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扉间中心短篇集》尹瑞泽

107、你并不知道

　　“旗木。”火影大人看着最新递上来的暗部分队长档案时微微一愣。
　　这个姓氏是扉间自己选的，少年沉静的面容和纤细的手腕，抓着笔填写档案的情形依稀可见，就这样谁也不商量，就这样冷静自若的给自己定下了姓氏，从此以后，他就是旗木扉间。
　　“为什么？”扉间重复了一遍火影大人的问题，然后一脸嫌弃和忍着嫌弃的表情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监护人。”
　　合情合理，当年火影大人几乎豪横的抱起刚刚苏醒的扉间将他带回了木叶，以亲自教导的名义把人留下。

　　完美的复制品。
　　不仅仅是大蛇丸，到后来就连木叶高层也不得不赞同，这个孩子的言行举止乃至忍术风格，都逐渐与创立木叶村的二代火影重合。
　　尽管面孔依旧带着几分稚嫩，圆润的下巴甚至有尚未脱去的婴儿肥，体量仍嫌瘦弱，但是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即便是历经岁月洗礼的两位顾问都忍不住哑然，强行将“老师”两个字咽回去。
　　完美的复制品。

　　复制品。

　　旗木这个姓氏似乎将他和创立木叶的那个男人分开了，尽管从基因层面上来说他们完全一致。
　　甚至向众人展示过，这个年少的扉间与那个创立为木叶而死的二代火影大人可以毫无障碍的沟通。
　　但是人们依然不愿意，也不能承认这个优秀的忍者就是他们的二代火影。

　　明明是一模一样，但是所有人都会强调，这只是火影大人抱回来的复制品，大蛇丸的实验成果。
　　他们的二代目依然风霜高洁只在严肃规整的档案记录和人们满是憧憬的回忆中。

　　就连卡卡西看到旗木扉间四个字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扉间完全有权力填上千手的姓氏。
　　二代目的归来也会让木叶的局势更加稳定，对五大国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

　　但是扉间主动选择旗木的姓氏，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人敢想象如果他真的选择用“千手扉间”这个名字会怎么样。
　　他们如何像幸存的忍者解释，这个人是也不是千手扉间，这个人并不是创立木叶村的那个火影，但是他的血肉骨骼乃至基因都是他……五大国和各大忍村也很有可能行动起来。

　　何况……这个扉间……是否就是他们的二代火影依旧争论不止。
　　高层默认将这个人留下来，也默认隐瞒了他的来历。

　　他是扉间，但是不能昭告天下他与那个扉间的关系。

　　出于木叶发展的考量，出于各自的私心，人人都要他留下来，人人都刻意模糊、隐瞒他的存在，人人都不能直视他，不能直视——扉间的存在。

　　当事人却总是十分平静，似乎对于木叶深厚的阴影毫无知觉，年幼时十分有限的学校社交也很好的适应着，毕业后直达暗部，扣在脸上的狐狸面具一并遮蔽了他的所有。
　　自上而下的，从里到外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忽略着这个人。

　　但忍者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存在。
　　“我其实应该直接让他做暗部总负责人。”现任的暗部负责人显然对扉间只能做分队长一事存在着巨大的遗憾。
　　并不是出自于对二代目大人的敬仰或者对高层的畏惧忌惮，单纯是就实力而言，一旦展开行动大家会自然而然的遵循扉间的指挥展开，对方优秀不管是个体技能还是计划安排战场协调，每一处都严丝合缝堪称完美。
　　即便他只是给出意见，但是从来没有人反对。

　　带领行动的队长从一开始还希望自己能够护他周全，最后只觉得自己应该闭嘴以免破坏对方堪称完美的计划，忍者都是极端务实的群体，作为暗部分队，任何一次行动稍有差池不仅会让自身丧命，任务失败更有可能牵连整个木叶高层，所以每个人都是极端谨慎也极端现实的做着选择。
　　他们在乎的不是身份，更不是地位，就只是实力。

　　完成任务的实力。

　　探查、谋划、行动、协调、互相牵制与帮助，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那是赔上性命也不可洗刷的屈辱。
　　为了避免含恨而终，他们小心过了头，绝不冒险，总在事前采取最周密的计划，总在行动中用最果断的举措，所有的感情都在过程中被抹消干净。
　　只在事后，产生“扉间是一个可靠的人”这种默契。

　　不管是从任务报告还是队员反馈来说，旗木扉间都是一个完美的忍者。

　　“火影护卫，非他不可。”
　　这是暗部出于实力考量给出的最佳答案。

　　“也给他们一点警告，木叶忍让并不是害怕他们。”战后修复中，延续了数年的扯皮依旧在为第五次大战的对错和责任划分开着没完没了的会议。
　　发动者出自木叶宇智波更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木叶独占了太多资源以及各国实力不平衡，让其余四国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联盟——木叶村理应承担更多责任。
　　在此前提下各类袭击暗杀层出不穷，加之常规的任务冲突，火影离开木叶村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

　　这也是高层默许扉间出现的原因。

　　只要这张脸，只要这个人，只要他站出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为什么？”卡卡西从面具下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垂坠的眼皮稍稍吊起，决然的杀意戳得火影办公室里无人能开口。
　　水滴撞击在窗户的玻璃上，千疮百孔地扎着一旁沉默的顾问。
　　“为什么答应？”

　　卡卡西此刻最大的被动并非来源于高层和外部的压力，而是源自扉间的意愿。

　　想要反驳扉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困难到就算是初代火影亲至也十分为难，必要时需要恐怖的查克拉以及多年积聚的长兄威严来迫使他让步。
　　可巧，这两样卡卡西都没有。
　　谁都没有。

　　“我保护你不是应该的么？”面具下是冰冷的声音，听得卡卡西浑身别扭，释放出的杀气仿佛从未到达过扉间的身上，年轻人声线平稳至极。

　　保护你。
　　他说的是你。
　　我保护你，
　　他说的是我。
　　没有同过往一样，以双方身份来强调合法性。

　　虽然卡卡西就是火影，这个身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存在重叠，虽然眼下他作为暗部他作为火影，由暗部来护卫火影看上去如此合情合理以至于连提出疑问都是多余，但是扉间开口选择了“我”和“你”。
　　老练的忍者在看似平常的用语中琢磨出了意思不同寻常的味道。
　　“扉间。”卡卡西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他甚至无法以命令的语气来对他说话，“你知道走出木叶意味着什么吗？”
　　“你是说遭遇危险还是暴露在其他忍者面前？”扉间站在他面前，面具挡住了所有的表情，即便是擅长直觉的卡卡西也很难从强大的感知忍者身上捕获对方的情绪，“我已离开木叶许多次，同忍者交手过许多次，这些都不是问题。”

　　“你根本不知道。”卡卡西几乎是自暴自弃地皱起了眉头。
　　他可以以火影的身份派遣其他任务让扉间留下来，但是高层一旦动了让扉间露脸的心以后他还是会被派到外面，也许会直接越过他这位火影……只要扉间愿意。
　　卡卡西发现事情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不管是高层的顾问团队还是他这个火影看似拥有对暗部的绝对指挥权，但是究竟谁能让任务落实还必须看扉间的意愿。

　　如果扉间说不，那么不管是他还是那些顾问都会以此为借口要求对方取消不合理任命；
　　如果扉间说好，就像现在，尽管火影大人不愿意但还是要带着扉间同行。
　　明明只是刚刚任命的暗部分队长，却实际上拥有自主选择权——当然这并不来源于暗部本身的权力而是扉间个人在双方势力争斗中的游刃有余。
　　也许扉间真的把面具脱下来——不管是高层还是他，都难以违背扉间的意思，对方甚至不需要通过不同势力的搏斗、平衡直接就能下达命令。
　　卡卡西有些沮丧。

　　让扉间离开木叶，让扉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是一种隐晦的宣战。
　　告诉所有人你们一直纠缠的第五次战役，还有另外一个战利品，还有更多的信息。
　　这之后无论扉间个人意愿，他都会成为焦点，各国会通过明面上和私底下，可以动用的所有情报渠道来调查扉间，来窥探木叶高层的机密。

　　“是你不知道。”扉间带着面具，但是卡卡西抬头透过黑黝黝的洞眼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平静的目光。
　　“你并不知道我的事情。”扉间的说得平静而不容置疑。
　　“我是你的监护人。”卡卡西笑了起来，冰冷的杀意再度袭来，足够让温暖的火影室每个人的毛孔都打开，汗毛直立，后颈仿佛架着刀刃，冰冷的刀锋正吻着他们的咽喉，似乎随意动弹便会被割伤，血管的热血随时将要喷洒满地。
　　多年在生死战斗中磨砺的杀气，几乎是实体化的挑动着敏感忍者们的神经——出自本能，求生未死的本能，让每个人都僵硬无比，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仿佛任何动作都会招灭顶之灾。

　　“是，你有我所有的档案。”扉间不为所动，甚至摘下了面具，冰冷的眼睛直视火影，平静而坚定的说道，“可是你并不知道我的事情，你甚至连我是不是千手扉间都不能断定。”

　　紧绷的弦被他割断了。
　　长久以来刻意模糊的事实被他摆了出来。
　　涂抹着薄薄一层遮羞布的伤口被他扯了开来。

　　“我不说是因为我不在乎，不管是选择千手扉间的身份还是旗木扉间的身份，这对我没有任何区别，我知道我想做什么，我也知道该怎样去完成，如何维护木叶如何照顾喜欢的人，这些事情不管用什么身份我都会去做，选择旗木扉间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会更加安心，木叶安心，其他忍村也会安心。”
　　“但你们不说是因为你们害怕，你们害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你们更加害怕引发未知的混乱和威胁，你们麻痹自己好像不去探讨问题就不存在了，只要默认我是个全新的‘旗木扉间’就可以避免千手扉间那个火影带来的不可测影响。”
　　“但是你们很清楚自己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选择让我存在，选择让我在木叶成长起来，让我替木叶执行任务。”
　　“你们贪恋‘扉间’的能力和影响力，你们又害怕‘扉间’的影响力”。
　　少年的桑营嘹亮而镇定。
　　“尤其是你。”
　　“旗木卡卡西。”

　　“你连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