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秦》苏陌清

8、第八章 记忆

　　“李斯，你和秦桑一起联起手来骗我！”恢复了理智的傅清桐不满地道，之前他为了救她的命，骗她也就算了，现在他居然还和秦桑一起串通好骗她他死了，太过分了！他知不知道，她当时真的以为他死了，都决定上穷碧落下黄泉地陪他一起死了。结果，这居然是他们俩联合来诓她！

　　傅清桐立即从李斯身上爬起来，想要离开，却被李斯强硬霸道地拽回了怀里。

　　“现在才想离开，可迟了。”李斯幽深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傅清桐带着不满之色的小脸，悠悠地道，“不知是谁方才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了。如今就反悔了吗？嗯？”

　　“是你先骗我。”傅清桐理直气壮地道。

　　“清桐，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也是受害者呢。”李斯侧首看向站在棺椁旁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的秦桑，“今日我一醒来便被秦桑迎面洒了一把不知是什么的粉末，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待我醒来，我已经被封在这个棺材里了。”

　　“那我问你，我和秦桑进来的时候，你醒了没？”

　　“醒了。”李斯诚实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装睡！”傅清桐愤愤地道。看她以为他死了而那么难过，很好玩吗！

　　李斯微微一笑，答得真诚无比：“因为我确实想知道，若我死了，你会如何。”

　　“你......”傅清桐被他这诚实的话语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她想起来另一个罪魁祸首：“秦桑——”柿子要捡软的捏，捏不了李斯捏捏秦桑也是好的。

　　秦桑从傅清桐的语气里闻到了危险的味道，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清桐姑娘，阿斯，我想起来我今天还没有给百草园的草木浇水，我先走啦~”话落，那身着淡黄色长衣的男子早已溜之大吉，消失无踪。

　　看来秦桑是欺负不到了，傅清桐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能再度将目标转回身侧的男子：“李斯。”

　　“嗯。”

　　“秦桑说，你之前一直都在骗我。我很生气。”

　　“嗯。”

　　“你不解释一下吗？”比如你说你骗我是因为喜欢我......哈哈哈......

　　“你是真的想听我解释，还是，”李斯将唇移至傅清桐耳畔，轻声低语，“你想听我说我喜欢你？”

　　傅清桐脸颊瞬间绯红一片，感觉像是被暴露了秘密的小偷般无处躲藏。

　　“你不说话，我便两样都答一下吧，我骗你是为了救你性命。”李斯顿了顿，道，“还有，我也的确，喜欢你。”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也许是很多年前的初见吧。”

　　傅清桐唇角微弯，回忆起很多年前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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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前......

　　傅清桐还是一个21世纪的名校历史系大学生，却在游览楚国都城寿春遗址时意外失足跌落山崖，待她醒来时，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古色古香的房间，和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身着粉色宫装的小丫头。而她此刻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见小丫头哭得伤心，便伸出手轻柔地擦去她脸颊泪珠：“别哭啦，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姐姐。”

　　“五公主，你醒啦。”小丫头见傅清桐醒了，连忙用手抹去眼角的泪，开心地道，“奴婢就知道五公主不会死的。那些太医都是庸医，说什么公主已魂归极乐，吓死奴婢了。”

　　“五公主？”傅清桐呐呐地念着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称呼，再看着这个与现代大相径庭的古典雅致的房间，心底缓缓升腾起一个不妙的答案——她穿越了。

　　纵然是再不愿意接受，如今也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好在她是历史系的，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历史，她都了如指掌。

　　方才听小丫头对她的称呼，看来她应该是某个朝代的公主。如今若要知晓更多的信息，唯有从这个小丫头身上入手了。

　　“你叫什么名字，侍奉我多少年了？”傅清桐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奴婢名唤恬恬，自七岁起开始侍奉公主，如今已在公主身边十年了。”

　　很好，既然恬恬侍奉了这个公主十年，那么对她身边的人一定很熟悉，以后很多重要的信息她都可以从这个小丫头口中套出。不过，现在，她还有一个当务之急，她必须知道这个公主的名字。

　　“恬恬，你会写字吗？”傅清桐平静地问道。

　　“奴婢会写一点。”

　　“好，那我便考考你。考你写什么字好呢？”傅清桐佯装托腮沉思，随即似是不经意地道，“就考你......写我的名字吧。”

　　“是。”恬恬答道，便转身离去了一会儿。待她回来时，她手上已然拿捏着一片竹板与一把小刀。

　　莫非恬恬是要刻字给她看？看着恬恬拿着一把小刀跪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划着，傅清桐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没有纸吗？”

　　恬恬抬起稚嫩的脸颊：“纸？纸是何物？”

　　看着恬恬迷惘的表情，傅清桐明白了，她穿越到的是汉朝之前的朝代，那个时候，还没有纸，因为纸是汉朝时由蔡伦发明的。

　　看着恬恬懵懂迷茫的眼神，傅清桐答道：“纸是一种方便轻携的书写工具，它由树木加工制成。比竹片更轻更薄，同时价钱也十分便宜。只不过，它现在还没有被生产出来。”

　　“原来如此。公主的见闻真是广博呢。奴婢以前从未听过这些。若是以后真的出现了公主所说的‘纸’，一定可以恩惠万民。”恬恬由衷地道，随即将刻好名字的竹片交予傅清桐。

　　傅清桐接过恬恬手中的竹片，短小的竹片由上至下刻着娟秀的三个字——芈清桐。原来，这就是这位五公主的名字。真巧啊，她竟和历史中的这位五公主同名。不过关于芈清桐这三个字，她实在无法在脑海中搜索到任何有关于她的历史，那也就是说，她无法像很多穿越到历史名人身上的穿越者那样预测自己的未来并规避危险。但是，无论如何，她也算是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了，不算是毫无收获。

　　“恬恬，你的字，很好看。”傅清桐伸出手轻轻抚摩那刻在竹片上的字迹，微笑着赞扬道。

　　“谢五公主赞赏。”恬恬低下头，羞赧地道。

　　“恬恬，你是哪里人？生日是何年何月？”傅清桐旁敲侧击地问道。

　　“奴婢是本地楚国人，出生于楚王元五年闰月。”

　　楚国，楚王元五年......傅清桐记得，历史上有四个政权都曾先后叫过楚国，而在汉朝之前，被称为楚国的政权却只有战国七雄之一的楚国。楚王元即芈元，史称楚考烈王。于公元前262年继位，楚王元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57年，也就是说，恬恬出生于公元前257年，而方才恬恬说过她自七岁起开始服侍芈清桐，至今已有十年，那也就是说，如今距她出生的年份已过去17年，那么现在就应该是——公元前240年，楚考烈王芈元在位期间。而她，不出意外的话，则是楚考烈王芈元未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五公主——芈清桐。

　　关于芈清桐这个世上无名的楚国五公主，傅清桐着实对她一无所知。但是，关于楚考烈王——芈元，傅清桐还是有所了解的。其中，他留于史册最著名的一段故事，要属他和战国四君子春申君黄歇的一个故事了，只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光彩的故事。相传楚考烈王芈元曾经很想要一个儿子，于是春申君黄歇便向芈元觐献了一个绝色美女——李嫣嫣，芈元宠幸她后，她果然很快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伴随着得子的喜悦，流言也随之而起，世传李嫣嫣本为春申君黄歇的侍妾，有孕后再被黄歇送予楚考烈王芈元，所以，李嫣嫣所生的儿子极有可能并非王室血统，而是黄歇之子。

　　按照常理，任何男人听闻这个消息，都不会再宠爱这个可能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可是，偏偏，楚考烈王芈元就是个例外，他不仅对李嫣嫣倍加宠幸，封她为后，还立了她生的儿子为太子，毫不在意楚国王室血统的混淆。在傅清桐眼里，楚考烈王芈元也算是历史上的一朵奇葩。然而，现在，这朵历史上的奇葩就是她的老爹。

　　傅清桐抬头默默看着古代的天花板，她觉得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忽然傅清桐无意间想起她在刚刚醒来时恬恬曾以为她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是自然死亡还是受人谋害？既然她如今已经成为了芈清桐，自然有必要弄清她的死因。

　　“恬恬，我记得你初时以为我死了，是吗？”

　　“是奴婢的错。公主失足落水后昏迷不醒，请来的太医个个都说公主已经死了，奴婢就以为公主已经仙逝。是奴婢的错。”恬恬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我让她起身，“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足落水的原因，我对落水前的那段记忆有些记不得了。恬恬，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想你告诉我，我是自己失足落水，还是......另有起因？”

　　“恬恬不敢说。”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便是。”

　　“恬恬记得......公主失足落水前，似乎遇到过太子......”恬恬唯唯诺诺地道，然后将头埋得更低。

　　太子？就是那个李嫣嫣的儿子——她老爹宁愿冒着混淆王室血统的风险也要把江山传给他的人。惹上这么一个人，傅清桐觉得她以后的路不会很平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