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暮她朝》四月豆

9、生气的少女？

　　“你....身后有人。”

　　姜苜吓得腿发软，直接虚脱着坠落，还没完全落地，就被什么东西接住了。
　　联想到刚才，姜苜失声尖叫。
　　接她的纪辽反倒被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乱叫的嘴，口里一直哄，“别怕别怕，是我，什么也没有，刚才是我吓你的，真的什么也没有。”

　　被人捂住了嘴巴，叫也叫不得，姜苜更恐惧。被纪辽圈在怀里哄了半天，还轻拍她的背安抚，姜苜才冷静下来。

　　神智恢复后，姜苜气得一把推开了纪辽，朝他大吼，“纪辽，你有病啊。”

　　纪辽也知道自己确实开过了玩笑，看她气势汹汹的脸，连忙从草丛里站起来，急急道歉，“姜苜，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害怕。下次，我再也不吓你了。”

　　姜苜刚才的心潮起伏就像是过山车，不，简直比过山车还恐怖。她气得呼吸不稳，只狠狠瞪着纪辽。

　　“那个...下次我真不敢了，你别生气。要不我把今晚捉的知了都送给你，当做赔罪，好吧？”纪辽无措地抓了下头发，很是苦恼。

　　他没想到姜苜这么不经吓。

　　姜苜盯他几眼，然后打开了手电筒，什么话也没说，越过纪辽就往前走。
　　“哎，”纪辽愣了下，赶紧跟上去，左一句又一句地道歉。
　　然而姜苜半天没反应，纪辽在心里哀叹，女孩子好难哄，像姜苜这种漂亮女孩就更难哄。

　　姜苜抿着唇，一声不吭的走，不一会，就赶上了孙齐。跟到了孙齐这里，纪辽觉得在孙齐面前向姜苜道歉自己很尴尬，他就闭了嘴。

　　孙齐看姜苜的样子觉得怪异，趁她不注意走到纪辽身边，好奇地，“纪哥，你把人家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天那么黑，你还能看到她脸色差！”

　　“额……我是看不到，可能感觉得到。你看她走路都生风，肯定是你惹到人家了。”
　　纪辽脸黑了黑，仗着身高优势，猛一拍孙齐的大脑袋，“多管闲事。”

　　他怎么说得出，他在电视上看到追女孩都用的是吓人这一招，然后按着剧情发展，女孩直接扑到男生怀里……

　　额，怎么到了他……这里，变成了走路生风的生气模样....

　　　这害人不浅的电视，以后他可不再信了。纪辽愤愤地踢了下脚边的烂树叶，见姜苜走的更远，连忙追了上去。

　　被抛在原地的孙齐就觉得此时的纪辽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他又看了几眼，捂着被拍痛的脑袋，嘿嘿笑着，也跟了上去。

　　姜苜很生气，走路都很快，前方的路人原来越少，刚才经过一片树林时，她又看见了好几座坟墓，心悸又起。姜苜不自觉慢下了脚步，等着纪辽追上来。
　　现在，她真的觉得很后悔，不该因为好奇跟着纪辽来，害她被吓得半死。

　　纪辽很快赶了上来，瞅一眼怒火已经平静不少的姜苜，他开始没话找话，“今天月亮挺好。”

　　姜苜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没理他。
　　“星星也挺多的。”无视夜空中的两三点孤星的事实，纪辽面不改色地扯谎。
　　姜苜留给纪辽一个后脑勺。

　　纪辽“……”

　　又走了几分钟，纪辽上前一把抓住了姜苜手腕，“别走了，我们到了，就在这林子里去，这里知了多。”

　　姜苜防备地后退，看纪辽的神色很认真，迟疑了一会，她转身走入了纪辽指向的树林。

　　此刻的纪辽相当憋屈，他从未遇到过气性这么大的女孩，刚才还防备不已地看他，仿佛他是有毒似的，纪辽心头忽然就生出了丝丝缕缕的不爽。

　　动作先于意识，在纪辽反应过来时，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姜苜的胳膊，低低威胁道，“再生气，我亲你了。”
　　姜苜倏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目光虎视眈眈地，姜苜挣开纪辽的手，紧紧盯着他，“你敢。”

　　小奶猫般的孱弱的倔强，纪辽心情一下就愉悦了。

　　“你看我敢不敢！”

　　他上前逼近，姜苜紧张地后退。
　　“喂。你站住……”

　　话还没说完，她后背就撞上了一棵树，紧接着，纪辽两只结实的臂膀撑在了树上，将姜苜彻底掌控在包容圈里。

　　树皮很粗糙，硌得姜苜后背生疼。然而，她却无暇体会，只因纪辽的脑袋离她越来越近，甚至她脸颊还感受到了纪辽微乱的呼吸。

　　她的灯照的是地面，余光瞥见十多米处有人影晃动。

　　姜苜紧紧盯着纪辽的脸庞，想，若他再靠近一点，她就用手灯砸他。

　　她很紧张，纪辽看得出来，美丽的眼睛睁得滚圆，胸脯一起一伏的，戒备到了极点。

　　在两人脸庞距十厘米左右时，纪辽两臂用力一撑，他整个人就轻松地远离了姜苜。

　　“吓你的，别当真。”纪辽甩了下手里的竹竿，轻笑出声，似在嘲笑她过度的防备。
　　一开始，他只是想吓吓她，倒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看她明明吓到了，还努力假装毫不畏惧的模样，纪辽看得心痒。
　　可距离她越来越近时，纪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忽然就乱了。

　　他，大概是魔怔了吧。

　　纪辽甩甩脑袋。

　　姜苜跟在纪辽后面，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大骂。

　　可恶，真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还威胁说要吻她。哼，想都别想。

　　她又狠狠瞪向纪辽的后背，像是要把他瞪出一个大窟窿来。

　　纪辽对她的目光有所感，忽然就转过了头，恰恰捕获姜苜仇视的目光。下颌一抬，他对她挑了下眉。

　　姜苜连忙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
　　欲盖弥彰。

　　纪辽笑了一声，不在乎地往前走。
　　好在是不生气了。

　　＊＊

　　捉知了的人越来越多，汇聚到了林子里。其中有不少人是认识纪辽的，姜苜时不时听到纪辽喊叔叔婶婶的声音。

　　进了林子后，纪辽不再管她，自己投入捉知了的认真之中。

　　姜苜也是。
　　她的技术越来越娴熟，捉到的也越来越多。
　　偶尔从洞里挖出来的并不是知了，而是那种小石蛙，吓姜苜一跳。被吓得次数多了，她便放弃了地上捉捕，只专心对付爬到树上的知了。

　　说实话也挺于心不忍的，这蝉在地下藏了好几年，只在这一晚等待蜕变，结果却被人捉来吃了，怪可怜的。可又想，若是照她这个逻辑，那人类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吃，白白饿死了。

　　饮料瓶已经装满了三分之一，刚开始姜苜还计数，后来捉着捉着她自己都忘了有多少。

　　透过林间的缝隙，月亮已经升至当空，月光更加皎洁。

　　她猜测差不多已经到了九点多了。往常这时候她应当在床上背单词，听voa。

　　姜苜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今天她还说好和卓佳通电话的，再不回去，就要被曝脾气的卓佳骂了。

　　姜苜收拾了下瓶子去找纪辽。

　　进来了才知道这林子很大，刚才她算是一直在外围绕，没真正进入到林子的中心。

　　姜苜在外围照了半天没见到纪辽，只得摸索着进入了林子中心。

　　途中，她还遇见了不少坟墓，自己吓得一惊一乍时，旁人倒是一点都不恐惧，自如地从坟边走过，胆大的人甚至在坟前的大树下逮知了。

　　姜苜看的直皱眉。

　　很快她就找到了纪辽，不过看样子是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比纪辽还高了一些，声音粗哑，听着是个中年男子。
　　姜苜不予打扰，选择呆在了一棵树后。
　　“你爸打电话说，工程结束，再过几天就会回来。”

　　“这么快回来了。”听着像是纪辽不怎么愉快的声音。

　　“再怎么说，他是你父亲，总归要回来的。”那人一顿，又说，“还有，我听说你和贺海川打架了。”

　　“没有的事，是别人瞎传的。”

　　“别再这哄我，你小子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当兵了，凡事能忍就忍，管住你的脾气，可不能在档案上留下什么不好的案底。”

　　“陈叔，我知道分寸，只要贺海川不来找我，我就不会动他，”纪辽瞥一眼远方树下露出的那件白蓝色校服衣角，情绪莫名烦躁，“但他要敢来惹我，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就知道，你是这个脾气，小时候教你练武，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中年男人粗犷的声音含着深深的隐忧。

　　之后的话，姜苜没选择听。

　　窥探别人私事终究是一件挺可耻的事。
　　姜苜走得更远了些。

　　渐渐地声音模糊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姜苜再看去时，和纪辽说话的人已经走远，纪辽靠着树，手中的灯光直射到天上，他抬头望着。

　　那身影有些寂寥，像是被遗落了一般。
　　姜苜犹豫了一会，走了过去。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纪辽回过神，敛去所有情绪，不再用手电筒照天。
　　轻声询问，“怎么了？”

　　声音里带了沙哑，姜苜莫名觉得不舒服。

　　“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晚的话，婆婆会担心。”

　　纪辽蹙眉，看了眼时间，此时才九点半，这么早就回去？

　　他原地思索了会，还是低声应了句，“好，你在这等我，我去和孙齐打声招呼。”
　　姜苜点头，在原地等纪辽回来。

　　纪辽的身影远去后，姜苜将手中的光束依照纪辽的样子，也照向了天空。

　　光束越向深邃的夜空中发散，光芒就越稀薄，越微弱。

　　幽蓝色的夜空深处很快就吞噬了这道试探的光芒。

　　姜苜仰头望了好一会，除了寂寥的星子外，什么也没有。

　　不明白，纪辽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没过一会，纪辽又走了回来。姜苜赶忙将光束从夜空中撤回。

　　回去的路上，纪辽罕见的沉默，似乎并不想说话的样子。

　　姜苜想到了刚才无意听到的谈话。

　　他爸爸要回来了，他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