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突围》游小客

25、奇怪（已修）

　　这里是他工作的园子，与导师和同学一起实践科研想法，在这座玻璃穹顶的园子里进行学校里良好前景的项目，他们每天都很繁忙，每个人都在发挥自己的职能，慕靖也不例外。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刘慎呢？
　　薄薄的墙体隐约传来不明的噪声，哦，那时他恰好在工作，他们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告别一段落，可是那时学校已被丧尸入侵，无数的丧尸向活人扑咬过去，等他好不容易跑出学校，却发现世界已然变成了地狱。
　　教授死了、同学也是，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
　　“慕靖，你怎么了？”
　　他看过去，是一张熟悉却恍若隔世的脸，他的朋友，一起约定考入这所大学，就像手足兄弟一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好？
　　就像那天一样，他们在园子里做实验，霍醒和导师侃侃而谈，一副交谈甚欢的场景，他也应该参与进去才对，只是受到莫名的牵引，慕靖一直无法集中精神，有几次操作险些做错，恰巧对上同学们诧异的目光，慕靖心里一紧，霍醒担忧看着他，“慕靖，你没事吧？”
　　“我……”
　　啊，好奇怪，耳边回荡无法形容的古音，眼球的人都化为枯槁的手臂，充满诱惑召他进入泥沼陷阱，无法听清霍醒在说什么，但是狠狠鄙视眼下次睁开，眼前恢复往日宁静。
　　慕靖抓住霍醒，“今天几号？”
　　霍醒：“欸？记不清了，不过几天星期三。”
　　慕靖绕过霍醒，来到通往外界的一条小道，道路两边就是学生们与导师沟共同努力的成果。一片番茄丛的后面传来声音，是刘慎，他说“这下子必须去找食物了。”
　　慕靖很是惊喜，推开灰绿色绒毛状霉层的番茄叶子喊道，“刘慎！”
　　不是刘慎，两个同学茫然看着他，“学长？”
　　他记得这两张脸，第一批冲进园子的丧尸直接把门口的两个人分尸啃食，他们应该变成丧尸才对。
　　仿佛回应慕靖的记忆，下一秒两个人就无法控制倒地呕吐，丧尸的特征逐步浮现，这里不能停留了。
　　“你在看什么？慕靖。”
　　慕靖刹住脚步，充满警惕看着拦路的人，霍醒。他对慕靖缓缓伸出手，“你变得好奇怪，嗯，脸有些冰凉。”
　　慕靖打开他的手，敌视对方，“你不是霍醒。”
　　他奇怪的眼神看着慕靖，笑着说，“我怎么不是了？你今天变得好奇怪啊，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
　　他想起来了，最后一次看见霍醒时，是在逃离学校的那一天，门栏阻挡尸化的同学和老师，他就站在园子里，透过玻璃他们视线相对，丧尸的吼声近在咫尺，它们冲在铁门上，无数双手像勾魂树枝伸出来。
　　霍醒永远留在园子里了。所以眼前这个人绝不是霍醒。
　　慕靖被抓住拖拽离开，他拼命挣扎都无法挣脱。
　　“你他妈的是人是鬼？！放开我！导师在哪儿？”
　　霍醒微微一笑，“他在棚里，你不知道，昨天那个棚里的作物变得都很奇怪，所有作物长得更高、结果更大了，在里面走路肯定会迷路的，现在导师在观察是不是某种微生物参与其中，这可是给大发现，说不定我们也能在人类史上流传美名呢。”
　　“你要拉我去哪儿？”慕靖忍着怒气道。
　　“到了。”
　　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慕靖就发现他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头上是大亮的无影灯，身下是温凉的手术台，他想要坐起来，咬牙使劲儿力气，浑身酸软僵硬，是熟悉的感觉，是异能耗尽后的冰凉虚弱。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腹部升上胸腔，慕靖忍着疼痛抓住疼痛的作俑者，“你在…干什么？”
　　霍醒执刀，低头凝视道——我在救你。
　　他无力支撑观察外界，只能闭上眼睛，导师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飘过来，他过来看了，“这可真是奇观啊……”
　　好冷，好冷。周围的环境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
　　唯一的热源居然是刀子划开的疼痛，呵，真是可笑。
　　……我会死吗？
　　视野里的世界在摇晃，无影灯，四周全是丧尸，有教授，也有熟悉的同学，林林立立，像幽灵一样锥心仇怨围绕着他。
　　，霍醒，全部都搅成一团。导师的声音模糊传来，“这是什么东西？剪下来看看。”
　　霍醒：“似乎在失去活性，注射强心针吗？”
　　“打下去。”
　　啊，好疼。慕靖闭紧眼睛，呼出一口气，睁眼正对上丧尸大张的嘴巴，肩膀被咬中了。
　　草，什么时候进来的丧尸？
　　可恶，他努力抬起手，盖住他的头往外使劲儿推，他突然感觉到一双手从剖开的洞伸进肚子里摸索，伴随着剧痛腹部的脏器犹如桌上杂物被乱扯，无法形容的呕吐感在胸腔翻江倒海，慕靖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也是生活顺遂，以前的痛都变得遥远模糊，慕靖尝到铁锈味才恍惚明白咬破了下唇。
　　“……住手……好痛。”
　　手的主人没有理会慕靖的话语，空气向内部缩紧，感觉上是两扇有力的翅膀猛地拍下来，无法呼吸不禁感到绝望，“……咳咳、咳咳咳——住手、住手！好痛！”
　　手术台外已经变成丧尸的地界，执刀的霍醒也变成了丧尸，他的皮被咬扯撕裂很大一片，红色的肌肉纤维就像管子在摇晃，不成人形。
　　会被吃掉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惊恐的声音怒指慕靖，似乎发生了令人吃惊的变化。
　　导师，救救我。不是你一开始说，只是一个检查吗？为什么？为什么！
　　“只能安乐死了。”
　　不——
　　慕靖仿佛抓住什么东西，愤怒之情让他毫不犹豫捏紧，就像捏橡皮泥一样，感受物质拥挤在指缝间，甚至能幻听咔擦咔擦碾成肉泥的恐怖声音。
　　他不知从哪里获取了力量，湿汗淋漓从手术台上坐起来，低头看着丧尸吃着他的肝脏，那牙齿咀嚼要磨的感觉甚至传达大脑皮层。
　　可憎，可恨，掐住灰蓝的脖子，用力往中心挤压，丧尸的头颅不堪重负炸开。
　　慕靖把丧尸推在地上，地上绀色肿胀窒息而亡的人，他尊敬的导师，唐山远。他们亦师亦友很少闹过不愉快。发现身体的变化后，他第一个告诉的人是唐山远，不是霍醒。
　　手指似乎摸到什么，慕靖拿起来看，是一副针线，他抿着干裂的唇，把肠子塞回肚子里，可是那没有物归原主的契合感，更像是塞了一肚子死掉的蛇，痛觉已经让他开始麻木，自己动手缝合破烂的大洞，只可惜他的手艺不好，缝的粗糙并不好看。
　　它们到了温暖腹部如春天般复苏，昂扬着身体巡视并筑巢，身体不再是他的了——
　　勉力站在平地上，他扶着墙壁避免重心不稳倒地，走着走着，摸到一片两个巴掌合起来大的绿叶，慕靖才发现，他仍然在那个园子里，他转过头，身后的那个手术室已经被植物重重包裹起来。
　　正如霍醒所说的一样，人在里面会迷路的，参天的绿叶把阳光抢夺得一丝不剩，只留下雾一样的微弱光芒。园子里似乎发生了什么，记忆中几分钟的路程，却被拉得很长很长，不对劲。慕靖一个用力，居然把粗壮的树推倒几分，这不是真的树，是一棵变大十几倍的野草！
　　整个空间就像鬼打墙，他找不到正确的路出去，兜兜转转回到原地。
　　必须快点逃出去，否则就会……！
　　就会什么？慕靖隐约知道那是很严重不堪设想的后果。
　　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丧尸模样的霍醒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睛像保龄球的形状垂直流出眼眶，半张脸被啃得比间歇性抽风的犁田机器挖的还要丑陋，他的嘴巴开合，“跑什么？你在异变，需要我来拯救你。”
　　慕靖大吼，捂着生疼的伤口，嗓音嘶哑，“滚——！”
　　仿佛一下子突破重重迷障，脚步踉跄终于看到园子紧闭的门。
　　透过玻璃看到外面，每一块玻璃都站着丧尸，每个丧尸绀紫色的模样都是霍醒。它们看见活人兴奋起来，极尽肌肉放大最大程度扭曲万分，此时它们全部化身执刀解剖他的那个霍醒，烔烔盯着他，狂热无比，口中不停地重复着‘我在救你’、‘我在救你’，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丧尸恨不得全身都挤碎，深紫色的舌头贴在雾气浸湿的玻璃上，想象一下有限的空间只有你一个活人，外面全身要吃你的怪物。这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高压折磨，它不会让生命立刻归无，但是在绝望、祈求、崩溃的拉锯中咀嚼刀子和玻璃渣吞咽致死。
　　绝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它会释放令人沉醉的激素，麻痹一切，只能任它宰割。
　　“$^&%^$*(&——”
　　嗡鸣擦除了霍醒的咒语，他只能听见突然宕机无休止的长鸣。他的官能正在逐步紊乱。
　　慕靖咬牙，他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还有什么比亲手剖开嫩肉未愈合的伤口更令人清醒的事吗？
　　封闭的口子被打开，苏醒的蛇也迫不及待随着血得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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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梦半真半假，参杂着幻觉、混沌，大家可以猜测那部分是真的发生过的剧情。
以及非常感谢读者“銆觋”,2021-11-05灌溉营养液，十分开心，小作者之前以为不会有，就没点自动感谢，祝福你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