地往后退开些许。
　　“谢谢。”少年说着从她们中间穿过，直接朝门口走去，看方向是去男生那边的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七班教师的路上会路过教学楼右边的楼梯间，陆右拿着手帕一边擦手一边低头从边上走过的时候，被猛地冲出来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嗨，陆小右，又见面了。”
　　少年抬头一看，抿嘴，后退一步。
　　化着妆个子高挑的女生嘴里哇了一声，语气凉凉地说：“这个反应，真他娘的让我伤心。”
　　“不就是跟你告过白吗？”她说，“用不用当我是洪水猛兽一样啊？”

　　跟在女生后面小太妹打扮的女生颐指气使地跳出来：“就是，我们露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陆右被缠的有点烦，语气冷淡地说：“我拒绝了。”
　　闻言，任露露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可以拒绝我的告白，我也可以拒绝你的拒绝呀。”

　　这番无理取闹的言论让十四岁的少年皱了皱眉，他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从小受到的耳提面命的教育，也让他做不出不礼貌的事情。
　　“同学，如果你继续这样不讲道理，我只能请老师来处理。”
　　“呵，”任露露眯起眼睛，一把扯过陆右的衣领，“你威胁我？”

　　就在这时，一道咬牙切齿地声音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给、老、子、松、开、他！”
　　韩远扬一字一顿地说，脸色稀烂，隐隐泛着青色。
　　明明听起来是在帮陆右，可他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只是眼带杀气的盯着任露露。

　　因为就在刚才，韩远扬又死了一次。
　　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而死，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身后并没有其他人，但他就是一瞬间忽然喘不过气，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

　　浑身一轻的韩远扬摸了摸脖子，猛地回头，眼眸骤然紧缩。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还坐在椅子上，脑袋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歪在一边，双眼大睁，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他呆滞在原地，来不及反应灵魂便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拉出了教室，直奔走廊。
　　随后他便看到陆右被人推了一把滚下楼梯的画面。

　　一阵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时，韩远扬发现自己再次坐在教室里。
　　嘴里还残留着心肺严重缺氧后的铁锈味，他急促地喘了几下，忙不迭抬眼扫去，发现某个刚刚离开的人没回来，就知道是他出了事。
　　于是撒腿狂奔出去，果然大老远就看到对方被一个女的拎住了脖子。
　　不用说，接下来肯定就该是这小王八蛋滚下楼梯。

　　韩远扬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眼神更是凶狠，被这么盯着，任露露心里一颤，如扔烫手山芋一般猛地推开了少年。
　　陆右没站稳，身体趔趄了一步，眼看着就要朝着楼梯间栽倒下去，这时身侧伸过来一只受重重地抓住了他。

　　“谢、谢谢。”少年惊魂未定的道谢。
　　没想到韩远扬脸色反而更差了，他抓的很用力，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罪魁祸首任露露，像是在忍耐什么而咬紧了后槽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她真该庆幸他不打女人，否则……

　　任露露她们对校霸韩远扬是有几分惧怕的，在他的目光下更是瑟瑟发抖，生怕他会突然发飙。
　　韩远扬深深吸了口气，默默站了一会儿，把目光从她们身上收回来，转身居高临下地瞥了眼陆右：
　　“还不走？”
　　说完不等少年反应，从他身边走了回去。
　　陆右愣了愣，垂下眼帘，沉默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
　　韩远扬没有再搭理对方，他身体紧绷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腿上，蹙着眉峰一脸忍耐地思索状。

　　良久后，他忽然抬脚踢了踢左前方的椅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喂，你的宿舍号是多少？”
　　十四岁的少年茫然地回过来：“508。”
　　得到答案后韩远扬没再说什么，而是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不等对方开口直接丢出一句——
　　“我要住校。”

　　然后，508宿舍里便多了一个韩远扬。
　　小少年陆右多了个同进同出的舍友。
　　对此，他十分不解。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过，陆右坐着没动，继续写他的数学练习。
　　教室后门口，靠在门边的韩远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发现沉浸在题海中的某人一丢丢眼神都没有看过来，心里顿时开始翻江倒海的不爽起来。
　　“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陆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直到被人提醒后才转头，清亮的眸子透着一丝茫然。
　　“你……在等我？”
　　“装什么傻，你那个能拿奖学金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陆右：“……”
　　就是这样，这个人对他明明不耐烦极了，却又每天都要等他上课下课，坚持和他一起走。

　　虽然想不通，但是在继续做题和屈从对方之间，陆右犹豫了两秒，最后选择继续做题。
　　“不好意思韩同学，我还要等一会儿才走。”

　　韩远扬：“……”
　　两眼冒火的某人暴躁地扒了扒头发，抵着额头做了个深呼吸，不能有恶意，不能有恶意，不能有恶意。
　　自我催眠了三遍，韩远扬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
　　嗯，人家是热爱学习的小可爱，我他妈也是很热爱学习的好吧。
　　谁怕谁。

　　“啧啧。”
　　坐在办公室里的迟左直接笑出了声，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叭。
　　韩远扬跟这样的小可爱对上，他差不多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不是被气疯，就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知道这个“域”的主人也就是大可爱一直在观察自己，老实说逗了对方蛮久，他也心痒的厉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和对方面对面的交流。
　　于是，想到就是干的迟老师啪嗒一声丢下手里的笔，身体往后一靠。

　　“不玩了。”他说。
　　像是在和某人打招呼一般，语气透着几分慵懒。
　　随后，他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带着笑意的眼睛十分准确地与一双满是死寂幽暗的眼睛对个正着。

　　“……”
　　见大可爱似乎没反应过来，迟左还不忘冲对方挑了下眉。
　　下一秒，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
　　办公室的灯毫无预兆地忽然开始一闪一闪，明暗起伏的像是在附和主人家的心情。
　　“你看得到我！”
　　“……你一直在耍我！”

　　明白这是大可爱发怒的征兆，迟左语气诚恳：“别生气嘛，我又没有恶意。”
　　态度友好的仿佛他面前不是一只鬼。

　　只是他看上的大可爱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冰冷的双眼锁住他，整个领域忽然传来强烈的波动。
　　下一秒，迟左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阵来自四面八方的排挤力。

　　地面开始摇晃，办公室的桌椅好无规则地四处乱撞，紧跟着开始倾斜。
　　如同一场地震，以办公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地动山摇。

　　“地震了！快跑！”一声尖叫刺破夜色。教室里，韩远扬一脚踹开朝他撞来的课桌，身体紧绷地闪避各种混乱，眼睛死死地盯着被东倒西歪的桌椅推到角落的少年。
　　“陆右，你他妈还不过来！”

　　手忙脚乱的韩远扬一时也没有发现，尽管少年被困在角落里，但那里正好也形成了一个安全的死角，周遭的一切都恰如其好地伤害不到他。

　　少年自己倒是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也明白干等在原地不是事，于是小心翼翼却也灵巧地从一众凌乱的桌椅中翻了出来，朝着韩远扬跑去。
　　“小心！”然后，毫不犹豫地抬手为他挡了一下从后面飞来的椅子。

　　在所有人都慌乱的朝外奔跑时，身处办公室的迟左却岿然不动。
　　周围一片混乱，而他手肘撑着的办公桌和坐着的椅子仍旧保持在最初的位置，丝毫不受影响。

　　男人丝毫不露怯的模样，也让闹出这一场动静的主人明白，自己奈何不了他。
　　所有的动乱又在一瞬间恢复平静。

　　迟左无辜地眨眨眼：“我都说了，我没有恶意。”
　　可惜，这话鬼都不会信。
　　“你是来救他的？”
　　阴冷空旷的嗓音充满了质问。

　　“不，”迟左笑的很是好看，“我是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