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仙道（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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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隔绝的昆仑雪山，时光和岁月总是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清。这天，素宁来深宅找沈瑛，却只看到了沈瑜一个人。
“阿瑛呢？”
“她……下山了。”沈瑜的声音很小。他别过头去，没有让素宁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微微颤抖着将手中的信递给素宁。
素宁亮晶晶的眼睛里先是露出一丝困惑，但随着读完这封信，便又喜悦起来。“阿瑛说她下山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带回来些好吃的和好玩的呢。”
沈瑜努力扬起唇角，他回过头对着素宁微微一笑，掩饰起泛红的眼眶。“会的。 ”
素宁欢喜地离开了。她期待着过几天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从山下回来，给她带回来从来没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将外面世界的样子讲给她听。
待素宁离开后，沈瑜的眼眶湿润了。
“……傻丫头。”
他的目光落在信上那句“不日便回，兄长勿念”，叹息了一声。
“阿瑛，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又怎会不了解你。若你未能得偿所愿、衣锦还乡，是不是宁愿在外面头破血流、孤独地老去和死去……也不愿让我们看到你落魄而归的样子。
“这世道太过凶险，如果这是你的执念，阿瑛，你务必……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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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四季轮转】—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沈瑛手起剑落，剑风惊起青草上的晨露。
“不错。”
诀霏点点头，“你学得很快，看来是一点也没有偷懒，确是有练了二十遍。”
沈瑛淡淡应道：“师父，我练了三十遍。”
第十遍时，她便已烂熟于心。第二十遍时，她已游刃有余。到第三十遍时，她在想下一阶段到底会从哪个环节突破。
“那你可有所悟？”
“我发现，同样的招式出七次似乎便是极限了。到第八次，无论如何蓄力，灵力似乎都在一定程度上被稀释和弱化。”
“很好。接下来，我将传授你如何持续蓄力，以对抗持久的缠斗。我只做一次，你看清楚。”
……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我们时间有限，所以我会将一些你必须了解和掌握东西穿插讲述给你。你刚学完霁月十三式，接下来半日之内不能运功，所以你潜心静坐，休憩恢复之余，把我给你讲的一一记住。”
“是，师父。”
“首先，灵力区分阴阳两种。我的灵力属阴性，所以你自然也是阴性。阴阳灵力无强弱高下之分，都只是施法的媒介，唯一的影响是性质不同，不能互通。换言之，你若有朝一日需其他仙友或神仙渡灵力给你，你只能接受和你一样是阴性的灵力，而无法接受阳性的灵力。”
沈瑛问：“那是修炼阴性灵力的人多，还是阳性的多？”
“阳性灵力多，并且多不止一点。以九重天宫为例，四位神君中，仅幽夜宫主人承墨是阴性灵力，瑾行、尧川、玹音三人，皆是阳性灵力。对于这件事，和你这段时间修炼的感受，你能否推断出点什么来？”
沈瑛思忖片刻，道：“您之前与我讲过，幽夜宫掌管妖界，而妖相较于神仙和凡人，是更加阴险狡诈的存在。这几个月来，我在修炼过程中发现有些招数凌厉狠辣程度，远超我在凡间练过的剑招。起初我以为是仙术加成，但今日师父您提到阴阳灵力之分，那或许是因为我修炼的是阴性灵力所致。若是如此，那便是，修炼阴性灵力相较于阳性灵力，施法出的效果更加狠戾？”
“你推断的很好，几乎八`九不离十。没错，阴性灵力的起步要更难，对精准程度的要求更高，同时出招更为果决狠辣。但阴性灵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控制不好更容易走火入魔。”
“那如果我真有危难，身旁却没有一个阴性灵力的仙人，难道就只能等死么？”
“这倒不会，神仙没那么脆弱。我说了，灵力不管阴阳，都只是施法的媒介，救命是可以的，别说你是修仙人，哪怕你只是没有灵根的普通凡人，若是奄奄一息了，神仙为你引渡仙气，都可以救你，就像当初瑾行逼出你体内的销骨钉，同时渡了一点仙气给你保住了你的命一样。我说的不能互通，是指不能通过直接引渡灵力来增加修为。”
“明白了。”
“好。阴阳灵力你了解了，下面我教你辨认五大世家和六大宗派的弟子。以后你会遇到他们，最好知己知彼。其他的百家仙门众多，我也不给你介绍了，但五门六派你必须要了解。”
诀霏说罢，摇身一变，衣服便换成了一套青翠色的长衫。
“首先，六大宗派的弟子你可以直接从衣着辨认，他们只要入了门，不论何时都必须穿统一的服饰。你看清楚我现在穿的这件青翠衣衫，这是无涯宗。”
沈瑛点点头。
接着，诀霏再一转身，青翠的衣衫便成了艳丽的红色齐胸襦裙。“这是花影派，仅招收女弟子。”
再一变，又换上了厚重的墨色。“这是玄流宗。”
蓝白相间的朴素长衫：“定心宗。”
再接着又一一为她介绍转灵派和清音派。“六大宗派的弟子，都是阴阳灵力分支皆有，只不过阳性较多，阴性较少。五世家则都是阳性灵力。”
沈瑛听罢，不免顾虑道：“师父，您刚刚说阴阳灵力无高下之分，又道阴性灵力门槛更高，但出招也更加狠戾，可这么多人选择修习阳性灵力，五大世家更是全阳无阴，难免会让人觉得……修仙界多少存在拥阳贬阴之嫌。”
说罢，顿了顿又道：“毕竟人有趋利避害的本性。”
诀霏听到沈瑛质疑自己传授给她的阴性灵力，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甚是愉悦。“我倒没看错你，凡事有自己的主见，不会人云亦云。但有一点你疏漏了，就是灵力是可以通过直接输送的捷径来快速提升的。从很早之前，便是修习阳性灵力的人大大多于阴性灵力，加之阴性灵力更易走火入魔，所以有大成的很多宗师都是阳性灵力修炼者。这就意味着，同样的水平，你选择阳性灵力，在未来有机会找到更多高人为你输送灵力而更上一阶，可修炼阴性灵力，到了一定阶段之后，要找到一个和你同性灵力的大宗师给你加持，几乎难如登天。大家都这么想，便进入了一种往复，即现有的阳性灵力修炼者越多，后来的愿意修炼阳性灵力的人就越多。反之亦然。”
沈瑛明白了。“确是我刚刚没想到，如此说来便难怪了，机会多总比机会少要好。不过事在人为，也许更多时候人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你这么想就对了。如果自身不够强大，越是想走捷径，反而越会摔得很惨。”诀霏说完这句，不知是出于对沈瑛的鼓励还是怎样，又道——
“你只需要稳扎稳打、潜心静气修炼，不必有任何顾虑。你的上限和能够获得的助益绝不会比任何人低。你以后就明白了。”
……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
入冬日寒，诀霏在屋内的炉火边，不多时，沈瑛也进来了。她刚刚练完诀霏昨晚才传授给她的最新招式。外面已经下了雪，本该教人冷得直哆嗦，可沈瑛进来的时候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雪白的脖上更是能看到微微沁起的汗珠。
“你也别太辛苦了。”诀霏示意沈瑛坐过来休息，“凡人有个说法叫猫冬，冬天是万物都在休养蛰伏的季节，你也适当歇歇，放缓节奏，等天暖些再练也不迟，你现在的进度已经完全不需要赶了。”
沈瑛却只是用袖子轻轻抹了一把鬓角的汗珠，“我不累，师父。毕竟要和修炼十年的仙友比试，我时间短，总归得更努力一些。”
诀霏没再说别的，只是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这几日淅淅沥沥下了小雨，诀霏推开小窗，看见沈瑛仍在雨中练习剑招。起初她只能冒着雨练剑，但慢慢的，诀霏看见她周围的雨滴明显见小，看来她已经逐渐悟出了如何在修炼的过程中同时聚灵换境来配合自己，只是现在运用得还不算成熟。
这一步诀霏还没有传授给她，但她自己已经略有所悟。
诀霏打着油纸伞走出了房门，另一边沈瑛见诀霏出来，也停下了动作。
“师父，可有不妥？”
“不，很好。”诀霏打着伞走到湿漉漉的沈瑛身边，为她遮雨。“我们刚下山的时候，我觉得你天赋高又勤奋，用一年时间完成普通人十年的修炼，有很大机会，但其实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可是你比我想象得还要聪慧，现在还不到一年，你就已经到了现在的程度，远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好。”
沈瑛谦虚道：“仰仗师父悉心传授，我也只是遵循着师父的教诲修习，才能有今日小成。”
沈瑛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发自内心。倒不是说诀霏的指导有多么细腻贴心，而是“名师出高徒”所言非虚。沈瑛直到现在也不知诀霏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诀霏真的不是普通凡人，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一年追十年的进步，至少有七八分的功劳要仰仗于她的师父诀霏比一般人更强，其次才轮得到自己身上的因素，比如师父口中的天赋与努力。
诀霏只是淡淡笑笑，不再说其他。
一转眼，雨声减小，湿润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混合着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诀霏收起油纸伞，沈瑛也抬起了头，迎面看见天边一道彩虹。天晴了。
春日的暖阳渗入皮肤，沈瑛也忍不住舒展了一下手臂，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在骤雨初停的瞬间享受这片刻的温柔与静好。
诀霏看着沈瑛，忍不住轻轻扬起唇角。
“不如今日，我们去集市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仙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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