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下》砚上凉墨

8、初次交锋

　　连应抬头看着驱马来到身前的师禹，连自己都有些头疼了。
　　“停云公子。”马上师禹低首朝着连应点了点头算作招呼，接着看向江白朗，依旧面瘫道，“不知江兄以为如何？”
　　“哎，你们俩认识啊？”
　　“啊，你就是停云公子？”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声音的主人又一同望向对方，“哼”的一声两人皆别过了脸。
　　“咳，其实不用如此剑拔弩张，不过是一匹马，我们让给公主了。”这个时候还是连应适时地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僵局。
　　“喂，连应，我们干嘛要让给他们啊？明明是我们先选中的！”江白朗凑到连应身边，满脸不服。
　　“一匹马而已，让给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公主毕竟是女孩子。再说了，我只是选匹马学学怎么骑马，又不是要练骑射，不用这么好的马，普通的就行了。”连应好脾气地笑笑。
　　“嗯嗯，还是停云公子说得对，停云公子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很是温和有礼，真不愧是本公主的偶像！”某公主两眼放光中。
　　“公主谬赞谬赞了。”这话真是让连应承受不起啊。
　　“不行，哪能那么轻易的就让他们把马牵走，比还是要比的。”江白朗看着师禹昂首道。
　　哎，你根本就只是为了跟人家五皇子比试一场吧，连应默默想着。
　　“好。”师禹从马上翻身而下，对一旁候着的马倌道，“麻烦牵两匹资质差不多的马过来。”
　　“哎，小的这就去。”马倌忙不迭地去不远处牵来了两匹马，一匹棕，一匹白。
　　“敏蓉，把乌骓照看好。”师禹将手中的缰绳交到师敏蓉手中，刁蛮的小公主兴冲冲地接过。
　　“放心吧，五哥，我一定会看好乌骓的，敏蓉很喜欢乌骓的，乌骓喜不喜欢敏蓉啊？”小公主摸了摸踱步过来的乌骓乌黑发亮的鬃毛乐呵呵地问，回答她的是乌骓凑近她轻轻的蹭蹭。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江白朗牵过那匹白马，师禹自然选择了剩下的那匹，两人同时上马。
　　“从此处开始，绕整个马场一圈再回到此处，看谁先到，先到者为胜者，如何？”江白朗看着师禹，颇有些挑衅道。
　　“没问题。”面对江白朗的挑衅，师禹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他微微低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很是无奈的连应，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劳烦连公子做个见证。”
　　“自然可以。”连应淡笑，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不吗？
　　“好嘞好嘞，那敏蓉喊开始了哦！”师敏蓉牵着乌骓走到连应身边，然后手一举——
　　“开始！”
　　一声令下，只见眼前不远处一片尘土飞扬，那两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同时急射而出，不一会儿远方便只剩两道残影。
　　“哇，没想到那个小白脸还蛮厉害的嘛，居然能和五哥不相上下哎！”师敏蓉踮起脚巴巴地望着远方。
　　此刻连应却远比师敏蓉更加吃惊，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别看江白朗还只是个少年模样，可是他的骑射之术绝对胜过同龄人许多，甚至可以与他的父亲江北楼相比肩，只是未经战事，许多地方还不如其父。虎父焉有犬子？尽管江北楼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疼爱非常，处处包容，但唯有练武、练骑射以及如何成为名将的知识、操练他都必让连应去学习、体验，好在江白朗本身也很喜欢这些，所以学习起来更快、更好。
　　看来这个五皇子果然不简单啊。
　　“呐，连应哥哥，你说他们两个谁会赢啊？”师敏蓉老早就想过来同连应套近乎了，这可是她的偶像啊~
　　连应也看出了她的讨好亲近之意，不由失笑——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
　　“依公主之见以为如何？”连应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回应。
　　“嗯，本公主当然是希望五哥赢啊……但是那样的话，连应哥哥就不能拥有这匹落霞了，敏蓉不想让连应哥哥失望……那该怎么办呢？”说到这儿敏蓉看似很伤脑筋地揉了揉额头。
　　连应刚想说“其实没关系，不用在意”的时候，却见那本来还烦忧着的小姑娘抬起了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哎呀算了，敏蓉不管了，看那个小哥哥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谁会赢呢！既然不知道就不管了，还是和连应哥哥聊聊天吧！”
　　“聊……聊什么？”连应直觉不妙。
　　“聊聊连应哥哥的经历吧！听说停云公子行踪不定，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那肯定知道很多很多地方好玩的事喽？敏蓉老早就想去宫外看看，去京城以外的地方玩玩，可是父皇总是不允许，那连应哥哥能给敏蓉讲讲故事吗？”师敏蓉抓着缰绳更加凑近连应，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那副可爱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好……好吧。”连应缴械投降，不就是讲故事嘛！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等一边聊，因为马场相对于整个校场而言不算大，但事实上它也绝对不小，所以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远处尘土飞扬。
　　几个呼吸间便可看清楚身影了——两个人不分先后，几乎同时而至。
　　到了终点也就是起点后，两个人下了马，神色各异，师禹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呼吸有些乱了，乌骓步到他的身边，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再看江白朗，表情却有些扭曲，让人分不清楚这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熟悉他的连应最起码从里面分辨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的确，同时到这个结果他虽然想过，但是没想到结果真的如此。
　　“额，这下该怎么办？”师敏蓉一时也傻了眼。
　　“要不就按在下之前的提议好了。”连应很快道，趁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拉过了刚才江白朗骑的那匹白马，“就这匹好了，那匹落霞还是归公主所有吧。”
　　“哎？阿应你……”江白朗要反驳却被连应捏了一下手腕，只好不说了。
　　“这样啊，那……那既然这匹落霞变成敏蓉的了，那连应哥哥就和我们一起练习吧。”师敏蓉热情地发出邀请。
　　“这……”连应有些犹豫。
　　“一起吧。”还是那把清冷的声音，连应微抬首，是师禹。
　　四目相对，竟看到那人的唇角微微勾起，莫名的好看，莫名的……让他心悸。
　　“好啊。”不顾江白朗的错愕，他的回答已经从口中泄出。
　　“好啊好啊，五哥可厉害了，他一定能教会连应哥哥的，连应哥哥也肯定很聪明的！”小公主高兴地欢呼。
　　“哎？小爷我也很厉害啊，我可以教好阿应啊！”江白朗表示不服。
　　“好吧好吧，看在你和五哥同时到的份上，敏蓉姑且也承认你也很厉害吧！”小公主笑眯了眼妥协了，还有什么比既能和五皇兄在一起又能和偶像在一起更令她开心的呢？
　　眼看着前面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走远了，连应无奈地笑笑，牵着马跟了上去，师禹就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没想到五皇子的骑射技术这么好。”连应一边走一边道。
　　“我也没想到你与江小公子认识，我原以为停云公子逍遥山水间，是不会与达官显贵来往的。”师禹淡淡道。
　　“我曾是京城人士，与小朗自幼相交，互为莫逆。”
　　“那想来公子身世不凡了。”
　　“现在不过是闲云野鹤罢了，五皇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连应停了下来，抬头直视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师禹轻讽地问。
　　师禹低首看着连应，此刻两人的脸离的很近，近到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自己的眼。可是他只是沉默着，在连应以为他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开口了。
　　“世人都说，得停运者得天下，我本不信，只是直到亲见本尊，才发现或许所言非虚。”
　　“怎么，难道五皇子有鲤鱼过龙门之心？”连应似笑非笑，那笑意绝对未达眼底。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后天努力还比不过天赐良机吗？”这个时候师禹却轻轻地笑了，这一分狂狷的笑为他精致好看的五官添上了丝丝狂放不羁的傲然之色。
　　“若是我争了，输了，那我无话可说，可是没有人能够夺走我手中名为‘争夺’的权利，不争，谁又知道结果呢？”

　　即使人走远了，连应还是站在原地，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师禹嘴角那抹狂狷的笑，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了这位五皇子的野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是为了拉拢吗？
　　呵呵，可笑，世人都言“得停云者得天下”，多么可笑，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唯一的优势便是聪明了些，懂的多了些，但他从来不认为这会左右天下，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归顺哪个阵营，因为他真的、真的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罢了。
　　只是……势不由人，也许真有一天他会做出选择，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他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提前谋划，早已谋划好的人生该是多么无趣。
　　很好奇啊，不愿屈服于命运的五皇子殿下，你要怎么与你父皇亲手刻下的命运之盘作斗争呢？现在可不是一个好时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