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轻轻掉了一地》拆东墙

11、无眠之夜

　　顾雁南徘徊在喧闹的街头，穿过斑马线时她被汽车的鸣笛吓得一惊。
　　“你瞎啊！不知道看路！”司机拍着喇叭，对着顾雁南咆哮。
　　“……”顾雁南沉默不语，径直走开。她的脑子里全是那个穿着大红色T恤男生在校门口浪漫地向叶知秋告白的场景。
　　这么多年，她看着叶知秋被各种各样的表白，收到千奇百怪的礼物，可是这次叶知秋站在校门口认真地看了木落很久，她的眼睛从未在众目睽睽的表白之下红过。她曾记得叶知秋曾给她看过一本书签集，一页一页全是各种不一样的树叶标本，叶知秋为了防止它们破碎把它们认真地粘在明信片上，每一张明信片写着年份日期，不过都是同样的时间---她的生日。以及谁送---周孤。近七年，她看着叶知秋每一年收集很多树叶，从中千挑万选寻找一张最精致的在生日当天写上她自己的名字。
　　木落送她树叶，是因为她们命中有这份缘分吗……还是说木落将代替知秋心里周孤的位置。她突然间心里有点酸涩……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夜色逐渐沉重，月色微溶在漆黑的夜空中，北极星处在寥寥残星中耀眼得一眼被装进瞳孔，顾雁南从未羡慕过有很多男生跟叶知秋表白，可是这一次，她羡慕了，彻彻底底的羡慕了，她不敢欺骗自己的心。
　　“铃铃铃！”木落骑着自行车唰地从顾雁南身边经过，当看到顾雁南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掉过头来，扔下车。
　　“哎！都八点多了你坐这儿干嘛呢！”
　　顾雁南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懊恼地回道：“你管我！我乐意！”
　　“……你不开心啊？”
　　“很难看出来吗？”
　　木落撅了撅嘴，没有一句话狂奔离开了。
　　“……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哎！喝吧！”木落站在一旁递过去一瓶啤酒。
　　“……谢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姐你居然会不开心？”
　　“你给我闭嘴吧！”
　　“……哎，我表白被人拒绝我都没你这副死相呢！你这个表情跟大姨妈来了似的……”
　　顾雁南拿起啤酒把瓶盖靠在台阶上“嘭”得撬开，“还要我说几遍，我叫顾雁南！”
　　“行行行！叫你顾大娘都没问题！”
　　“……你表白被拒绝了很难过啊？”
　　“废话！谁表白被拒绝还放个鞭炮普天同庆啊？！”
　　“噗嗤~看你难过我突然好受多了~”顾雁南嘴角上扬，抿了一口酒。
　　“……”，“那你呢，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这副死相了吧，好歹咱们也是同桌，我这个人平时最讲义气，谁欺负你了招呼哥儿一声，抄起家伙就冲过去！”
　　“刚刚在路上被一只傻狗追着跑……”
　　“你还会被狗追着跑？这狗不应该早被你呼死在路上了吗？”
　　“……你第一天来，很了解我？”
　　“下课还看到你把一个男生按倒在桌子上……敬你是条汉子！来碰一个！当拜把子了！”木落伸过酒瓶跟顾雁南碰。
　　“……我有这么男人吗？得了得了！别说了！”顾雁南仰头猛地喝了一大口酒。
　　“其实也还行吧……哎你不会是失恋了吧？”木落邪魅一笑。
　　顾雁南转过头翻了一个大白眼，“……关你屁事！”
　　“哪个小子啊？这么不知趣……要不要我帮你揍他！”
　　“……你给我起开吧！揍他还轮得到你！哪天我喝多了亲自结果了他！”
　　“豪气！”，“我还挺好奇的你哪种男生会让你春心荡漾？”木落挑着眉。
　　顾雁南转过头，橘色路灯下，看着这个邪魅的少年，“一个在我眼里很特别的人……”
　　“有哥帅吗？！”
　　“丑的不堪入目！”
　　“……那要不你喜欢我好了！再怎么不济我还有张脸啊是不！”
　　“起开吧你！”，“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这种生物？！我需要吗！”
　　“你得了吧，我阅人无数，每个被我甩的妹子都是你这个表情。其实吧，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坚持，在我们这个年纪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喜不喜欢！”
　　“坚持？”她真的应该坚持吗……
　　顾雁南埋下头，深秋的风吹来她冷的缩在了一起。
　　木落看着这个身边带着几分醉意的女生，她有喜欢的人了？看她这个样子应该喜欢挺久了吧……“我管这个干嘛！”他脱下刚回家穿上的外套披在顾雁南身上。
　　顾雁南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
　　“谢谢就不用了！我是怕你感冒了传染给我……”
　　“……哦”
　　木落拦下一辆车，把顾雁南扶上车。塞给了司机一百，“她有点醉了，你务必送她回家……”，“哎顾雁南！你自己告诉他地址哈！”
　　“嗯……”
　　木落关上车门，车缓缓开走，他看着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眼睛里。
　　“她居然也会有喜欢的人，有点意思。”木落喃喃自语。
　　“姑娘，你真的醉了啊？”司机打着方向盘问到。
　　顾雁南看着木落离她越来越远，摸着自己身上的外套，“我没醉，只是喝错了酒。”
　　“酒还能喝错？姑娘你真的醉了。”司机看着反光镜笑道。
　　人本是酒，酒亦如人，醉了才知情浓。只是她喝错了酒，这杯酒不属于她……

　　简溪静静坐在南浔河边，望着河水伴着月光慢慢流向远处。他恍然间脑子里布满了木落对着叶知秋深情表白的样子，叶知秋接过香樟叶低头沉默了好久，他曾告诉过木落七年前的周孤每一年都会在女孩生日那天送她一片不一样的树叶，树叶上写着她的名字。如今，木落用这套勾起叶知秋的回忆……
　　叶知秋会不会喜欢这张写有她名字的香樟叶呢？或者说会不会喜欢这个邪魅的少年—木落，毕竟过了七年，他们即使重新相遇，彼此却已是分崩离析，面目全非，凭着那么些单纯的过去而重新开始，岂不是很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了一口气，风轻轻吹过木笔花，黑色的重影摇曳在河里，木笔花的花语是纯真自然的爱，可是那些往事早已被埋在风里，简陋得不值一提……
　　时针不经意爬到了十点，他起身慢慢走回家，打开灯，舟竖起小耳朵，从猫笼里爬出来。
　　简溪蹲下来，习惯地把它抱起来拥在自己的怀里，“舟，你不会等了我很久吧？对不起啊……”
　　“喵~”舟用粉扑扑的小肉垫挠了挠简溪的胸口，温柔地舔了舔他的手。
　　“每次我难过你都会这样……”简溪笑了笑。
　　这样黑的夜晚，街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顾雁南在被窝里撑着几分醉意翻来覆去，简溪捡着以往破碎的记忆，彻夜无眠听着歌，叶知秋被撕开伤疤，心头微微泛痛，眺望夜空，木落计划着下一步打动叶知秋的战略，却为另一个女生的愁容而担忧，江上寒听说木落浪漫的向叶知秋告白，叶知秋红了眼眶，他迟疑在电话边拨不出号码……
　　尽管昨天晚上的疼痛多么刻骨铭心、让人愁容满面，可是第二天世界仍然按照它原有的规律正常运转，每个人都必须明白每一滴眼泪都需要自己亲手擦干，每一道伤疤都需要时光的愈合。
　　“班长那么早啊！”萧南踏进教室。
　　“嗯，早安。”叶知秋显得有些疲态，但仍微笑。
　　甄渡与几个女生走进教室，班里男生嘘寒问暖，“甄渡，听说你昨天生病了？没事儿吧！”
　　“谢谢关心，已经好多了。”
　　“甄渡，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及时跟我说，我好告诉老师。”叶知秋站起身对着甄渡说道。
　　“谢谢，我不舒服会自己跟老师说的，不需要你关心。”甄渡生硬地露出一个微笑。
　　“……”
　　“你什么意思啊！知秋关心你还不领情了？！”顾雁南一吼站起身来！
　　“我领不领情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吧？”
　　“就是，你是叶知秋什么人啊！跟个小跟班一样天天帮她说话？”
　　“呵！我这暴脾气！”顾雁南抄起一叠书准备干架。
　　王玥装着一副害怕的样子，露出小女人姿态，甄渡在旁嘲讽一笑。
　　木落姗姗来迟，大清早就看见班里那么热闹。“顾雁南！别撒泼啊！”
　　顾雁南回过头，“我撒泼？你青光眼了还是白内障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嘴这么毒，昨晚我还陪你谈心了吧？咱好歹也算半个酒友吧！”木落瞪着妖媚的眼睛。
　　“表哥~你看看她~”甄渡撒娇地拉着木落的衣角。
　　顾雁南惊得睁大了眼睛，“呵！难怪呢……”
　　“呦！酒友啊？木落你可要当心了，有些人就会找着各种理由让帅哥陪~”王玥在一旁煽风点火。
　　木落一眼瞪着王玥，“有你说话的份吗？”
　　“……”
　　“好了，别吵了……”叶知秋缓缓开口。
　　“我跟你说，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仗着有几个钱的人，眼珠子都朝天！”
　　“我们有资本，你有吗？”甄渡哂笑。
　　“就是啊~你连钱都没有凭什么说在我们渡儿面前话这么大声？”
　　“大清早都别给我聒噪了！都听不懂我话是不是！！”叶知秋突然咆哮，一叠书砸向地上，她极少发火，也很少这么大声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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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知秋的脸微微泛红，无力地开口：“都别吵了，回到座位上准备早自习。”
　　简溪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叶知秋，慢慢走过去，冷冷开口，“大清早不嫌吵？甄渡你少说几句。”
　　“简溪！明明是她先想动手打人的！你怎么帮外人说话啊！”甄渡不满地嘟起小嘴。
　　木落摸了摸甄渡的头，“乖，小表妹~你要想简溪还到我家来吃饭，你就少说几句。”
　　“……”白了一眼顾雁南后径直离开。
　　叶知秋撇过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简溪，他看起来有些疲倦。
　　江上寒冲进教室，“累死我了！幸好快了三秒，不然差点又要写三千字的检讨！”
　　“……怎么了都不说话！”
　　“雁南，你没事吧？”叶知秋拉起顾雁南的手。
　　顾雁南下意识松开手，“我……我没事……我先去预习功课了。”
　　叶知秋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突然觉得顾雁南跟她有些生疏。
　　“铃铃铃！……”半分钟后陈师太走进教室，站到讲台前，“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老师，我们心理素质不好，先来个坏的缓冲一下。”
　　“坏的就是两周后进行期末考，每周六加两个小时补课。”
　　“啊……”班里回荡着声声叹息声
　　“那好的呢！”
　　“好消息就是：学校决定开展期末前秋游活动，准备在这周末进行为时两天的郊游！请大家做好准备~”
　　“哇哦！万岁！！”所有人一齐欢呼。
　　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这周的秋游活动，期末考前的放松好像一次断头饭，活动后就要抛头颅，洒热血……但在青春那样美好的时光里，任何事都应该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