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条件之冬の童话——First Love》蓝冰纱和

35、云散

　　又是，一个人的夜。
　　坐在窗边，轻轻飘动的纱帘不时拂过肩头，悄然打碎那一片宁静的月光。
　　无心睡眠，也不想借助任何一种声音或者画面打扰自己的独处；似乎唯有这样，她的心灵才能像无波的水面那样清澈平静。
　　毫无预兆地，悦耳的《The Moment》一如泉水那般在这个仿佛被时间遗忘的空间流淌起来。
　　轻轻地拿过小巧的流沙金，按下通话键，熟悉的嗓音在那头温柔地响起——
　　“小澄。”
　　“……东东。”透明的笑淡淡地绽放在那白皙的脸庞上，与月的清冷相映成辉。
　　“……不太好，是么？”从那微哑的声音里，萧屿东已捕捉到了她即将归来的讯息。
　　“其实……也不能算不好……”视线在飘渺的苍穹漫无目的地游弋，“……因为毕竟，这是我们早已预料到的结局……不是吗？”
　　“有没有麻烦？”
　　“……还好，学校似乎并不知道真正的理由，只是迫于事务所强烈要求更换教师的压力而不得不要求我提早与越智老师换回来，他们要求校方对外宣称我是因为要和你提早完婚才自动提出提早回国。”
　　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叙述却透露了更多隐藏在她心底的思绪……
　　“……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会惊动媒体，又能使事务所与这件完全撇清关系——濑名阳子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其手段果然是高明而绝少破绽。”
　　“……是啊……连我的心思，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自嘲地微微一笑，细长的指尖沿着月光寂寞地舞蹈。
　　“谈判过了？”
　　“……嗯……”只是模糊的唇音。
　　“她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没有。”轻笑声，分不清是落寞还是敬佩，“与其说我和她之间的对话是一场谈判，还不如说是一次闲聊。只是，在这一次的闲聊中，她的身份是龙平的大家长，而我，则同时是龙平不称职的老师和被判出局的媳妇。”
　　“循循善诱，晓之于理？”萧屿东非常准确地料中了濑名阳子的谈判风格。
　　“……被你猜中了。”
　　轻轻的笑，却让听的人心隐隐作疼。
　　“……其实，也好……”
　　顿了顿，她的声音愈加的飘渺起来——
　　“在他身边越久，我就会越离不开他；而且……我的秘密很快就会藏不住了；一旦被他发现，我的离开就会难上加难……”
　　怔了怔，屿东随即便明白了她的话中话，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他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就是在这一星期内，因为事务所只能利用工作绊住他一周的时间。”
　　“明白了，在这一周内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屿东以令她安心的口吻道。
　　“……嗯……”
　　“小猪。”屿东温柔地唤她。
　　“……嗯？”
　　“有时候，离开并不意味着一段感情历程的结束，而常常会是另一段感情历程的开始。”
　　误解了他有意要让她误解的话语，秦澄淡淡地附和——
　　“……是的，我知道。”
　　“那么，能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吗？”
　　微笑，苍白而无力，只带着一丝属于深厚情谊的暖意。
　　“虽然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我等你。”
　　“谢谢，东东。”几乎是不成声地，从她近乎白皙的唇间飘出了这样的话语。
　　轻轻的嘟嘟声回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很快，便也消失了踪影，不复再现。
　　……当所有预料都成为现实的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是不是……所有预料的人都能够挥一挥衣袖，潇洒地离开……？……还是，依然有着彷徨，有着徘徊，有着无穷无尽的不舍？……
　　……而她，会是前者？还是后者……

　　像是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国内巡回签名和小型演唱会终于在周末即将结束之前告一段落，尽管精神的疲倦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但一想到此时正在归途中，再过数十分钟就能抵达东京，龙平的眼中便下意识地流露出一线璀璨的光芒。
　　“有人等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坐在他身边的和也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音量在龙平耳边揶揄道。
　　“那当然。”龙平微微扬起嘴角。
　　“令人嫉妒的家伙！”和也捶了他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龙平看向阪野的目光是带着些微警惕的，“我觉得这一次的行程满得有些诡异，这一个星期里我几乎连打个电话的时间和自由都没有。”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顺着龙平的目光，和也也看向正在做工作汇报的阪野，“虽然我们每次做宣传都会很忙，但这次似乎忙得有点过头了……不光是你，连我和裕太都没有什么机会和家里人，还有朋友联络。”
　　“……也许是我多想了。”龙平收回视线，闭上眼睛休息。
　　“你是说……可能被发现了？”和也明白了他未曾说出口的话。
　　“……只是也许，因为这次的活动让我觉得不太寻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以后你要更加倍小心了。”和也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唔。”
　　“龙平君，和也君，裕太君，这次工作辛苦了。”阪野结束了通话后转向闭着眼休息的三人。
　　“哪里，您也辛苦了。”三人的礼仪在事务所的教导下异常周全。
　　“进入东京市后，车子会直接送你们回宿舍，大家好好休息。”
　　“不用先回事务所吗？”裕太有点疑惑。
　　“原本的安排是这样，不过考虑到明天你们三个一大早都有课，所以今天还是直接送你们回去休息比较妥当。”阪野解释道。
　　“明白了。”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因为宣传工作占居了你们开学第一周的学习时间，所以请一定加油把脱掉的课程补上。”
　　“好。”三人再度异口同声。
　　“那现在大家就稍稍休息一会儿吧，等醒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了。”语毕，阪野便转过身去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
　　“……虽然刚才那么说，但从阪野的态度上，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和也借着靠在龙平肩上的动作小小声地如此说道。
　　“……希望是我多想了。”龙平淡淡地回应道。
　　“嗯。”和也想了想，“今天你还去吗？”
　　“不。”出乎和也预料的，龙平做出了否定的回答，“近期内我不会自暴行踪，况且我们每天都可以在那边以外的地方见面。”
　　和也恍然，“哦，对哦。”
　　“这就够了。”龙平此时的眼神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龄。
　　“恋爱果然能使人成长啊。”和也窃笑着拍了拍他的膝盖。
　　“不想被我甩得太远的话就赶紧加油吧。”龙平也低声回应他的调侃。
　　“虽然很不想让你这个家伙继续嚣张下去，但很不幸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让我努力一下下。”即使仍是嘻嘻哈哈的口吻，但和也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
　　“之后就没有再遇见？”
　　“……对。”
　　“究竟……是哪一种更让人郁闷呢？”龙平撑着头，闭上眼，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和也也闭上眼，梦游般地呓语。
　　同时叹息——
　　也许，谜底，真的只有都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