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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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故事和传说里，都有一个主角。
他/她往往出身卑微，年幼时期父母双亡或不招人待见，成长经历坎坷却天纵奇才，继而年少成名，挑战世界巅峰的位置，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
比如亚瑟王，比如哪吒，比如部落前任大酋长萨尔。
比如Youtube头号Up主，直播范围从驾驶DVA飞行战斗机甲到守望先锋竞技游戏，有脸蛋有身材有智商还有钱的宋哈娜。
在6岁以前，她最崇拜的人是亲如兄长的杰西麦克雷。
她几乎走到哪都要黏着那个牛仔，连莱耶斯亲手给她缝的兔子娃娃都哄不回来。偏偏那小子一点都不待见她，去英国出任务，明明满地都是各式各样的泰迪熊布偶，他愣是买了堆英国特产零食，还美其名曰小孩子就是要多吃东西好长身体。
然后哈娜把那些零食全都吃了，连辣椒巧克力味的薯片都蘸着马麦酱咽了下去。
这件事给了莫里森很大触动。他后来还专门试探过莱耶斯的口风，大概意思就是如果闺女长大想要嫁给他徒弟，他肯不肯牵着哈娜的手走红地毯。
莱耶斯沉思了一会儿，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似乎是有点为这美好的画面而感动。
然后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相信我，”他低沉地说，嗓音迷人得像最牛逼的DJ做的混响。
“等哈娜长大了，全世界求婚的人能从阿拉斯加排队到南极科考站。到那时候，麦克雷那小子能在烂醉如泥的时候不被酒吧老板撵出去，就算不错了。”
那时候莫里森觉得，身为麦克雷的直接上级和导师，莱耶斯对这徒弟实在是太残酷。
直到更残酷的一切，就在他眼前发生。
哈娜6岁的那年，遇见了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那天莫里森要去参加国会晚宴，莱耶斯要出紧急任务，甚至安娜都有事——她的独生女法芮尔刚刚参军，作为一个新兵在军营里孤苦无依，于是她跟法芮尔的直接上级约好了会面。
她要跟对方商量，给法芮尔的训练强度可不可以再加大两倍，别让她有时间感到寂寞。
于是带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刚刚加入守望先锋的年轻女孩：安吉拉齐格勒博士的身上。
那时哈娜刚刚懵懵懂懂听说过“博士”这个称号，她还不明白什么是“学历”和“研究”，但她知道能被叫做博士的人都按时写作业，上课认真听讲，每次考试都拿一百分。
所以她带着尊敬的目光，依依不舍地松开莫里森的手，走向那个一袭白衣的姐姐。
安吉拉牵过她的手，笑着跟莫里森挥手再见。
哈娜想，这大概又是一个无聊的晚上。大人们总是在忙，她要做的永远都只有听话，别乱碰周围的东西，别把麦克雷机械逃亡游戏账号里的钻石都花光了。
看到莫里森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她无声地抽了抽鼻子，一声不发地从书包里拿出她的画图本、铅笔和油画棒。安吉拉站在旁边看着她，看她一页一页翻开自己的图画：牛仔，骑着机械马的牛仔，和机械一起喝酒的牛仔，被改造成半机械的牛仔……
不知不觉，安吉拉离她越来越近。她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双闪烁着狂热的眼睛。
安吉拉两手扶住她的肩膀，动情地说：
“哈娜，你听说过安利吗？”
安吉拉超级机械控齐格勒博士，喜欢科学，喜欢死亡金属音乐，喜欢日本动画。
她最喜欢的动画是《钢之炼金术师》，收集的高达模型能塞满一栋别墅。
她在年幼的哈娜身上发现了成为大触画手的天分，尤其是她笔下的半机械人，其酷帅程度堪比手脚都是机械铠的爱德华艾力克，一瞬间让她回忆起自己美好的年轻时光。
她8岁就开始读高中了，所以她的年轻的定义是12岁以前。
那天晚上，和安吉拉一起做研究的还有一个同事。所以她干脆撂了挑子，全程都在给哈娜讲钢之炼金术师的剧情。
“所以……这个故事讲的是一对兄弟，他们都会用一种很特别的魔法，想用这种魔法复活死去的母亲，结果却被反噬。弟弟失去了身体，哥哥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然后他们才发现，死去的人是没有办法复活的。”哈娜思索着，精炼地总结了故事的大概。
“不不。”安吉拉认真地摇了摇头。
“这故事的核心是，弟弟失去了身体，灵魂附在铠甲里，成了一个高大的机械人。哥哥失去了手和脚，然后装上了超酷的机械铠，你看这里，那个主教放出合成兽来咬他，但是两次都失算了，因为他的手脚都是机械！”
“哦……”哈娜呆呆地看着安吉拉平板电脑上的漫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如这样，”安吉拉干脆地把平板电脑往哈娜手里一塞，“我把这些都给你买下来，这个也给你，你没事的时候慢慢看！”
“哦……”
哈娜呆呆地看着安吉拉迅速地拉了一大堆动画和漫画到购物车里。
《新世纪福音战士》，《全金属狂潮》，《攻壳机动队》，《超时空要塞》……
“安吉拉姐姐，”她抬起头，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机械……是好的吗？老爹说，如果人类从来都没有研发出智能机械，我的亲生爸爸和妈妈就不会死，他和爸爸也不用总是在忙，都没空陪我玩游戏。”
安吉拉点击一键购买的手指在空中停滞。
“那……”她问她，“你爸爸怎么说？他也说机械是坏的吗？”
哈娜想了想，果断地摇摇头。
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爸爸喜欢我的画。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打败所有的坏机械Boss，让大家能够重新信任智能机械，然后带着我和老爹一起去月亮上玩！”
安吉拉背后的高大同事的背影似乎一颤。他回过头来，哈娜看到了一张毛绒绒的、戴眼镜的脸。
“哦！这是温斯顿。”安吉拉看到她的表情，笑着给她介绍。
“我一般叫他，现实版的钢之炼金术师。”
宋哈娜，机械控，精通绘画、游戏和机甲战斗，Youtube头号Up主，每个视频点击都在千万级以上。
今天是美国独立300周年纪念日，而她从一早上起来就各种不顺。
首先，她习惯性地打开Youtube，想看看自己昨天发布的新视频。
那是她精心剪辑的影片，以绘画手书为开场，机甲战斗和游戏画面交互切换，视觉特效全都是真实光影，堪称史诗级制作。
如果奥斯卡奖项可以从Youtube视频中选择，她一定能把自己的名字写满星光大道。
所以当然，她当然连看都不看就点开了点击量排名第一的视频。
她在盥洗室的屏幕里点击播放，打算一边看一边刷牙洗脸。随即传入耳中的印度口音的英语让她把一口牙膏咽了下去。
“大家好，这里是秩序之光，为您带来我的Minecraft建筑最新作品：来自灵魂深处的回声。”
画面上开始徐徐播放以那款著名沙盒建筑游戏为工具制作的场景。沉睡在海底的古老城市，融合了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精灵般的优美童话象征和迷人的现代灯光，阳光在云彩间投下巨大的阴影，水里飘荡着梦幻的波纹。
看视频的观众们简直要疯了，弹幕和打赏把整个屏幕都覆盖住了。哈娜紧紧捏着牙刷，差点把那根细细的塑料杆生生捏断。
又是这个秩序之光！每次她发了什么精心制作的视频，秩序之光都会立刻发布一个新的建筑视频，抢尽她的风头不说，还会分走本该属于她的金钱！
是的，对于一个油管Up主来说，自己的视频每天能得到的点击量是有限的，能得到的分红也是有限的。她的视频没有上点击量第一，本来打算今晚请老爸吃的烛光晚餐就没戏了。
关键，最令人痛恨的是，
那个秩序之光根本就不缺钱啊！
因为她本人，塞特娅法斯瓦尼，是著名光子建筑公司费思卡集团的首席建筑设计师，她玩Minecraft纯属工作闲暇的打发时间。
她的视频之所以会有那么高的点击量，最大原因是每当她做出一个新的游戏城市，她都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在现实中找一处合适的场所，用光子建筑技术将其完全复刻，然后免费赠送给当地的居民！
听说她最近的目标是大西洋沿岸，很有可能会选中洛杉矶。哈娜向窗外看了一眼，怎么也想象不出法斯瓦尼将如何在那不远处的大海中建设这个非凡的都市。
但那不是她现在能考虑的事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擦干脸，打开电脑，登录战网，开始等着莫里森上线。
在哈娜的记忆中，她老爸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并不是说那一屋子一屋子授予杰克莫里森的英雄奖章，也不是说他身为守望先锋最高指挥官的身份。
让她坚信爸爸是个英雄的，是每个女儿心中最珍视的那些被老爸扛在肩膀上骑大马的时光。
莫里森身高一米八五，背上的肌肉堪比希腊战神。在哈娜小时候，她最喜欢揪着莫里森的金发，高喊着“天降正义”，踩着那宽厚的肩膀跳下来，重重地砸在莱耶斯的怀里。
7年前，当她和法芮尔在废墟里扒拉了几个小时才把莫里森刨出来的时候，她知道她高大的父亲再也没办法把她扛在肩上，站得像太阳一样昂扬了。
除非他肯听从安吉拉的建议，安装一对机械腿。
她不明白莫里森为什么始终都不同意做这个手术。在她看来，莫里森坏的也许不是腿，而是脑子。
毕竟在这个时代，只要大脑没坏，就能把其他部件替换成机械继续活下去。比如在任务中断了左手的麦克雷，比如那个被自己亲哥哥砍成八等分的岛田源氏。
守望先锋的所有人为了让莫里森装上机械腿简直操碎了心。
他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带莫里森看人类运动极限的视频，想让他体内热爱奔跑的血液重新沸腾；带莫里森去骑马打猎，想让他找回热爱生活的感觉；给莫里森玩神经连接的体感游戏，想让他重新感受站立的快乐。
莫里森从来都是从善如流，来者不拒。
然而在体验过后，面对充满期待的表情，他总是摇摇头。
“我不想装机械腿。瘸了就瘸了吧，大不了我改行当个画家，每天就坐着，哪都不用去。”
“装了腿，你可以去写生啊！”麦克雷鼓起最后一丝希望，“你不是最喜欢画风景了吗？你装上腿，我和哈娜就请假陪你去挪威。你不是一直念叨那里的星空有多么纯粹，想画一张摆家里吗？”
莫里森沉默地看看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就算有了皱纹都还是那么好看。
“啊，”他轻轻说。
“其实我最近想改画人了，一直在找个好时机。我看捡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杰西，把衣服脱了给我做模特。快点，现在就脱。”
那是哈娜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跑得比兔子还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