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末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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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末吉谨记鬼魅多生自人心
远跟着荒一路走到了渔村的东南方。比起其他一路上看到的砖木房屋，靠近海边的这一带都是与其他渔村相似的黄泥茅草屋。
“似乎这里住的都是村子里比较穷的人呢。”远跟在荒的身后，左顾右盼，时不时在他身边耳语。见惯了这个被荒庇佑的村子的富庶，远没有想过还有这么破落的地方，尽管这对其它的渔村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里靠近海边，时常受到海啸的袭击，有时候房子也会被推倒。”荒解释着。海边土质松软，砂石众多。木屐踩在这样的地方会陷入一部分，一不小心就要摔倒扭伤脚踝，倒是草鞋更方便些。就算是习惯渔村路况的他走在这样的路上也要放慢脚步，像远这样一步一跳像个幼童的走法让他十分担心，始终用余光留意着远的情况，以防突发情况可以拉她一把。
远倒是十分高兴，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大海如此近。初次看见大海时还只有找到目的地的兴奋，现在就只有了新奇。要不是记着要跟着荒，恐怕就要跑到海滩上玩耍了。现下也想着要快点结束公事，好到海边玩耍。
——最好和荒一起。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日吉丸的家门前。现下的房屋都是在外围砌上一圈篱笆，装上可以落锁的大门。而里面的房屋只是装了一层帷幕用以遮挡。
“大人，您来啦。”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门前探头探脑，正是早晨见过的日吉丸，“几松！高顺！快来迎接阴阳师大人！”
“快，快和神使大人打招呼。”六岁的女童抓着大人的衣角，对两位衣着明显与附近不同的陌生人拜访的惧怕，让她不禁半个身子都藏在了母亲身后。父亲的大掌压着她的头迫使她见礼的动作，让她眼圈都红了，抓住母亲衣物的手也更加用力。
“算——”远对小孩子有种莫名的怜爱，连忙摆手，结果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是隐匿的状态，连忙推了一下荒的肩膀。
“罢了，小孩子总是怕生人的。”荒原本在走神，或许是孩子引起了他的一些回忆，“我们还是先去您的家中看一下吧，可以早点驱除妖怪。”
“是、是。”男人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荒先进入家中。荒和男人在前方一起走进院子，女人和孩子更在他们的身后，而远则跟在她们的后面。
几松顺了顺高顺被父亲按得杂乱的稚童头，面对孩子询问的目光，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沉默的跟在丈夫的身后。
这样的气氛太过凝重，远十分不解。女人一直低着头，目光似乎被黏在了地上，不肯移动半分。照理说孩子应该对新事物是十分好奇的，像现在这样的一言不发，一定是被父母叮嘱过。远奔跑几步，走到荒的身边，看他平静的侧脸，他正沉默着听男人絮絮叨叨的叙述，仿佛之前在庭院里笑着和她讲述自己还记得高顺儿时样子的人不是他一样。看起来过分热情和尊敬荒的男人，一言不发的女人和孩子，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先前屋子都会发出响声，神使来了之后就好多了呢。妖怪也会为神使这样强大的阴阳师而退却呢……”
远忽然难以忍受这样的氛围，后来乘着男人带着荒介绍家中情况的功夫，在男人家中整个溜了一圈。最后在后院里找到了几松和高顺。
“妈妈，神使大人看起来是个好人呀。为什么不能和他说话呢？”高顺正在拍一个皮球，或许这是高顺唯一的玩具，即使已经看不出颜色也还是被女孩细心保存着。高顺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对人只能模糊地区别为“好人”和“坏人”。
“高顺，我们的生活全都依靠这位大人。我们这样的贫民，对那些大人物来说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就算讨好也就像一只宠物，特别是我们女人。”女人抚摸着高顺的脑袋，叹息道：“记住了吗，我的孩子。”
找到荒的时候，他正在房屋内细心地寻找贴符咒的地方。太明显的地方不行，容易擦碰的地方也不行，还要与房屋中又缺口的地方相近。少年的泼墨般的黑发乖顺地垂在耳侧，封闭的的环境使他覆上了一层薄汗，即使如此宽大的狩衣也难以掩盖他的风姿。
“姬君？出什么事了吗？”
就是这样一句话，将急匆匆跑来的远准备说出口的一肚子话给噎在了喉咙口。
——我能说些什么呢？是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是说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人做的朋友我也会是你的朋友？可是早上的时候不是让他难过了吗？……不过我连他有没有朋友也不知道。虽然说平时没有见到但是说不定有那种传说中几年见一次的灵魂挚友呢？啊好在意啊啊啊啊。直接问他有没有朋友会不会太伤人心了？那要怎么问？啊啊啊啊人们每天见面都是怎么开场的？？
荒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高速运转的女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原地偏头等待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正想再询问时，等来了少女的一句。
“你吃了吗？”
“……什么？”即使是荒也不免愣了一瞬。
“不，不是！！我、我就是有点饿了……”绯红一下子染上了少女白皙的脸颊，她连忙摆手表示了否定的意愿，“话说回来事情怎么样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一种叫做鸣屋的小妖怪。他们一般寄宿在人类的房屋中，会让房屋发出响声。”讲到本职工作的时候，荒就会收起脸上一贯的淡笑，认真的神色总是会让人觉得可靠，“把他们驱赶出去之后，在房屋的破洞处贴上符咒就可以了。”
远想了想道：“鸣屋，是不是一种身体像毛茸茸的毛团子，有短小四肢的丸子？”
“……应该是。”
“这样的话，”远笑起来，“它们已经走啦，之前进屋的时候我就看道好多这样的生物从一些破洞的地方跑出去了。”
“这样……”荒垂眸想了一会儿，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翕动让远从心底发痒，“看来那个男人说的话的也没有全部说错……不过他们畏惧的不是我的阴阳师，是你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末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