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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稻草人的诅咒 ...

  •   磁欧石是大西洲最重要的矿藏,只在大西洲东北部洛桑德拉地区出产,且数量稀少。磁欧石由政府严格控制开采与分发,视其为最珍贵的国家宝藏。
      相比之下,水晶石则成为大西洲人最通用的矿藏之一。大西洲的水晶矿十分丰富,虽然政府也控制了几个比较大的矿源,但大部分水晶矿是经由民间人士开采。
      水晶石首先作为磁欧石的能源转换中介,被广泛运用于各行各业。水晶石通常被安装在机械的核心部分,接收磁欧石的波动,并将之转换为动力能源,推动机械运转。运用于机械的水晶石消耗较大,占所有水晶石的绝大部分。
      另一个比较重要的用途便是作为精神力可视化的媒介。在大西洲,对于需要使用精神力的行业的人士来说,高质量的水晶石是必不可少的物品。如神官、法师、术师、占卜师等行业的人员,在需要将精神力可视化的时候,通常选用上等水晶石作为媒介。对于精神力可视化来说,只要是能映出影像的物质都可以作为媒介,如干净的水面、玻璃、镜面等,均可作为精神力可视化的媒介。以其效果来说,能够清晰完整地将精神力可视化的镜子才是最好的媒介。然而在大西洲人的观念里,使用精神力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只有纯净透明的水晶石才可作为被神化了的精神力的媒介。所以虽然作为精神力媒介而使用的水晶石只占总量的小部分,但在这一行业里使用的水晶石却是矿藏中的精华。高质量的水晶石一般都流入市场,被商人们制作为各种各样的形式,出售给使用精神力的人们。
      黄棱石也是大西洲使用较广泛也比较珍贵的矿石之一。因其具有自动洁净水源,并产生对生命有益的物质的特性,黄棱石被主要运用于水库的水源洁净。黄棱石的开采主要被政府所控制,开采之后被分发往各地水库,为当地的人们提供清洁的生活用水。另有一些小型的黄棱石矿也由民间开采,制作成方便携带的商品出售给旅行者们,作为在旅行之中净化饮用水的用途。
      ——摘自《蛮荒文明漫游手札》第10972号文明359卷“大西洲”篇,罗兰伽洛斯•绯著,科依斯特拉•艾德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小小的稻草人就守在了那片金色的麦田里。麦田里总是要有稻草人的,一个小小的,用干枯的稻草扎起来的稻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是谁扎的,反正总会有人做这种事情,也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因为它是那么的不起眼。只是麦田里就应该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吧,所以也并没有人在意它,连同那些总是在麦田里飞来飞去的雀鸟。
      艾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这片麦田边上的树荫下,或者静静地看着叽叽喳喳的鸟儿们逗乐,或者干脆呼呼地蒙头大睡。而在这个季节里,他却长久地望着那片变得金黄的麦田,然后回到他的画室。
      在这片乡间,艾德其实是很出名的。大家都叫他城里来的傻子、败家子、落泊的呆子……他有很多外号,几乎可以让村子里的每个人挨个叫一遍而没有重复。他知道大家都不喜欢他,像他这样没钱没地位,又不和人们一起干活的人,在村子里是呆不下去的。
      但他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呆下去,因为他已无路可走。
      艾德没有说,所以谁都不知道其实他出身于一个显赫的贵族家庭。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被捧为掌上明珠一般,并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而教育长大。
      可是三年前,他却离开了那个华美的城堡,只身来到这片麦田边。
      艾德喜欢画画,自从那个温柔的女家庭教师被请到家里来教他画画开始,他就爱上了画画。
      当然,同时还有教他画画的老师。
      艾德将所有热情都倾注到她和绘画上,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努力的梦想。一张又一张,他不断地画着,希望有一天能够画出被她所认同的画,然后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只是少年的热情是如此的可笑,当他拿着他最好的作品去寻求她的认同时,她却成为了他的继母。
      曾经微笑着鼓励艾德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的人,现在却坐在父亲身边和父亲一起劝说自己做点“正经事”,来继承家业。
      对于艾德来说,这不仅是对梦想的背叛,还是未来的毁灭。于是他逃了,逃到了这片金色的麦田边上。
      虽然那个将他引入这片绚烂多彩的世界的人已经离开了这条路,但这却是他现在唯一的期望,所以艾德决定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他在这偏远的乡间租用了一家农户的一间空房,在这里继续着他的梦想。艾德最喜欢的就是那片麦田,尤其是当它变成金黄色的时候。在这个季节里,每当风儿从麦田里掠过,卷起层层叠叠的金色的麦浪,他就会想起她那头卷曲的金棕色的长发随风飞扬的样子,与那些美好的时光。只是现在,当她成为他的继母之后,那头飞扬的长发便被死板地盘在了头顶,再插上与所有贵妇人们一样的名贵的头饰。
      每到这个季节,艾德就会整日整日地坐在金黄色的麦田边上,长久地望着随风层叠起伏麦田。所有人路过他身边时都会毫不留情地耻笑他的庸碌无为,而在习惯了之后,他也并不在意。因为总有可以接受他的人,虽然那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五岁的比利是艾德租用空房的农户家的孩子,红棕色的卷发配上一脸斑鸠,就是那样一个随处可见的乡下小孩。只有他愿意和艾德呆在一起,不时就往艾德的画室跑。
      虽然并不懂,但比利却十分地喜爱那些各色的颜料。乡间的色调虽然四季不同,但看久了也实在毫无新意。艾德在画布上所绘出的各种色彩是比利从未见过的,五岁的孩子被新奇而多彩的事物吸引并不少见。
      只是对于艾德来说却并不是那样。唯一以这种方式支持着他的比利对于艾德来说却是能够使他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力量的源泉。所以他开始教比利画画,即使对于比利来说,这只是将他喜欢的颜色随意涂抹在画布上的一种游戏。
      到了麦田变得金黄的季节,艾德的画布上就只剩下一种颜色。不断而重复地画着同样的麦田,却也每一幅都不尽相同。清晨的麦田,傍晚的麦田,无风时的麦田,卷起波浪的麦田……
      艾德不断地画着一幅又一幅相似而不同的金色的麦田,他的画室里,只剩下了这种颜色。
      不过,在艾德的麦田里,总有那么一个稻草人。
      小小的,孤零零的稻草人。用晒干的枯黄的稻草扎起来的,戴着一顶破草帽的稻草人。
      “可是,这里的麦田里没有稻草人呀,”比利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画一个稻草人呢?”
      “是啊,这里的麦田没有稻草人,”艾德望着大开的窗外那片宽广的麦田,向比利微笑着说,“只是,麦田里不是应该有这么一个稻草人吗?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守望着它的麦田,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稻草人。”
      比利睁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又去玩他的颜料了。看着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孩子,艾德也只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苦涩的微笑,然后和他一起去玩那些有着美丽色彩的颜料。
      艾德就是那个稻草人。一直一直,默默地守望着那片它所爱着的金色的麦田,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收割。
      五岁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不过第二天,艾德窗外那片金黄色的麦田边上,就多了一个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
      从那以后,艾德脸上的微笑便多了起来。他走出了他的画室,不再将自己与世隔绝。
      城里来的娇贵哥子开始与村子里的人们一起劳作,刚开始人们并不理解,也会嘲笑他。但渐渐地,有人开始与他交谈,他也会主动向人们请教做农活的知识与方法。日复一日,叫艾德外号的人渐渐地少了。麦田边上失去了那个只知道发呆的贵公子,麦田里却多了个白晳的皮肤渐渐被晒成小麦色的结实的小伙子。
      原来娇弱的双手现在变得粗壮,也起了一层硬茧。艾德仍然用这双手来画画,只是他的画里的内容渐渐地丰富起来。
      不但有绚烂的风景,还有微笑着的人们。
      艾德决定在这里生活下去,当然,连同他的梦想。
      只是,好景不长。

      艾德还是喜欢在麦田变得金黄的季节坐在麦田边上长久地凝望。不时也会偷懒在树荫下午睡,然后被比利捉弄醒。
      然而这次醒来之时,身边却没有任何人。
      那么,是谁在叫他呢?
      他不知道是说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只知道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然后,被困在他的心里。
      那个矛盾的,忧伤的,甚至带着些许愤恨的声音,就算在醒来的现在,也仍然没有消去。
      静悄悄的午后,劳作了整个上午的人们都回到房间里午睡,或是坐在荫凉外喝茶休息。静悄悄的麦田里,只有他和随风泛起柔软波浪的金色的麦穗,还有那个,小小的,戴着顶破草帽的稻草人。
      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艾德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稻草人旁边。那个声音似乎就在稻草人小小的身体里回荡,苦闷地倾诉着它的忧伤。
      从那以后,艾德又开始疯狂地画画了。一幅又一幅,画那种画布上只剩一种颜色的画。他再也没有和人们一起交谈或劳作,甚至连房门都不出,整日整夜地呆在他的画室里疯狂地画着。
      艾德的行为使人不解,人们又开始对他议论纷纷。一些人来到他的画室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被他挡在了门外,连同他最喜爱的孩子比利。
      一度亲近的人们又开始远离,不过艾德却并不在意。他疯了一般不断地画着,画布上的麦田一幅比一幅模糊,画布上的金色一幅比一幅黯淡。
      只有那个永远不变地守望在那里的稻草人,依然戴着那顶破草帽,留在了他的画布上。
      当人们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艾德的时候,他们终于想起到那间画室里来看看,看看那个疯狂地画着画的人,是不是已经在他的画室里因为饥饿而晕倒。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找到艾德,只看见留在画室里的一幅又一幅的画着稻草人的黯淡的金黄色的画。
      没有人知道艾德去了哪里,人们的寻找也毫无结果。后来大家想着,大概是回城里的家里去了吧,然后便不了了之。
      画室里的画被整理起来,放在了无人问津的阁楼之上。人们也没有再提起那个疯狂地画着画的年青人,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日子又这样平淡地逝去了,只是同样的,并不长久。
      村子里有孩子失踪了。
      起初以为是因为贪玩而迷了路,大人们找遍了整片原野也并没有找到孩子的身影。失去孩子的父母伤心地痛哭,人们也尽力地安慰他们。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再没有人提起,不但是因为遗忘,还有一些不想让当事人再度想起伤心事的善意。
      可是接下来,即使人们想要忘记,也再无可能。
      村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失踪,而且毫无线索。有时候是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有时候一群孩子在一起玩,回过头来,身边的伙伴就不见了。有时候明明就在屋子里,父母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像刚才离开时一样丝毫未变,但小孩却不知所踪。
      人们恐慌起来,尚未失去孩子的将自己的孩子一刻不离地带在身边,已经失去的则不断地四处寻找。即使如此,孩子仍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有时候甚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在所有人都被恐惧占据心灵时,却突然有人发现了一件已经很久没有人注意到的事。在那片画室的窗子打开之后能够看到的麦田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那么多的稻草人!
      没有人知道这些稻草人是谁做的,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呆在那里的。只是在大家都只将目光放在孩子们身上时,它们就那样一个个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片麦田里。
      人们开始相互询问,到底是谁做了那么多稻草人。有人突然提到,这片麦田里的第一个稻草人好像是比利做的,于是大家便来到了比利家里,却在比利的父母脸上看到了古怪的神色。
      自从艾德消失之后,原本活泼的比利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再也不出门和朋友一起玩耍,再也不帮忙家里的杂事。后来有一天,比利从阁楼上将艾德留下的画全搬回了画室,然后把自己关了起来,继续着艾德的绘画。
      当人们在画室里见到比利时,再次看到了那片金黄。画布上的金黄一张比一张黯淡,好像是麦田被越来越厚重的阴云所笼罩。只是画布之上的稻草人,却一张比一张多,从最开始时孤零零的一个,变成了许许多多的稻草人,歪歪倒倒地立在麦田之中!
      画室中央,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人们的到来的比利,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一笔又一笔地画着那片金黄色的麦田,一个又一个地画着那些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

      “第一个稻草人就是艾德自己?”
      “是的。”
      “那么多出来的稻草人,就是那些失踪的孩子们?”
      “没错。”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你就不能别再跟着我吗?”
      “……”
      “……”
      围在周围的孩子们不解地望着相互瞪眼的我和那个一头长长黑发的家伙,似乎在为故事的中断而迷惑。我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然后开始收起七弦琴。
      “咦咦?然后呢?”
      “后来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讲下去了?”
      “你要走了吗?”
      “……”
      孩子们不满地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没有后来。”我边收边说,“孩子们失踪是因为比利把他们画进画里了。所以,天都已经这么晚了,快回家去吧,不然也会像那些失踪的孩子一样,被人画进画里哦。”
      “哎?”
      孩子们不满地望着我,又嘟喃了一阵,然后便纷纷跑开。
      “没想到‘火焰的金翅鸟’居然有喜欢给小孩子讲鬼故事的恶趣味,”黑头发的家伙因中断了我的故事而得意忘形,“要是给人家留下了心理阴影,你就不会觉得惭愧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我将琴收好,然后站起身来,“不早一点懂得生存的规则的话,是无法长大的。”
      “喂,等一下啦。”
      黑头发的家伙急忙跟上我的脚步,“我只是想要孩子们健康成长所以才打断了你的故事,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这样就生气了?……要么做为补偿,我就自我牺牲一下,今晚就听你讲一整晚的故事好了~”
      我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他因为站不住脚而差点撞上我。
      “元老阁下,你真的不回波塞多尼亚吗?如果不快点回去,真、的、真、的、会后悔一生的哦!”
      他无所谓地说,“要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预言,现在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了。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越是没有动静,就证明越是不可告人。”我说,“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或许在你想到要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哦。”
      他扯开一个温柔的笑意:“那你告诉我啊~”
      “……”
      我又转了身继续往前走。这个家伙,自从在迷雾之森里遇到过后,就像软糖一样粘上了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不但自来熟地与我一路同行,连去旅店里住下时也被他抢先订下房间,然后死拉硬拽地要我和他住一间。当我问他元老都像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地闲逛吗的时候,他却说他身为中央图书馆馆长,现在正因为寻找各种珍贵书籍而四处旅行。什么书珍贵得需要馆长亲自出门找?还真够扯的。
      只是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在这里闲逛都与我无关。我可没什么义务当他的导游、同伴和故事机。
      “……今晚住哪里好呢?白天进城的时候有看到一间不错的旅馆哦……不过现在去还有没有房间呢……啊不会刚好就像故事里那样只剩一间单人房了吧?……我是不介意和你一起睡的啦,要是晚上做恶梦了还可以借你抱……”
      这种无赖,究竟是怎么当上元老的?!到底是谁在谣传他是什么俘获了整个波塞多尼亚的少女们的芳心的绅士名流啊!
      “……啊那边是在烤什么呢好香啊……你都不饿吗?走那么快是会消耗很多体力的哦……啊你看那个是什么啊?你都不想知道吗?我们去那边看看嘛……”
      最可恶的是身为文官,他的身手居然那么好,好到连我都不能将他甩掉!要不然干脆把他解决掉好了……不过他却属于规则中有明确条文表明不能随意解决的类型……还真是棘手呢……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亲~爱~的~……啊!你怎么可以用石头丢人呢!……等等我啦……走慢一点行不?会撞到人的……真的会撞上……”
      “呜……”
      猛地撞上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我跌坐到了地上,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那个什么坏事都能被他说中的家伙。
      “你没事吧……”撞上的那个硬梆梆的东西蹲下身来,“有没有受伤……咦?这把琴是……”
      我一愣,心道不妙,却被那人快手快脚地抓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兴奋地叫着:“是你啊!没想到还真被你给说中了,我们又见面了呢!这回可不能让你给跑了!”
      有着屠龙之名的勇士波奇亚斯,身高两米的壮汉,正一只手大力地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使劲地拍着我的背以示亲近,只是——能不能轻点儿……
      “……我说嘛,这不撞上了?……咦?怎么,是你的熟人吗?”
      看到跟上来的阿尔法多,波奇亚斯不满地问我:“你上次拒绝了我,却和这个小白脸一起?”
      “什么小白脸?”阿尔法多眼中浮现出险恶的神色,“萨拉,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没教养的粗人?不符合你的风格嘛!”
      “萨拉?”波奇亚斯的脸色更黑,“他知道你的名字,你却不告诉我!这个绣花枕头到底哪里好了?”
      “请注意你的语言,”阿尔法多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将我从地上提起来,“无礼的家伙,萨拉又怎么会和你一起?”
      “嗯?小子,想打架吗?”
      被乎视在二人中间的我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两个……真是欠调教!
      “哇!!!”
      “呜——!!”
      二人迅速放开手,波奇亚斯一脸惊讶,阿尔法多则是一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兴奋?
      不再理会二人,我拍拍斗蓬上的灰尘,径自走开。
      一小时以后,镇里的酒馆一角。
      “哎?原来你就是那个屠龙的勇者波奇亚斯啊!很早以前就听过你的传闻了呢,而且图书馆里也有关于你的书哦!”
      “是吗?哈哈,其实那个时候完全是靠运气好才没有死掉啦。你的身手也不错嘛,居然能和我打成平手,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图书馆里做一个小小文官呢?太浪费了!和我一起去做冒险旅行吧!”
      “那可不行,还有工作呢。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没见你的同伴呢?”
      “我们前段时间才刚去了趟维拉特斯,现在正处于闲暇期,所以大家都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或是回到家乡休养。”
      “维拉特斯啊,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是啊是啊……@#$%^&*+=~”
      一小时以前,二人一路斗嘴,跟着我来到了这个酒馆外的空地,然后在无数人的围观下大打出手。之后,参照暴力美学之男人之间的友情产生于打架斗殴中棋逢敌手的快感(?),二人在打成平手之后迅速建立了牢固的友情。因为打得痛快的缘故,所以非常豪爽地请在场所在围观者喝酒,于是便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我说萨拉,你刚才那一击到底是什么啊?”波奇亚斯好奇地问,“太厉害了,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那个是念动力哦,”博学的图书馆长代为解释着,“没想到你除了拥有这么高的精神力之外,还拥有如此之强的念动力呢!”
      “念动力?”波奇亚斯大吃一惊,“你……你竟然同时有精神力和念动力吗?”
      “是啊,还都很强大呢。”
      在这片大陆上,因为土壤中的丰富的磁磷含量,所以虽然能够真正发挥作用的高等级的精神力的人只占四分之一,但所有人几乎都拥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力,连动物也有这方面的能力。但是因其饮用水是来自于黄棱石的净化的缘故,其中由黄棱石产生出的碳磷与土壤中的磁磷相冲突,所以在这片大陆上,拥有念动力的人并不多,只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二。通常,拥有念动力的人群几乎都不能使用精神力,而两样都能使用的极少数人,所拥有的精神力的等级与念动力的等级成反比。
      “咦咦?看不出来嘛!”波奇亚斯一兴奋就会大力地拍别人的背,“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啊!”
      一会儿之后,他又不高兴地问,“我说啊,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却告诉了这家伙。”
      “我没有告诉他,”我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光,然后又倒了一杯,“而且那也并不是我的名字。”
      “咦?”
      “虽然他的确很出名,不过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哦,”博学的图书馆长压低声音,再次代为解释着,“‘火焰的金翅鸟’萨拉罗兰,最早出现是在十六年前的波塞多尼亚安格利亚家族的晚会上。以美妙的歌声与奇异的旋律,当然,还有罕见的美貌,引起了整个波塞多尼亚的哄动。不管人们怎么打听,也不能知道他的名字与来历,所以就用歌神萨拉罗兰的名字来称呼他。因他的外表的缘故,人们又送了他一个‘火焰的金翅鸟’的别称。”
      “外表?”波奇亚斯突然凑到我面前,“一直都用斗蓬遮着大半张脸,我还没见过呢。给我看看嘛!”
      对我遮掩在斗蓬底下的容貌好奇的人并不在少数,不过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直接的。我不禁有点好笑,所以也没有阻拦他的动作。波奇亚斯先是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我们这一桌的时候,便将脸凑到我斗蓬边上,悄悄地用两根手指掀起挡住脸的斗蓬。
      在这种呼吸交织的近距离看到我的容貌的人一般有如下两种反映,一是惊叹,其实并不是因为五官多么出色,而是被头发和眼睛的罕见的色彩所震涉,二是惊惧,没有人能在看到只在野兽眼里才有的纵长瞳孔出现在人类身上时能不将之当作怪物吧。
      所以波奇亚斯的第三种反映让我觉得十分的新奇。他先是傻呆呆地凑到我脸前看了一阵,然后将我的斗蓬放下,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再次发现并没有人在注意我们这一桌时,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难得你居然没反对,”阿尔法多意外地对我说,然后又向波奇亚斯道,“怎么样,名副其实吧?”
      波奇亚斯点点头,“感觉就像是金翅鸟变的一样呢,不过……”
      “不过?”
      波奇亚斯奇怪地问,“你刚才说他第一次出现时是十六年前……那么那个时候,他不是才只有几岁吗?”
      “这也是传说中的诗人的迷团之一呢,”博学的图书馆长又一次代为解释道,“其实十六年前他第一次在波塞多尼亚出现时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一点也没变……”
      “你知道?”我有点诧异地问。
      “其实啊,”阿尔法多难得正经地说,“十六年前安格利亚家的晚会,我也在哦。当时我才十二岁,对晚会没什么兴趣,就和朋友一起跑出去玩了。回来的时候你的表演已经结束,正要离开。我只来得及看到一眼,长长的火焰色的头发,金色的猫眼,和七弦琴。一直以来都很遗憾呢,当时为什么要跑出去玩呢?……不过居然又见到你了,所以才不能让你跑了啊~”
      “是吗。”居然碰到了当时的人……吗……
      “一点也没变?”波奇亚斯惊奇地问,“那你到底多大了?看外表顶多二十来岁的样子。”
      “少说也三十几岁了吧?”阿尔法多说,“如果那时候你的年龄与外表一致的话。”
      “一点也看不出来呢!会被女人嫉妒死的啊!”
      “那么,为了不至于死得这么悲惨,我就努力老快一点好了。”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讨论自己的事,而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明知是我而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事。有种他们说的人是别人的奇怪的感觉,不过到也有趣就是了。
      我微微勾起嘴角,拿出七弦琴弹了一首欢乐的曲子。酒馆里的人们立即活跃起来,不少人都站起来跟着调子跳起了舞。各种各样不同的舞混在一起,没有规则与视觉美感可言。只是却是那样的欢乐,欢乐与热情,这就是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一直都拥有的美好的特点。
      尽情地跳吧,尽情地笑吧。把你们最后的热情倾注到你们所爱着的这片可悲的土地上吧。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把你们所有的美好通通释放,然后,当那一刻来临之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稻草人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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