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案捉影·初遇篇》贝晓

13、第13章 别隐情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丁谓回过神来，大声责问道。
　　赵惟正满脸错愕，直到丁谓质问才勉强回神：“这……太后，这天书今早还在这里，这……”
　　“王爷，天书乃是先皇亲笔所写，王爷难道竟连此物被人偷梁换柱也不曾察觉？”丁谓冷笑，“还是王爷早就知道天书失窃，却故意弄个假的放在这里，企图蒙混过关？！”
　　“这……”赵惟正脊背发冷，连忙冲刘太后请罪，“微臣岂敢欺瞒太后！！天书失窃，微臣委实不知！”
　　“呵，希望王爷是真的不知！”丁谓说着，冲刘太后禀告道，“启禀太后，昨日汴梁城街巷中便有传言，说魏王府失窃，有要紧之物丢失。”说到这里，丁谓冷眼看向魏王，“现在看来，怕不是那丢失之物正是天书吧？”
　　“禀太后，前日府内是进了一个窃贼，不过他并未偷走要紧之物，只……”
　　“嗯？”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那边的交锋，只见赵祯指着丁谓手上的卷轴，开口道：“丁相，那卷轴上，怎似有个缝隙？”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了卷轴上。赵祯走了过去，拿过那卷轴，果然看到轴柄端处有道细细的缝隙。少年双手握住卷轴两端，轻轻一拧，那卷轴竟被拧开一道缝隙！
　　“皇上当心！”丁谓立刻拦住赵祯。赵祯这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便将卷轴递了过去。丁谓小心翼翼地旋开卷轴，发现那轴内竟然藏着一张纸。丁谓将纸拿出展开，瞬间脸色巨变。
　　“丁相？”赵祯看到丁谓满脸阵红阵白，不禁有些好奇，他上前两步探头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奉丁大人命，天书已送入轿内。大人可以放心诬陷魏王了。”
　　这一行字写得龙飞凤舞，末了还画了个贱兮兮的笑脸，赵祯看了忍不住嗤笑出声。而那边丁谓却气得涨红了脸，他指着赵惟正怒斥道：“王爷居然栽赃嫁祸本相！”
　　“字条是丁相自己从卷轴里取出的，怎能说是本王嫁祸！”魏王也已经瞥见了字条上的字迹，说话也比刚刚多了些硬气。
　　“这卷轴分明就是你提前做的布置，就是想天书之事败露，便可以将此事推至本相身上！……”
　　“行了！”
　　这时，沉默许久的刘太后突然开口，她看着丁谓和赵惟正，不悦道：“两员朝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吵闹闹，可还有体统！”
　　丁、赵二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竟是在一众下人前争吵了半天，立时羞愧不已，忙施礼认错道：“臣知罪。”
　　“母后，”这时，赵祯才对刘太后开口，“这留字条之人语气顽劣，恐是有人恶作剧也未知。今日丁相确实是乘轿子来的，要不……我们差人去看看？”
　　“皇上！”丁谓一听，顿时有些慌张。
　　“丁相莫慌，朕并非说这字条是真，但是如果此人真是恶作剧，那么天书它或许并不会拿走。”
　　刘太后听完点点头，她开口道：“来人啊。”
　　“在。”立刻有侍卫走了过来。
　　“去丁相的轿子里看看。”
　　“是。”
　　那侍卫领旨，立刻快步走了出去，很快侍卫便再次走入院内，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启禀太后，在丁相的轿内发现了这个纸盒。”
　　纸盒并没有盖盖子，里面装着一个卷轴，与天书的卷轴一模一样。赵祯接过展开，果然是天书真迹。而在卷轴下还放着一张纸条，赵祯展开，又是那个龙飞凤舞的字迹：“神书祥瑞，劳民伤财。为民谋福，万世爱戴。”
　　“母后。”赵祯将字条递给刘太后。刘太后看着，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微笑。
　　“这人说得也是在理。”刘太后合上字条，缓缓道，“先皇一心想做个好皇帝，有几年确实是有些心急了。也是，就算老天降了再多祥瑞，如果老百姓日子不好过，这国家算不得安稳。祯儿啊，”
　　“儿臣在。”
　　“你要记得，无论何时，都要做个真正为民谋福的皇帝。”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赵祯施礼。丁谓和赵惟正也连忙应和道：“太后圣明。”
　　“行了，今儿这一出戏闹得也是够热闹的。哀家也乏了，”刘太后向赵祯伸出手，“走吧，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是。”

　　刘太后和赵祯登上御辇，丁谓和赵惟正施礼恭送。伴随着侍卫“起驾”的声音，车辇缓缓移动。
　　“祯儿啊，”这时，闭目养神的刘太后突然开口，“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儿臣觉得，此事大概还是恶作剧居多。那窃贼，”赵祯回想起那两张字条，继续道，“似乎并无恶意。”
　　“那魏王和丁谓呢？”
　　“王叔见到卷轴时惊愕的表情不似作伪，想来应该并不知情。不过丁相说魏王府前几日曾遭窃……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呵，整个提点刑狱司的人都上街寻人了，怎么会是空穴来风。”刘太后哂笑。
　　赵祯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这位母后虽然看似温和娴静，在朝政上却并不输自己的父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赵祯顿了顿，斟酌着继续开口，“儿臣觉得，就算是王叔有错，丁相的做法，未免也太……咄咄了些。”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祯眼睛一直小心地观察着母亲的神情。没想到刘太后听到这句话后竟突然笑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赵祯道：“岂止咄咄逼人，他今天圈弄我们娘俩来，就是想借我们俩扳倒魏王。”
　　赵祯眼中露出惊诧之色——之前丁谓在朝堂上多次倾轧朝臣，母后几乎都是顺着他来，以至于赵祯一直觉得母后对丁相青眼有加，不敢在母后面前说丁谓一句不好。然而听刚刚刘太后的语气，自己的母后对这位宰相似乎……并不那么偏爱？
　　“母后……”赵祯大着胆子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既然母后知道，又为何……”
　　“祯儿，你还记得《老子》中的一句话么？”刘太后摸着赵祯的头，目光渐渐转为深沉，“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再说陆明宗。今早陆明宗用过早饭便离了衙门——昨日他将案子仔细梳理了一番，总觉得这案子中有太多蹊跷之处，如果不将它们一一查明，他实在心头难安。
　　“大人，这是凤尾草，这个叫铁云英，又名铁娘子。”白掌柜将陆明宗递来的植物辨认一番后，确定地回答。
　　白掌柜这说法与之前樵夫的一致，陆明宗点点头，问道：“那白掌柜可知这两种植物有何特别之处吗？”
　　“凤尾草的果实可以入药，治痢疾是有奇效的。铁云英的根茎也是一位药材，对体虚畏寒有些功效……”
　　这些大概都与案子无关，陆明宗心中暗忖，他继续问：“除此之外呢？它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特点？哪一方面的都可以。”
　　“这……”白掌柜也有些犯愁了。陆明宗这给的范围太广，老掌柜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要说它俩的特点，就是喜酸贪阳。凤尾草也可家养，一般如果长得不好，往土里少滴几滴醋便能好上许多……”
　　白掌柜绞尽脑汁说着，然而一连几条都听不处与案子有何关联。陆明宗见状也不打算再为难他，正要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白掌柜。”陆明宗说着，从怀内掏出一个小瓶子，“您能闻出这是什么花做的蜂蜜吗？”
　　这是昨日无影脱身时甩给他的所谓解药。尽管后来陆明宗很快就确认那些侍卫并未中毒，然而这蜂蜜，陆明宗总觉得无影将它带在身边，并非一时兴起。
　　“这个老朽可不太擅长……”白掌柜嘴上说着，却还是接了小瓶子过来，他闻了一闻，突然道，“欸？这个，这个是凤尾花的蜂蜜啊！”
　　“凤尾花？！”陆明宗心中突然一动，他指着桌上的凤尾草，问道，“就是这种凤尾草的花？”
　　“应该是。凤尾花有种特殊的香气，香中带着些酸味儿，老朽觉得很像。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找个蜜饯铺子的人帮忙确认下。”
　　正好离仁和堂不远便是一家蜜饯铺子，于是陆明宗立刻带着蜂蜜奔了过去。店掌柜一番嗅尝后确认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凤尾花蜜。”
　　“掌柜的，这种凤尾花蜜可有何特别之处？”
　　“凤尾花生性喜酸，花蜜都带有微微的酸味儿，一般人并不太喜欢，所以一般蜜饯铺很少会卖。不过它倒是饲养蜂蝶的佳品。尤其有一种名为灵嗅蝶的蝴蝶，特别喜欢凤尾花蜜。”
　　“灵嗅蝶？”陆明宗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
　　“对，这种蝴蝶很特殊，它对凤尾花蜜的气味特别敏感，有人曾试过，它可于百里之外找到凤尾花。所以有些入深山的人会进山前捉一只灵嗅蝶，进山的时候一路抹上点花蜜，这样一旦自己迷路，灵嗅蝶也能引着人寻到下山的路。”
　　听到这里，陆明宗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惊念——他记起自己为何觉得这香气熟悉了！当初他在杜和兴家发现的天书盒子，上面就有这样一丝酸气！当时杜和兴还以为是因为檀木盒子久不通风所致，现在看来，那上面很可能就抹了这种凤尾花蜜！！
　　那么，是谁往上面抹的花蜜，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掌柜的，京城附近有多少人养这种灵嗅蝶？”
　　“回大人，这灵嗅蝶是野生的，家养很难养得活。一般人都是买上一些凤尾花蜜，然后抹上一点儿，吸引灵嗅蝶过来。而灵嗅蝶被捉后最多十日便会死去。大人如果真想查，倒是可以去查凤尾花蜜。据我所知，京城附近只有两个蜂匠的蜂能产出凤尾花蜜来。”
　　陆明宗一听大喜过望：“好，麻烦掌柜速帮我把这两人找来！”

　　很快，这两个蜂匠就被请回了提点刑狱司。陆明宗让他们回忆最近半月购买过凤尾花蜜的所有人，而后让衙役一一排查，很快，众人就定出了一个可疑之人。
　　“那人是六天前跟我买的。当时我就觉得他有点奇怪。”养蜂人回忆道。
　　“奇怪？”陆明宗追问，“哪里奇怪？”
　　“他说他是个种地的，因为老娘生病，想去山上给老娘寻几根老参。但是他给我钱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上根本没有茧子，一看就不是个种地的人的手。”
　　“这人长什么模样？”
　　“这……就中等身量，眼睛不大……”卖蝶人绞尽脑汁地形容，“哦对了，他鼻梁这里有个痣！正长在正中间！”
　　听到这话，陆明宗心中一动。他隐约记得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个这样的人，然而他想了半晌却依旧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陆明宗皱着眉头陷入思索，那养蜂匠见此情形也不敢做声。正安静中，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高呼：“诶呦我的祖宗啊，你怎么又捉上耗子了？！”
　　蜂匠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屋外偷眼撇去。还未看到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见到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我说明宗，你能不能管管小黑，他在衙门里捉耗子也就算了，刚刚都捉到隔壁去……”
　　董礼刚刚只顾着发牢骚，待进到屋内才发现屋中还站着别人。刚想开口道歉，不想陆明宗却突然开口：“对了！”
　　——他想起那个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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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谜底揭晓~~大家都被“红土”吸引了视线，忽视了对红土上植物的描写嘿嘿。所以这一题无人答对，我可以不用写点梗了啦啦啦(～￣▽￣)～
好吧，大家别灰心，以后点梗的游戏还会有的，主要是希望读者大大们能多留言，这样码字的人也能多些动力。说不定看到那条好的留言我也会给点梗机会呢~~
明日本案完结。猜猜结局究竟如何，谁是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