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无责任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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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一：遗忘梦境
对你最了解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对你记忆最深刻的，也往往是你的敌人。
马尔福庄园消失了，和它的主人们一起。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傲罗指挥部主任哈利·波特——同时也是两次击败黑魔王的英雄，其惊讶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同僚。
“你确定吗？”哈利看着魔法部长，“那可是马尔福……我是说，他们拥有的一切足以让他们移居到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去了。”
“但是，这种一直追逐利益的家伙可不会丢下所有的店铺和古灵阁的金库不管。”魔法部长虽然有点惊讶，但看上去完全不担心，毕竟他们这一批人都不太喜欢马尔福。说句更过分的话，马尔福的财产如果充公对魔法部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哈利紧皱着眉，“马尔福庄园并没有小到很容易就藏起来的程度……”
“哈利，这正是我希望傲罗部调查的。”魔法部长把早已签署好的搜查令递给他，“你们需要尽快地搜查相关区域，我担心是在逃的食死徒又有什么阴谋。”
“好的。”
只是接下来哈利很快就发现，没有人担心仅剩的两个马尔福，他们只关注食死徒，以及窥视马尔福的财产，哪怕很多人都知道马尔福家的年轻继承人前不久刚刚遭遇袭击，一直有传言说他就要死了。
哈利总觉得马尔福庄园的消失和德拉科·马尔福重伤有关，但没人相信他的说法，大部分人都和魔法部长一样，怀疑是食死徒的又一个阴谋，少部分人则认为是极端痛恨食死徒的巫师报复了马尔福，当然，他们并不为马尔福感到可惜。
有些时候，哈利甚至为人们表现出的事不关己或幸灾乐祸感到愤怒，但他无法责怪他们，食死徒给人们留下的记忆实在太糟糕了。
哈利带着傲罗们一遍又一遍地搜查马尔福庄园本应该在的位置，他们用了能够找到的所有搜查魔法，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好像那幢巨大的城堡从未存在过。
在搜查时间超过半年之后，依然没有发现马尔福任何踪影的魔法部欢天喜地地查收了马尔福所有的财产，作为傲罗指挥部主任，哈利甚至领到了一份丰厚的津贴，不用猜就知道这份津贴肯定来自马尔福的金库。
哈利没有把这份意外之财交给金妮，而是闷闷不乐地存进了独属于自己的金库里。这也是在打败伏地魔之后，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他很不赞成魔法部这么做，但即使他是巫师们敬仰的救世主，也无法干预魔法部大多数人的决定。
等到一两年之后，马尔福这个姓氏似乎都已被人们遗忘得一干二净，除了魔发史新增的部分，里面有那么一两句话提到马尔福家族一直跟随伏地魔，别的就没了。学生们甚至都不会记忆这部分，因为那个疯狂的女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被考到的次数可比马尔福多多了。
但哈利不会忘记，毕竟就算不是出自真诚的善意，马尔福也曾救过他的命。他不知道马尔福夫人和她的儿子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只能每年抽出一天的时间，去曾经马尔福庄园的位置看一看。
一切如常。
当哈利偶尔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梦见马尔福的次数可比梦见西里斯的时候少多了，唯一让哈利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当年轻的马尔福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时，总是显示的同一个场景，即使这个场景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那是在六年级接近尾声的时候，在那之前他刚刚用神锋无影砍伤了马尔福。但他可以向梅林发誓，弄伤马尔福不是他的本意，虽然他们俩个一直是死对头，那一年马尔福也在计划着做一些坏事，但哈利从来没有想过用恶咒伤害他，那个时候，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施展的魔咒是一个伤害巨大的黑魔法。
那是哈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别人使用恶咒，当看到马尔福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吓坏了，他从来没有那么希望马尔福可以蹦起来对他口出恶言或者给他几个白眼，只要对方依然好好的。
在斯内普教授救走马尔福的一周后，哈利找到了已经恢复健康的马尔福，虽然对方的神情看上去依旧很糟糕，哈利还是松了口气。
托活点地图的福，一开始马尔福并没有发现哈利，所以哈利很容易就看到对方又在哭泣。
即使已经在那间男卫生间见过马尔福的眼泪，哈利依然非常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马尔福会哭，毕竟在他见到对方的大部分时间里，马尔福都表现得像个标准的恶棍，趾高气扬、傲慢无礼、口无遮拦……哪怕有些时候还会表现出可笑的懦弱，但也都和脆弱无关。
马尔福哭得很伤心，因为是在无人的深夜，他几乎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身体里多余的水分，而且为了不被夜巡的教授发现，马尔福的啜泣声压得极低，只有瘦弱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哈利在感到有些荒谬的同时，又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男孩非常的脆弱无助，更离谱的是，他的心里竟然突然掀起了一股保护欲。
“马尔福……”
哈利轻声叫了他一声。
马尔福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转过身看向哈利，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茫然地问道，“谁？”
“是我，马尔福。”哈利揭开隐形衣，这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对方依然挂着泪珠的红眼眶。
“波特，你要干什么？”马尔福惊恐地瞪大眼睛，往墙角里缩了缩。其实哈利早就发现了，看似凶狠的马尔福有时候会很怕他，这个事实曾经让他感到十分惊奇。
“我来向你道歉。”哈利平静地看着这个一直和自己矛盾重重的男孩，“很抱歉对你用了那个魔咒，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在使用它之前我不知道它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对着你使用它，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哈利一直盯着马尔福的眼睛，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灰色眼睛里有着茫然、无助和不可置信，那不是哈利熟悉的神情，他觉得对方应该怀疑又鄙夷地看着自己，然后大肆嘲讽他可笑的歉意。
“行了，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然而马尔福只是虚张声势地甩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故作不耐烦的话语里还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
哈利没有走开，他站在原地，依旧盯着马尔福，“你还好吗？”
马尔福似乎没反应过来，毕竟他们两个可不是会互相问候的关系，不过下一秒他就叫嚣起来，“不用你管，波特！”
马尔福就像突然炸了毛的猫，哈利没有管他的态度，坚持问道：“你最近很难受，发生了什么事？”
马尔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他显然顾不上了，“走开，波特！”他粗鲁地推开哈利，想要离开，但哈利拦住了他，真诚地说道：“如果是伏地魔在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停下来，我们可以帮你……”
“闭嘴！波特！”马尔福气坏了，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因为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根本不知道，他本来会……”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马尔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艰难地、快速地呼吸着，这种不正常的呼吸频率让他看起来非常难受，他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大滴的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马尔福伸出手扶住墙壁，整个人摇摇欲坠。
“马尔福？！”哈利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他差点以为这是神锋无影的后遗症，但紧接着，他就从遥远的记忆里翻出了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答案——过度呼吸症，在被达利追赶得鸡飞狗跳的日子里，藏在图书馆里的他翻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天知道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
在马尔福跌落的前一刻，哈利扶住了他，对方无力地靠倒在他身上，“听着！马尔福，你现在不能再呼吸了，你得忍住！”哈利一手挽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了马尔福的口鼻，“停止呼吸，德拉科！”
但马尔福慌张极了，他应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病症大概让他以为哈利又给他施了恶咒。他努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开哈利的掌控，对方快憋死他了。
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马尔福挣扎起来的力道很惊人，感受着对方似乎已经开始抽搐的身体，哈利气恼地把马尔福推靠在墙壁上，接着他迎了上去，在用身体压制住对方的同时用嘴堵住了对方的嘴唇，另一只手依然捂着他的鼻子。
在又一段挣扎过后，马尔福终于认命一般地安静下来。哈利强行扣着马尔福双手的手慢慢松开了，他感受着对方的心跳，那虽然仍旧急促但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疯狂，他捂着马尔福鼻子的手也试探地松开，对方回过神一般贪婪地呼吸着，但是频率已经恢复了正常。
哈利终于离开了马尔福的嘴唇，感到自己嘴里残留着某种糖果的甜味，但他暗示自己，这根本不是一个吻，这是急救。
马尔福还是十分虚弱，过度呼吸总会导致这种状况，他把脸撇向一边，垂落的浅色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两个互相诅咒了整整六年的男孩一起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放开我，波特。”
马尔福的声音十分微弱，哈利甚至觉得对方在哀求他。哈利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对面的墙上，看着马尔福笨拙地整理自己的校服，他习惯扣到最顶上的衬衫的扣子已经在挣扎中被扯掉了，这似乎让他更加沮丧。
“马尔福，你刚刚犯了过度呼吸症，那会让你变得十分虚弱……”在逐渐变得尴尬的气氛中，哈利艰难地解释着，“你最近应该好好消息……稍微放松一些……这个病症可能会复发……”
“滚开，波特。”
马尔福没再理会哈利，无精打采地走了。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披着隐身衣远远地跟了上去，直到看到马尔福进了斯莱特林寝室的大门。
是的，哈利梦见的就是这个场景，年轻的马尔福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脆弱无助，梦里的哈利也总是试图帮助他。
然而问题是，哈利不知道这个梦境意味着什么。他还清楚地记得真正的马尔福的模样，在霍格沃茨的七年里，对方注视着他的目光根本和善意友好无关，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又如此在意对方脆弱的一面呢？
哈利没有办法和金妮讨论这个问题，每次他从梦中惊醒，金妮都以为他又梦见了西里斯，或者卢平、邓布利多、西弗勒斯甚至伏地魔，这没什么，经历过战争的人总会有这个毛病。哈利曾经想谈论这个平淡无奇的梦境，但对着金妮，他始终无法开口。
哈利能够毫无顾忌的倾诉的对象永远是赫敏，他抽了个时间造访了赫敏的办公室，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烦恼都说了出来。
但一直是他们中间最聪明的那个赫敏，这次让他失望了，安静听完了哈利的倾诉之后，赫敏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哈利，有些人只能存在于记忆里。”
不，这根本不是他要的答案，哈利失望地想。
他没有像思念西里斯、卢平那样思念马尔福，没有像偶尔想起斯内普教授那样，满怀愧疚地同情和感激，更不是像对邓布利多那样崇敬地追忆，但也绝对不是像想起伏地魔时无比的痛恨。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哈利最后一次见到马尔福是在大马尔福死于阿兹卡班之前，他带着修好的两根原本属于马尔福的魔杖，第一次正常地、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拜访了马尔福庄园。
修葺后的马尔福庄园依旧宏伟，但沉闷的色调、过于广阔的空间让这座古堡依旧显得有些压抑，哈利被家养小精灵一路带到了马尔福的书房，他进去的时候对方正站在窗边往外看着什么。
在去拜访之前，哈利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因为大马尔福入狱的事情愤怒地诅咒他。
但实际上，这一次的会面异常地顺利，德拉科·马尔福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备受父母溺爱的任性家伙了，他虽然没有显示出多么友好，但态度平静地接过魔杖并感谢了救世主，用非常官方的社交辞令。
“关于马尔福先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不会真的以为救世主可以拯救所有人吧，波特。”
这本该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嘲讽，但马尔福的语气平淡地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听说你和韦斯莱小姐订婚了？”
马尔福像是随口寒暄似的问道，哈利发现这是自从他进来之后马尔福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他。
“是的。”哈利点点头，他突然想开口邀请对方参加自己的婚礼，虽然这并不在他和金妮的计划之类。
“恭喜。”
马尔福依旧是那种平淡地让人察觉不到情绪的语调，他的目光又离开了，这让哈利感到有点不自在。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两个人确实都没什么可聊的，短暂的会面很快就结束了。但和来的时候不一样，马尔福非常隆重地将哈利一路送到庄园门口，直到哈利幻影移形之前，对方都没有离开。
之后不久，大马尔福于狱中病逝，马尔福很快就和格林格拉斯家的二小姐订了婚，然后不幸遇袭，接着……消失了。
哈利有时候会想，估计马尔福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待着呢，大概是在养病吧，那次袭击应该让他疼得够呛，毕竟……他曾经是个那么懦弱幼稚的家伙。
关于梦境的疑问，哈利一直没有解开，但这并不影响正常生活，那就随它去吧！
直到很久以后，也不知道是在哪本书里，在介绍几个曾经显赫的巫师家族的时候，作者竟然放上了一张德拉科·马尔福的照片，这个马尔福家族最后一位继承人在照片里年轻得不可思议，他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顶上一颗，一双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照片外的观众，慢慢露出傲慢又得意的微笑。
Look at me。
哈利突然想起斯内普教授临终时的那句话。
他的谜题终于解开了，但哈利宁愿自己从未发现过。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无责任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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