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仙道（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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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有门第，修仙有世家。
凡人修仙，分五门六派。五门亦称五世家，分别是楚、风、原、季、慕容。这五家世代修仙，仅以血脉代代相承，不授外人。
六派则指代六大宗派，分别是转灵派、花影派、清音派、玄流派、定心宗、无涯宗。这六大宗派被视为修仙界嫡系正统，只招收天资高的弟子，不问出身，只看灵根。
与嫡系相对，自然便是“旁支”。与五门六派的佼佼者相比，这世上总是有更多的人，既未出身在显赫的修仙世族，资质亦不足以被六大宗派看上，却依然不肯放弃，宁愿耗费一辈子的时间去修仙，只为最终能够得道飞升。
因此，修仙界的各类“小门小户”应运而生。以男欢女爱为修炼方式的合欢宗，主打无情无爱的天绝宗，崇尚天地正气的正天派……这些小宗小派数不胜数，有些也在逐年发展壮大，比如正天派或者合欢宗，成为无缘六大派的修仙者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而这些小宗派，不论规模大小，皆统称“百家仙门”。每一年，能得道飞升的人数皆有限制，五门六派各有名额，而百家仙门则要放在一同竞争。
修仙界始终流传着一个说法，不知真假——
传闻某一届的飞升名额总共五十有三，五世家每家各占四席，六大宗派各占五席，百家仙门共争三席。那一年，六大宗派每派弟子数约莫都在五六百人左右，百里挑一者能得道飞升。世家子弟每一辈一般不会超过六人，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十人，机会更高，甚至未能如愿飞升的才是个别。而楚家由于上一辈未能如愿开枝散叶，那一辈符合条件的修仙弟子竟仅有三名，三人争四席，生生浪费了一个名额。而百家仙门共计三万四千七百四十一人，仍是只能竞争三席，连楚家未满的那个多余名额也未能分到。
最终，那一年飞升者，共五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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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背井离乡】—
“我长话短说，紧着目前对你来说最急迫的，你一步步来，过程中我一步步告诉你更多细节。”
虽然沈瑛还没有开口叫出那声“师父”，但诀霏似乎已经很快进入了角色。“第一，我之所以等了三个月才来找你，是因为你身体完全恢复需要这三个月，现在，你一点时间都不允许浪费了。第二，你要先取得能够以百家仙门弟子身份参与竞争飞升的资格，这是你要参加的第一场比试，下一场是在一年后，再下一场要多等十年。凡人多半从小修仙，十载方有小成，但你只有一年时间，所以刻不容缓。”
沈瑛听罢，还以为诀霏是在故意戏耍她。“别人十年，我一年？”
“你可以。”
诀霏道：“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也要相信我，一年，我必定能让你出师，可与十年修仙者相争而不落下风。”
沈瑛想起了那根发簪。精准、细腻又入木三分的力道。诀霏隐去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沈瑛又怎会看不出她绝非等闲之辈。
见沈瑛不再有疑，诀霏又继续道：“第三，昆仑雪山归属的辖区为归云仙城，城主你见过了，神侍大典他也在，见证了一切。所以……”
“所以我不能在归云仙城参与比试，我必须换个其他地方。”
“没错。”诀霏点点头。“所以你真想好了？一旦和我走，你就必须离开昆仑雪山，离开你所生长的故乡，离开那些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们。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
说罢，又道：“这是一条艰辛的路。你若失败，也许便是客死他乡的下场。”
“我知道。”
沈瑛心头一酸，脑海中浮现出沈瑜的模样。他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她又何尝不是对兄长有万分不舍。
她抬起头，突然见到天边一只鸟儿略过。它的翅膀有些脏，几根掉落的羽毛飘在半空中，大抵是穿越过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地寻找着栖息之地。
而这安稳的雪山，就像温暖的鸟巢一样，注定不会是她的归宿。她似乎也要寻找和开拓属于她自己的那一片天地，明知面对的也许是被疾风暴雨折断羽翼，却又偏偏像是正是要在那样的风雨中洗刷掉被夺走尊严的耻辱，飞出这个庇护她、同时也困住她的所在。
……
沈瑛没有与沈瑜告别，而是给他留了一封信。
信中隐去了很多细节，只告诉他自己准备离开雪山，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看够了便会回来。她告诉他会照顾好自己，教他不必担心。
算是先斩后奏了。沈瑜有多爱护她，她又怎会不知。
她本想多带些云母石作盘缠，诀霏却告诉她雪山之外的交易是用金银和铜钱，而云母石并不值钱，换不了多少银两，不如多带点金银首饰。
除了盘缠和衣食行囊之外，沈瑛只带走了父母留给她的一块玉佩。这玉佩本是一对，沈瑜和沈瑛二人各执其一，上面分别刻着他们的名字。沈瑛的这枚玉佩原本挂在她的剑柄上，可那一日与隋玉比武时，那把剑被折断了。沈瑛将这枚玉佩别在腰间，这枚刻着“瑛”字的玉佩也成为来自她成长之地的最后纪念。
没有很多犹豫，沈瑛与诀霏趁着夜色走到了昆仑雪山的下山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迷雾环绕的荆棘林。雪山族人是不能私自离开的，这条下山之路自然也充满阻碍。“这段路上荆棘丛生。”沈瑛告诉诀霏，“我此前从未想过离开雪山，也不曾探过这条路，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
诀霏问：“你有什么办法？这明显不是一般的雾气，凡人走进去之后，轻则迷失方向，重则产生幻觉，甚至有性命之虞。”
沈瑛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尖细的树枝。诀霏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沈瑛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拿起那根树枝，在打算刺进手臂的那一刻被诀霏阻止了。
“好了……没必要。”
诀霏看懂了沈瑛的动作，她分明是想通过剧痛来保持清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唯一的方法，如果不是有她在沈瑛身边，而是沈瑛自己一个人要走这条路离开雪山的话，她确实只能这么做。
离开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你为何拦我？”
诀霏也没有回答她。
诀霏明白，沈瑛没有开口向她求助，而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正是因为她自己也将这段离开的路视为她的第一个考验。如果连这条路都走不出去，又何谈去走那条更艰辛的路。
诀霏从沈瑛手中夺过那根树枝，随手往地上一扔。
“你以后要走的弯路、歧路、荆棘路还会有很多。”
诀霏脱口而出这句话后觉得有些不当。她又换了一个说法，“时不待人，我们没有更多时间浪费了。”
沈瑛没有反驳，也没有跟她犟。“好。”
诀霏点点头。她衣袖一挥，二人身边便逐渐泛起了淡淡的光晕，在眼前的情境下，柔和中又带着一丝孤独。“你抓着我的胳膊，不要松开。”
沈瑛照做，随后一道更耀眼的白光倏然从眼前划过。眩晕了几个瞬息之后，沈瑛再次睁开有些刺痛的双眼，而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化，他们已经从苍茫冷寂的雪山来到了山下，映入眼帘的花红柳绿、流水潺潺。
几乎毫不费力地，她们就这样越过了那条充满迷雾与荆棘的路，那样轻松也那样简单。教人以为不过只是发了片刻愣的功夫，可一切却都已经变了。
这……就是仙术法力吗？
沈瑛想，难怪世人皆要成仙了。即使是最平庸的凡人，若能拥有一点点仙术都足以在这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遑论能登上九重天宫俯瞰整个人间。
“这里是山下，一处比较偏远的角落，但离村镇不算远。”诀霏说着，衣袖一挥，眼前又“平地起茅屋”，出现了一个小小院落。
“接下来的一年，我们在这里修炼。你天赋不错，一年完全可以达到获取百家仙门仙籍资格的程度，但也必须得日日勤学苦练才行。”
“是……师父。”
沈瑛叫出了那句“师父”。很自然地。
诀霏笑了。但这笑容也只是转瞬即逝。
“行囊暂且放下。今晚，我便要彻底损毁你全身骨髓经络，为你重塑灵脉。如果你能挺过来，明天能够下`床，那么你从明天就开始修炼。引渡仙气是基础，随后你才能正式开始修炼仙术。”
“我明白。”
“会很疼。比销骨钉还疼上千倍万倍不止。”
“嗯。”
也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诀霏发现了沈瑛惜字如金的特点。
而她向这不公、不善、不仁、不义的世间的所有表达，也仿佛都蓄力在这汹涌的沉默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仙道（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