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应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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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听了半天还没有听到重点，虽然有些烦躁，倒是忍住了催促的欲/望，只是那眉头皱得越发紧，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这幅画我父亲保存了半个多世纪，不是说它有多么珍贵——我父亲见过的名家真迹多了——而是觉得这幅画是他和张先生珍贵友谊的象征，所以即使战乱年代，我父亲举家搬迁扔下大批珍品都没有丢掉这幅画，始终随身携带。他临终前将画交给了我，嘱咐我好好保存，无奈遇到几十年前的那场红/色浩/劫……我自身难保，怕这幅画被损毁就连夜将这幅画送到了靠谱的友人手里。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友人远渡重洋之时这幅画遭窃，后来辗转落到了一个拍卖行里。拍卖行得到这幅画的时候，曾请我去鉴赏是否石涛真迹，我当时没想到此生还能重见这幅画，震惊之余自然给出正确的答案。现在看来是拍卖行见钱眼开，没将我的鉴定结果说出去啊——”老人长吁短叹、万分感慨。
仿品和赝品虽然是两个概念，可同样的名家之作，古董与否对于一幅画来说，其价值还是差很多的。
贵妇满脸不甘，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一脸怏怏然地瞪了许云泱一眼，掉头就走。老人并不见怪地重新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地选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重新坐好。
许云泱本想继续端详此处丰富藏品的，但在贵妇出去时偶然瞟了一眼天色，发觉外面已经晚霞漫天，只得带着不舍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慢吞吞地拿了自己的牛皮纸袋离开，没敢打扰老人。
老人亦只是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没有出言挽留。
等许云泱抱着袋子重新踏上青石板，她才霍然想起自己今天下午是来干什么的，顿时懊恼地抓了抓自己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干枯的及肩长发，嘟哝：“许云泱，你这什么记性！”她想再回刚才那家小小的店面询问，但细想想又觉得那位老人俨然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怕是不会喜欢有人杵在跟前，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意识地沿着脚下的路往回走，许云泱一家店面一家店面地看过去，终于在某家门面中等的古董店边上看到一则招聘通告。
许云泱之前的大半辈子没愁过吃穿，入/狱后过的则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在会所酒吧的日子虽然糜/烂，但其实两点一线异常简单，以至于她连人才市场、招聘网站这些东西都弄不明白，只晓得看店面上的招聘通告。
“本店急聘导购人员，男女不限。要求肯吃苦耐劳，月薪面议……”许云泱将通告上面的语句默念了一遍，心中有些茫然。她想从事的是与文物鉴定有关的职业啊，这个导购……似乎与她的预期相差非一星半点呐。
她抱着纸袋思索要不要进去询问一下，紧闭的玻璃店面突然从里面开启，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导购小姐模样的女性，近乎点头哈腰地将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送出门，嘴里殷勤地说着“柴先生，欢迎您下次再来”这样的话。中年男人仅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步下台阶。
导购小姐等中年男人走得没影了就准备回去，一扭头才发现许云泱还愣愣地站在一旁。夜风拂开许云泱额间的碎发，令本就可怖的疤痕更添了几丝交错的诡谲。
导购小姐有些被吓到，眼中自然而然露出恐惧、嫌恶的神情，但大概是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勉强笑着问许云泱：“这位女士，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许云泱只犹豫了一下就坦坦荡荡地问：“请问你们这里还需要文物鉴定师吗？”
导购小姐面色古怪：“文物鉴定师？”
许云泱点头，刚想从牛皮纸袋里把自己的那些证掏出来，导购小姐已经摇着头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有了三位资深文物鉴定估价师，并不需要再多一位。”说完就匆匆往店里走去，显然连和许云泱多说一句话的兴趣也没有。
许云泱抱着牛皮纸袋边缘的手指慢慢收紧，她早在陪/酒的时候看尽世态炎凉、人性丑恶，练就了高明的察言观色之能，自然看得出对方对她年龄和容貌的轻蔑。苦笑一下，她颇显有气无力地继续往前走。
第二次看到招聘通告的时候她学乖了，没有上去就找人询问，而是先装作买家的模样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大展所长的机会。
大概因为她的眼神中有种习惯性的专注，一旁的导购小姐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把她当成了肥羊。
“这位小姐对什么方面的古玩比较感兴趣？您不如说说看，看我能不能为您推荐一二。”一名导购小姐想到高额的提成，压下对那些疤痕的恶感，上前一步问。
许云泱正打算信口胡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大肆鼓吹着冲顾客推销产品：“先生，你看看这个玉质手把件的颜色，看看这个细腻的质地、滑润的手感还有这个龙形的花纹，那是绝对的古玉啊！这种完好无损的古玉再大点的话，现在就价值连城了你知道吗？何况连新玉都一直在涨价，这古玉就更不用说了，九十三万买回去肯定不会亏的！”
她好奇之下看了那个所谓的手把件一眼，入目那件色泽古旧的小件玉制品让她忍不住“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不否认这古玉或许真值这个价，但是这推销介绍实在太业余了吧？据她粗粗一看，那似乎是一个玉琥啊，位列堂堂《周礼》所载六器之一的玉质礼器，不过因为成虎的造型就被人说成是手把件，是不是太憋屈了点？
“小姐？”那个正等候答案的导购小姐被她这一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许云泱摆摆手示意没事，很显然，现场没有专业一些的店员或者买家，但这和她没关系，她没有兴趣哗众取宠卖弄自己的学识。
正在这时，均匀沉稳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许云泱下意识抬头一看，随即神色微微一动。不仅因为她认识来人，还因为对方曾在文物鉴定方面和她有过小小的过节。对于故人，许云泱没有躲闪的心思，毕竟心境已经大为不同了。何况对方能不能认出她还是两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应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