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机械无心（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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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诡异的氛围。王癞头仿佛从梦中惊醒，急忙去隔壁把老李的手机拿出来。魏欣已经站在了门口。
王癞头滑下屏幕，电话接通了。他点开了扩音器。
粗哑的声音响起：“老李，怎么样了？”
王癞头答道：“大人，您好。李哥肚子有点不舒服，刚刚去厕所了。情况一切正常。”他很惊讶自己能这么冷静地对着一个危险的人物扯谎。
那边静了一会儿，又道：“怎么回事？”
王癞头：“李哥来时喝了罐冰可乐，好像是有点拉肚子。要不我转告他一声，回来时给您打电话，您看如何？”
那头道：“行。”
王癞头挂了电话，把手机朝墙上一掷，那个脆弱的科技制品就四分五裂了。他朝魏欣道：“你们快走，没有时间了！”见少年惊讶地望着他，他苦笑了一声没有解释。王癞头迅速把灯和门都关上，拉着魏欣进入电梯。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王癞头率先冲了出去。他说：“别打110。”
很多年后，王癞头回想这一生，觉得帮助那个少年是他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离开A市后，王癞头坐上了去华北的列车。他看着乌烟瘴气的车厢，灰蒙蒙的天空一如他的前程。下车时，一个路人撞到了他，他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没关系”。
他觉得他真的是看开了。
那个单子的钱理所当然没有拿到，他用仅剩的钱住进了路边的小宾馆。条件艰苦，但他希望有个新的开始。洗澡时他在衣袋中发现了一张写着密码的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
上书：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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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魏欣透支这具身体的使用年限后很快止住了。他绕道朝血迹蔓延的另一方向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他知道他得远离那个小区。哪怕多十米也好。
但是魏欣又不能到人多的地方求救。关雅家并没有坐拥什么大财团，考虑到关老爷子的前议会主席身份和将近的国家领导人大选，她被绑架大概牵涉到政局了。既然如此，警局肯定有人被收买了，向路人求救等于自投罗网。这也是为什么刚刚那绑匪告诉他不能报警的原因。
魏欣感到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寂静昏暗的小路上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快撑不住了。犹豫了一下，他转到一条比较少人的马路上，费力地翻开路边下水道的井盖，拖着昏迷的关雅爬下去，再盖好盖子。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这时候最好拨关家的电话。可是他没见过，要是见过就肯定存在记忆库里了。
痛恨这种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他人和命运的感觉。
魏欣眼前阵阵发黑，抓住最后的清醒时刻，他利用智能通讯系统发了条短信。
To：谢晓山
绑架。关雅。联系关家。XX路下水道。
From：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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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只有一些擦伤，晕厥是因为惊吓过度，建议找个心理医生。男孩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这个还好，左背的刀伤没有伤到内脏，但失血过多几乎要了他的命。还好是O型血。他是怎样在那种情况下背着一个人跑了那么远的……”
“什么时候能醒？”
“小伙子身体不错，大概过两天吧。”
谢晓山敏锐地看到魏欣的睫毛动了动：“医生，他已经醒了。”
白衣男人惊讶道：“这么快？”他推门走进病房，谢晓山跟在后面。魏欣猛地睁开眼，亮如寒星的双眸迸发的戾气吓得医生愣在原地。看到谢晓山，魏欣才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医生才反应过来给魏欣做检查。床上的少年没有再醒。
医生道：“应该是潜意识的反应。这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最好联系一下他的父母。”
谢晓山道：“没联系上……我来守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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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欣看见一个白袍男人。
茫茫白雾中，他手握长剑，身姿飘逸，翩若惊鸿。魏欣的心跳在加快，他只知道自己正专注地看着那个男人。他似与白雾融为一体，但那矫健的身影、凌厉的剑气使得天地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
魏欣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觉得他在笑。他应该是一个冰冷的人，但是这微笑使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魏欣睁开了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他很快反应过来旁边有人。他小心翼翼地转头。
是谢晓山。
他靠着椅背睡着了，眼底有着淡淡青色，微颦的眉心显示出他睡得并不安稳。魏欣楞了一下，莫名地感到有些心悸。他压下这股奇怪的感觉，尽量缓慢地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水珠与透明杯壁轻泠的碰撞声惊醒了谢晓山，他坐直身体，眼中有不甚明显的惊喜：“你醒了？”
魏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扬起脖子喝水。
废话。
谢晓山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按下了床边的铃。魏欣看到了他的神色，轻轻嗤笑一声，在安静的病房中格外刺耳。意外的单纯呢，这个天命之子。
谢晓山问道：“你能联系上你的家长吗？”
魏欣不答反问：“谁让你在这守着我的？”
谢晓山：“你的父母呢？”
魏欣冷笑一声：“你还想他们来？不可能的事。”他根本就没有父母。
谢晓山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学校档案并没有记录魏欣父母的联系方式，就连姓名都没有，唯一填写了的紧急联系方式又无论如何都打不通。魏欣的生活条件优越，但是却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难道他是大家族的私生子？还是说他是受人排挤才沦落至此的？
魏欣一看他纠结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脑补了什么，但他也无意解释。他掸了掸被子，道：“既然与你无关，那么请你离开。”他的唇因失血过多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吐出的话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能说什么呢？是说我半夜看到信息立刻猜到是你，一边跑着一边联系了关家，还是说我很担心你，不假他人之手守了你整整一天两夜？谢晓山默默地走出了病房。他觉得有些委屈，还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疼。
医生进了病房，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笑道：“小伙子身体很好，恢复得不错，也没有感染的迹象。再过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那当然。魏怀兰制作的生物躯体只要能量没消耗完，人就不会死。他还为了避免被发现不对特意调慢了恢复速度。
魏欣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不用，这是我的职责。”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人，“你应该感谢那个守床的年轻人，三更半夜的到医院还守了两天，是你哥哥吧？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刚刚我还在走道上见到他来着。”
魏欣没有接话。
医生以为他是累了，嘱咐他好好休息。魏欣目送他走出去关好房门，转头看向窗外。一样的阳光明媚，几缕白云像飘在空中被扯散的棉花，与以往无数个日子并无多大差别。
他放空心神看着湛蓝的天际，连护士来换输液瓶都没有在意，不觉时间之流逝。等到他恍然意识到腹中饥饿时，已是下午五点。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响起，魏欣沉默了一会儿，它就被人打开了。谢晓山提着一个环保袋，一进门就见魏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他走上前把折叠桌放到床上，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
“吃吧。”他说。
魏欣不动。
谢晓山道：“我是你的新班主任。”他看过他的所有卷子，正确率高的惊人，尤其是理科，想来应该能分到他的班上。
魏欣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有说不清的讽刺意味：“你怎么知道我的分科意向填的一定是理科？”
谢晓山被他一噎，没话说了。他确实不知道。
魏欣没再理他，打开饭盒盖子。嫩滑的煎蛋，橘红的胡萝卜，青翠的菠菜和细嫩的牛肉以及软软的米饭，不得不说这是一顿非常可口的晚餐。他叹了口气，说：“你不用再送了。”就算是师生，守个两天也够了。
谢晓山没吭声。魏欣沉默地吃完，问：“你带手机了吗？借我一用。”
他“嗯”了一下，掏出手机递给魏欣，走出病房。等他溜了一圈回来时，魏欣已经打完电话，收拾好东西放在桌子上。谢晓山看见他趴在床上用后脑勺对着他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没来由的一阵郁闷，说：“关家的人来找过你，我挡回去了。我跟他们说你需要休息，过几天才有精神。”
魏欣没有反应。谢晓山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儿，把一袋苹果放在桌上，拿起手机和环保袋走了。
听见门“咔哒”一声关上，原本闭目养神的魏欣睁开眼坐起来，靠在床头。他在等“龙族”的人过来。这个时候刚下课，清逸那帮人赶过来不用半个小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机械无心（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