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机械无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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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附的绿化环境是A市出了名的好。魏欣想了想，没有去食堂，径直走上后山。和缓的山坡上搭着青石板台阶，回环曲折，别有一番趣味。雅致的小亭连着文化长廊，绿瓦白柱相映成画。已而夕阳在山，翻滚的云浪仿佛涂上了一层胭脂，美丽得惊心动魄。
魏欣叼着一根草叶坐在山顶的登临台上，半仰着头凝望着瑰丽的晚霞。这个世界很单纯，没有战争，没有阴谋，有的只是纯真的少年时代和宁静的自然世界。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任务又该怎么完成呢？
系统并没有告诉他有什么时间限制，但魏欣的身体约莫只能再支撑有两年。而如果按照剧情的发展，再有不到一年的世界关雅就该发现魏欣的AI身份了。若要完成任务，这点是必须避免的。
魏欣站起来抽出嘴边细长的草叶，灵巧的手指将它卷弄起来再舒展。他抬手把叶子放到唇边，随着吹出的气流竟冒出了几个奇怪的音符。魏欣又稍稍调整了一下再次吹起来，一串流畅的音符飘了出来。这些音调非常单一，但奇妙的节奏与组合使它变成了一段曲子，沉郁彷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寂寞的少年在廊上徘徊，泥沼中挣扎，惶惶迷茫，不知所措。
一曲终了，魏欣低头微微喘气。说实话，宿体还是很有才华的——只是一片简单的草叶就能让他折腾出一首曲子出来，若他是任何一个热爱音乐的普通学生，他都能去接受系统的培养，或许日后还能成为一个音乐家。
可惜了，无人欣赏。
哦，不对，倒是有一个听众。魏欣用余光瞄了一眼大树后的一片衣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他随手把叶子扔在地上，转身沿着与来时相反方向的石梯下了山。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伸出来，捡起了那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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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终于考完了摸底考，放学后魏欣没有去车站，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好在天色已暗，不然他捋起头发露出的清俊容貌和与之不符的桀骜笑容定会惹得无数回头的路人。即便如此，在经过几处店铺光线较亮的路段时，他也引得一些女孩窃窃私语、不断回头。
虽无恶意，但魏欣没有心情理会她们。他随意进了一个运动服装的专卖店，买了一顶鸭舌帽。结账时他看了看卡上的余额，叹了一口气。魏怀兰对魏欣还是很好的，至少在物质方面。只是……
他还不想回到那座空荡荡的别墅。
经过一条小巷时，魏欣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打.死.他丫这个彭高的！”“老三朝他下巴来一拳！”科附虽是A市重点中学，但也有不少终日得过且过不学无术的学生。巷子深处两方打斗的人都穿着校服，约有二十几人，一边是科附一边是临近的一个高中。魏欣顿时目光灼灼地看过去。哈？纯肉搏战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终于有个发泄的途径了！
魏欣一边走一边脱下校服外套，随手丢在一边。他走得很悠闲，又特地收敛了身上气势，悄无声息地直到只剩两三米远了那两伙人才发现他。“又来了个科附的！”“我认得他，是魏欣！”“没混过的，先干掉这个！”
魏欣一下捏紧了拳头。
魏欣。卫星。
魏欣最讨厌别人叫他的名字。他的诞生是他所不能控制的，他的人生是他所不能控制的，甚至他还不是人类！
他存活于世是为了什么？
只是颗围着地球转的卫星。
难不成他还要征服人类征服宇宙？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他是AI，他的诞生不过是一个意外、一个荒谬罢了！
魏欣垂下眼睛在心底无声讽笑，摸上右耳垂轻轻捏了一下。一瞬间视野里出现了绿色的分析框，标出了所有彭高学生的致命、不致命弱点。从前魏欣为了逃避自己的AI身份一直关闭了视野分析功能，畏畏缩缩地披着人类壳子活着。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买椟还珠！明明是AI，却不懂得利用优势，只会逃避。
狠狠地打吧！魏欣冷笑，迎上了冲来的人。
科附的十几个小混混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等他们上前去救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好歹算校友的家伙，穿着白衣蓝裤校服的少年以一对多，游刃有余。他一手握住一人打来的拳头，向后拉扯的同时以手做刀砍在那人的肩头，对手瞬间脱力踉跄倒地。另一人一脚横劈而来，少年双手做十架住攻势，向上一翻令他仰倒在地，顺手在腰间拍下一掌。可怜的帽子没有抱紧座驾委委屈屈地飞落地面，少年稍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白皙光洁的额上，嘴角笑容雍容而残忍，望着对手的眼神仿若无物。他的身形利落有力，显然是经过特训的，却有种无所顾忌的狂放。
华灯初上。彭高的小混混们倒在地上哎哟哎哟惨叫，倒也没有重伤。看见魏欣毫发无损，他们大话都不敢放一句就灰溜溜地逃走了。魏欣站在巷子中央，与另一边的杀马特、锅盖头少年泾渭分明。科附的混混们嘀咕了一会，一个剪着锅盖头的人走了过来。魏欣抱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锅盖头少年：“魏欣，你很厉害。我作为代表，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科、附、虎、帮！”
魏欣：“……”
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锅盖头少年：“什么条件？”
“让我做你们老大。”
锅盖头皱了皱眉，走回同伴中讨论。魏欣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撑在墙上看着红砖的纹路，专注得仿佛在看他的情人。中二少年们激烈地争执了半天，魏欣发出一声嗤笑。
所有人转头看他。
魏欣敲敲砖墙，回头看他们：“‘虎帮’？你们就是这样混道上的？一群乌合之众。”
一个染了一头火一样热烈的红色头发的少年一下子气得要冲过来，被旁边的锅盖头拉住了。魏欣看出他才是主事的，盯着他说：“法制社会，你们在高中当混混，上不了大学在大专当混混，混进局子或者混到什么时候被杀为止？”魏欣缓缓看向他们，“这，就是你们的人生？”
科附混混们面面相觑。
魏欣站好把另一只手也收回来，走到他们面前，说道：“跟着我。我教你们怎样混，我保证，我会让你们过上真正的人生。”
不是能，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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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戒烟。”
“什么嘛？烟还好啦，我们起码不碰那些……”他的声音在魏欣冷淡的目光下消失了。
“阿飞，我记得你是喜欢你们班学习委员来着？姓郑的那个女生？”
阿飞点头：“嗯。这跟抽烟有什么关系？”他从后腰的裤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双手环抱摆出一个拽拽的姿势，“你看，这不是很酷吗？”
魏欣一拍他的肩膀，阿飞“啊”的一声惨叫：“好好站着！像什么样子！”
阿飞哭丧着脸站好：“是，老大。”旁边的一群少年都笑起来。
魏欣说：“女生再喜欢一个人，她们的天性就决定了多少都会有外貌主义。我就不说尼古丁的危害了，抽烟多抽几年你牙都黄了，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帅个.屁！”
阿飞一个哆嗦，把烟丢进垃圾桶。魏欣再瞟他一眼，阿飞乖乖地把整盒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扔了。
“第二，别叫什么‘虎帮’了，土死了。你们当还是旧社会呢？这名儿谁起的？”
众人默默看向某个一头黄毛的家伙。魏欣毫不客气地笑起来：“你就是那虎呐？黄毛？”
黄毛羞愤道：“别说了！”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清逸道：“老大，你给我们起个名呗？”锅盖头少年有着跟他毫不相称的名字。
魏欣想了想，说：“你们不是喜欢看《龙族》吗，我们又是华人，就叫‘龙族’吧。”
“嘎嘎嘎！”顶着一头红毛的霍霍笑死格外清奇，“到时候喊‘龙族’出动！这个帅！”
魏欣直接上手揉乱他一头火：“你这人，比你头发还风风火火，别到处惹事啊！”
霍霍炸毛：“不要动我头发！”
魏欣没理他，继续说：“以后行动统一听我指挥，不能随便招惹别人，有情报立刻报道，在我练出你们身手之前，先低调一阵子。还有就是……”他抿了抿唇，道，“不要叫我魏欣。”
“啊？”霍霍不解，“为……”清逸打断他，问：“那应该怎么叫？”
“叫我Shell吧。这是我英文名。或者老大？私下里可以这样叫。”
霍霍依然有些迷惑，但出来混的少年们大多有些眼力，看出这其中有故事。他们都配合地没有追根究底。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
魏欣恍若未觉，笑道：“现在，让我们出发去第一个地点吧。”
“去哪儿？”
“理发店！”
魏欣大笑着一手拎起校服外套带头走在前面，身后一群“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的少年大嚎着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机械无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