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突围》游小客

40、洁白

　　一路上刘慎没看见活人或者伤者，也许是早跑了、躲起来了。
　　他不需要特意寻找，走过拐角入目如黑色野蔓草肆意狂长布满走廊。这些是战斗痕迹，现场一言难尽：
　　走廊原本白色粉刷墙面、红色消防箱仿佛被重物碾压破碎摇摇欲坠，附着挂网腻子都变成粉末，一道被强制被拉下来的防火卷门暴力挖穿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洞，四角的监控也被打落，黑色黏臭的血就是从洞的边缘喷洒画至三米高天花板，卷帘门边缘损坏出一排排不规则的密齿梳状的尖刺，不注意还会被扎破；地面也有拖行的痕迹和血，像一条蜿蜒的小河，也像蛇尾摇摆的路径。
　　不难看出战斗过程，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望着一走廊恐怖残垣，光想想就头疼。刘慎通过内线从话务员口中得知增援已派出，控制水流疏导至基地外，寻找黑色丧尸。但普通军人是无法与黑色丧尸交手，它不是一般丧尸，会第一时间就咬碎他们的头颅。
　　更何况水灾情况十分紧迫，虽然有民兵上地查看原因，但很有可能是暴雨所致。所有人致力于抢险旧灾，声音杂乱导致某段信息会滞后，即使是话务员也无法短时间从众多报告中筛选出来，就好比火系异能者导致的火灾现在怎么样了？但因为报告过多造成处理时间过长，她只是安慰刘慎等待支援。烈火情况到底怎么样也无法知道。
　　烈火是什么脾气，他们这群兵当然知道，他就是固执一根筋的双面虎，没事时笑呵呵的，出事了认定谁的责任就固执的要命。只有队长敢在教练冒火时能拗得过他，现在队长不在这里，恐怕没有人拉住他。
　　已经离开离科研院有很长的距离了，腥臭刺鼻的血腥味拉他回到现实，这应该是丧尸的血，看这出血量不少。
　　顺着血迹走过拐角。入目的是一排排全是被某种怪力扫到、内里的钢筋还藕断丝连歪斜的墙柱，丧尸的血也一路爆炸沾染到此处。但刘慎还看见了巨大的坑，黑色丧尸体型没有这么大，显然是海棠，它被砸在这面墙上。他原本安稳的心又紧张悬挂起来。
　　血迹经过拐角过后是训练室、器材室、配电室……
　　这有点像什么？一发紧接着一发的子/弹，他知道，再走一条走廊就是慕靖的宿舍。血迹就在这儿断了。就会命中靶心了。
　　刘慎没有犹豫，想象中以为会看见惨烈的设施、黑色的血，事实上只有走廊地面被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此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他拧动了门锁。只打开一条缝，看见门后的光景不禁倒吸一口气。
　　老实讲他不是很会对付这种场景。近乎咫尺的蛇瞳，清晰可见每一条纹路，瞳孔仿佛在呼吸一般，散发着鬼魂般的幽光。
　　“…海…棠？”
　　那一扇门高的瞳孔紧缩急速跳动，似乎对刘慎的声音有所反应，不知好坏，甚至刘慎无法反应就被一道黑影拍开门，用力缠上他的腰拖拽进屋。
　　海棠的力气很大，刘慎被拉进去后翻滚几圈才停下，刚想起身手摸到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弧形的轮廓，中间有凹凸不平的锯齿感，物件大小手掌刚好包裹住。刘慎平复狂跳的心脏，屋内并非昏暗无光，海棠庞大的身躯挤在房间里，鳞片随着呼吸泛着矿紫色淡芒，空间变得流光溢彩。他拿起来，淡紫光芒中出现，淡紫的下半截牙龈人齿和玻璃渣。
　　‘咯咯’，头顶有异样的响动，就像腐朽坏掉的古钟，声音刺耳而激起危机感。刘慎警觉地抬头，歪着头紧闭嘴的海棠用硕大的探灯似的蛇瞳盯着他，似乎随时不认人扑上来撕碎猎物。
　　又是一道散开的紫光，他这才注意到房间内有一些零碎的尸块，手中的这块也是属于这名遇难者的尸体。咯咯、咯咯……那种怪声又袭来，巨蛇的面颊突然抽搐，整个身子都晃动起来，咯咯！刘慎猛然抬头，海棠的嘴巴距离他的头顶不过巴掌大的距离，那个怪声更明显了。
　　海棠也露出了它的背后。那里正有一个不知何时俯卧着的人，但光线扭曲了特征和细节，远远看着的刘慎分辨不出来是慕靖吗？
　　他试探性迈出一步，可是巨蛇海棠仿佛被踩到一样，一圈一米高的尾巴拍打过来，整个房间都在抖落石灰，它嘴皮抬动露出尖牙发出威吓的嘶嘶声警告他不允许靠近。刘慎只好说着。“冷静，我不过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慎。”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观察周围按耐住性子，双手没有拿任何东西展示给海棠，“你看，我威胁不了你的。”
　　咯咯。咯咯。
　　海棠圆月般的眸子打量着他，有一瞬间恢复了宁静。这里有一个不知生死的人，一个已经遭遇不测的遇难者，慕靖和黑色丧尸却不见踪影，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海棠会变成这副样子？
　　再不快点找到慕靖，基地的支援队伍就会赶到这里，届时该怎么解释这个场面，恐怕会被都抓起来后果很严重。
　　咚咚。“有人吗？”
　　刘慎霎时紧绷起来，凭着本能向一侧躲去，只觉得一道利风擦身而过，然后庞然大物重重砸下！几乎没有思考时间，他抬起头就冲向角落那个人，抱起来躲进桌下。“刚刚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过来帮忙抬石头，有人压在下面了！”
　　被打穿的墙壁无法拦住声音，刘慎越听越熟悉，却因为压迫神经狂跳的心脏一时想不起来。
　　一直高度敏/感警惕的巨蛇被人类的支援部队惊吓到了，它撞开墙壁打伤人，留下一地残破。刘慎乘此机会想看清怀中人的脸，昏暗桌下手直接落在他的脸上，可是手心的触感却十分古怪，似皮革似鱼鳞，没有人类脸肉的温软。耳后嘴边有大量的血味，他受伤了，鼻息很轻，像濒死的病人一样游离。
　　“快看看屋内有活人吗？”
　　这下肯定躲不过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刘慎把他好好安放在桌下，弓身出去。“这里有人。”
　　他们手里枪发出的灯光全打在刘慎身上，刘慎看着衣服上密密麻麻的的亮点可以想象十几发子弹打烂柿子打穿他的身体的场面。其中一个人对讲机道，“找到刘慎，刘慎在xx-xx-宿舍。”说着并把他一把拉过去。
　　“你也是跟着痕迹追过来的吗？”刘慎被光晃着眼眯起来，嗯，严格来说，“是的。”
　　好几个人驾着枪进去搜查，刘慎道，“里面还有一个幸存者，他比我先到这个地方，但是他受伤了无法保证意识清醒。”
　　“这个房间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路追着破坏痕迹过来，你有看见什么吗？”
　　刘慎想起他是谁了。“我也不少很清楚，我追着丧尸制造的痕迹追过来，宿舍里面就有一个深黑的东西，它似乎疯狂了，我一动就会惹怒它，我看不太清四周，不敢轻举妄动与它僵持住了，和它对持过程中发现有幸存者，然后它暴走打碎墙壁，就遇见你们，中途我没有发现丧尸，也许还在房间里。”
　　视线自然而然看向被摧毁的宿舍里面，士兵们谨慎寻找着幸存者和黑色丧尸，光斑终于打进桌子下方，刘慎被窒息感锁住喉咙，他没来得及看那人是慕靖吗？真的是他的话，该怎么办？不是又该怎么办？士兵们蹲下来仔细查看，刘慎死死盯着他们的动作。
　　士兵们出来了，“报告，没有发现丧尸和幸存者，但有半具变成碎块的尸体，目前不知身份。”“先封锁现场，以这里为中心三三组寻找，我们必须找到丧尸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它！”
　　“是！”
　　没有找到，怎么可能，那个人明明就在…！刘慎咬牙，却被一只手拽住，他猛地回头，“中校？！”
　　他似乎漫不经心把刘慎拉出黄色警戒线外，“你还有其他任务去做，这里没你的事了。”
　　“我明明看见幸存者了，我刚才还抱着他！”有的，那个房间里有什么，刘慎无法收回视线，他相信那个人就在房间里。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他想不通，失魂地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不，你有任务，洪水冲断了连接居民楼和军部的连廊，你必须去去抢险。这里我会派人留守，黄钟手底下出来的兵必须上，C673处理室可是他手底下出的事，你明白吗。”
　　黄钟是烈火的真实姓名。只有在军部与烈火相熟才会有人叫这个名字。而眼前这个人就是其中一个，烈火的同期战友，王劲晖中校。
　　教官，教官他怎么样了？离开之前他就被火包裹着，无法想象坚持这么久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王劲晖的声音穿刺得耳膜生疼。“你就不想知道黄钟怎么样了吗？”
　　这个情形似曾相识，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渐渐模糊的残破废墟留在原地，可刘慎仍然死死盯着那片虚影。
　　一道洁白的身影从废墟里走出来，刘慎怔住了，因为洁白的身影转过来，有大片大片黑红的血染就的浓烈。很奇怪，没有人发现，连一声足音都没有，像幽灵一样拐过墙角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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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该更新打开文档准备码字，工作任务就来了，导致文停了许久，真的很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