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夙愿》霜青柿

31、card-31【拭去】

　　林枫染见李白雅语重心长，语气里带着阵阵惋惜之意，知道李白雅不是心疼那张卡片的价值才来怪她，便服软哄着李白雅说：“好嘛，自作主张送掉【死发蛇】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给你赔不是啦。50杯免费蓝兔我不会独吞，就算是暴殄天物，也要分给你一半。”

　　李白雅眉头一竖，说：“还敢还学老板娘取笑我！”

　　“哈哈哈，不敢不敢。”林枫染愉快笑着，转身要溜。

　　“回来。”李白雅突然拽住林枫染的手腕，把她重新拉回身前。

　　“嗯？”林枫染笑吟吟转过身，却被李白雅抬手扮起了脸颊。

　　“……”李白雅怔了一下，低哑从齿间吐出两个字：“唇印。”

　　这一刻，表面平静如常的李白雅心中惊悔各半。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把如此唐突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了。第一次，李白雅有些怯于和林枫染四目相对，她不得不垂下眼眸，默默游动指尖，仔细拭去林枫染脸上残留的口红印记。

　　夜色拂起发丝，撩动少女忽坠不安的心绪。林枫染从李白雅专注的眼眸里看见自己失措而羞涩的倒影。仿佛在那片深邃的褐色深处有一阵微风轻柔掠过，若轻若重，若即若离，鸣奏起她的心弦之音。

　　林枫染的脑海渐渐变得朦胧，不知何时屏住的呼吸让她意外饱尝了缺氧的晕眩感。微微张开双唇，林枫染目光里氤氲起几分迷离。她发现自己正期待着一个荒唐的念头，她开始幻想被李白雅的手指轻柔而缓慢抚过唇瓣的触觉。

　　然而李白雅的手很快就离开了，并在林枫染白皙的脸颊上重新覆上一层绯红。

　　“可以了……”李白雅收回手时，声音有些局促。被林枫染看见她纤细而干净的手指是在半空微微握了下拳，才缓缓落回身侧。

　　“谢谢。”林枫染的喉咙干涩起来，艰难吞咽着不知是失落亦或其他什么。短暂的沉默时间，她只能用来尽力平复聒噪的心声。

　　然而李白雅却再次回避了林枫染的视线，埋头匆匆走远。

　　第二天，李白雅一如往常的恢复了淡漠懒倦的神情。和林枫染在RC二楼碰头后，果然带着她去易庭领了采集铁榛果的任务。

　　林枫染看了看任务发布系统，采集铁榛果任务难度仅仅为D，报酬也还不如一杯蓝兔价格的十分之一，但任务数量却有2500件之多。

　　李白雅站在自助领取任务的触屏机前，神情专注的放空了目光，看样子是在心里认真计算着什么。然后她一口按了20件采铁榛果的任务记在名下，对林枫染说：“这些差不多一天就可以完成。剩下的时间，我想在具象界给你寻些可用之物，也好尽快填充你的卡册。如果运气好，还能顺便帮老板娘找找吐吐草。你看怎么样？”

　　“听你的。”林枫染随口应着，看着屏幕上李白雅的照片，不自觉的露出了甜甜笑容。

　　那是李白雅17岁初次拿到念者证照时的照片。虽然这次归来，纪庭已多次催她尽快更替近期的照片，她却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一来，那张照片的有效期还没过。二来，那是姐姐李千忆亲手为她拍摄的照片，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她不愿去改变，也不愿抹去那一幕的温馨和欢声笑语。

　　所以林枫染见到了从没见过的笑得那般朝气蓬勃、阳光明媚的李白雅。这更让她笃定，如今李白雅目光里的冷倦绝不是单纯的岁月痕迹。是搭档苏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枫染暂时没有答案。

　　但林枫染却深深被这笑容感染了，年轻的李白雅有着更胜于她的清澈，更燃于她的热情。和照片中的李白雅一起扬起唇角的刹那，林枫染愈加相信自己孤注一掷的冒险终究还是没有“所托非人”。

　　很快，李白雅发现林枫染对她的问话心不在焉的原因，竟是在正大光明的偷看自己的照片。她立刻按下“退出登陆”键，板起面孔道：“走吧，具象猎杀要开启了。”

　　17岁的李白雅和那样明媚的笑容一起从屏幕上消失的瞬间，林枫染突然被一股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怅然若失感牵动了内心某处。

　　默默跟在李白雅身后走出易庭大厅，林枫染看见，当阳光张开双臂想把李白雅的清冷身姿拥入温暖怀抱时，那形单影只的背影竟决绝出了自隔于世的孤寂。就像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任何一切都无法再近她的身前。

　　林枫染心中一冷，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她就再次迈开步伐追了上去，并强行挽住了李白雅的胳膊。

　　“紧张？”李白雅有些诧异，也还是由着林枫染“任性”了。

　　“嗯，紧张。”林枫染微笑着回应了李白雅的关心。

　　明明不是这个原因，才抱紧了李白雅的手臂。明明是想传达一份莫可名状的心意给李白雅，她才会明知会被抵触，也要紧紧依偎在李白雅身边。

　　林枫染忽然明白那阵怅然若失的来源。

　　她想知道，很想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夺走了那样的李白雅和那样的笑容。

　　她，想要这个答案。

　　当林枫染暗暗下了一个与第一次前往具象界毫无关系的决心时，才发现她们已经走进了缘界的腹地深处。

　　从RC总部出来时，还是晴朗天色。现在众人置身密林之中，光线不知不觉已经十分昏暗了。林枫染猜想，或许是这片树林太过茂密遮蔽了阳光。但当她走出密林时，眼前的奇异景象竟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片开阔而广袤的岩土大地，相比来时郁郁葱葱的森林，平行门区域里没有任何植被，也没有明亮的阳光，只有混沌且深沉的暗空。就像立身在宇宙中某颗荒凉的行星之上，林枫染清晰看到天空中缓缓流动着无数碎石，宛如分崩离析的岩石变成了这颗星球的星环。

　　林枫染下意识向天空伸出手，仿佛那道蜿蜒星环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却被李白雅压着胳膊给按了下来。

　　林枫染不好意思的问：“我们已经在具象界了么？”

　　李白雅指着远处说：“还没，不过快了。”

　　林枫染望向远方，但见两道高耸入空的庞然大物在星环和尘埃间若隐若现出它们的雄伟轮廓。通过目测，林枫染觉得它们是一座双子高塔，但又不敢全然断定。林枫染想，在这前所未见的世界里，哪能再用现实界的认知来轻下判定呢。

　　通往那两尊庞然大物的路上，列满全副武装的RC人员。林枫染发现他们所持的枪械虽与现实界的武器有些相似之处，但都在某处散发着一星金色光芒。

　　“是帝金矿改造枪。”李白雅低声对好奇的林枫染说：“能用普通子弹，也可以发射帝金射线。”

　　林枫染问：“那射线有多厉害？”

　　“米粒儿大一点的能量，就能让一个念者瞬间消失不复存在。”李白雅说完仔细打量着林枫染，又道：“消灭你么，得黄豆大。”

　　“就当你在夸我。”林枫染含蓄一笑。

　　李白雅点点头，看见林枫染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悄然松了口气。

　　如果说走进缘界平行门区域，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林枫染站在巨大的具象界平行门下时，便彻底被眼前的庞然大物震撼到了。

　　原来那两尊巨大的轮廓是一座高而壮阔的参天巨门。大块的青灰色巨石冲天而起，垒砌成平行门厚重而宽广的两侧外框。巨门的门楣已经耸入流动的尘埃星环中。离得远时难以看清，所以林枫染才把这道巨门看成了两座高塔。众多参与具象猎杀的念者聚集在宏大的平行门下，渺小得就像一只只繁忙在千年古树之下的蚂蚁。

　　巨门厚重的青石框上以粗旷笔触刻满古老念文，看起来既神秘又庄严。林枫染仔细辩认，发现那些念文及其深奥难懂，就算她已经能熟练读写《念心》，也无法理解青石门框上的雕文所云为何。

　　而且这座庞大且毫无生机的巨门中似乎不存在任何物质。透过空荡荡的门，林枫染甚至能看见对面等待参加具象猎杀的念者。但它死气沉沉的压迫感却凝结了周围的空气，让具象猎杀在开启之前便蒙上一层残酷的阴影。

　　“平行门。”李白雅微微仰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巨门：“门里面，就是真正的具象界。”

　　“可是门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林枫染不解其意，下意识靠近了李白雅。

　　李白雅转头看向被RC武装人员紧密看护的来路，路上正由远及近风尘仆仆行来一列车队。

　　李白雅说：“平行门由RC念力最强的九长老会负责开启和关闭。每次开启时长为72小时，念者可由现实界进入具象界。72小时后平行门逆向开启，念者就可以从具象界返回现实界。”

　　林枫染自我理解道：“听着像按了双向门的可控虫洞。”

　　李白雅说：“还挺形象。”

　　闲聊间，车队已行至平行门前宽阔的广场上。众念者在RC武装人员的隔离下让出一条路来。

　　说是九长老会，那五辆车上却总共走下了十个身着长袍的念者。为首者身着墨色长袍，有一缕花白的长胡子从长袍罩帽里露了出来。其他九人则是三人灰袍六人白袍。这九人三人一列站了三行，毕恭毕敬跟在黑袍老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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