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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

  •   眼见天已经黑了,家主却突然造访。
      庄内的人饭都来不及吃完,胆战心惊地先打扫好屋内后,陪着笑脸,却被护院们吆喝着集体赶到了主屋内。
      这个庄子小,一户人家十几个人打点足够,毕竟是人命啊。
      殷勤扶着仇湛迈下马车,柳松溪心怀忐忑想要劝阻,又不敢直言。
      “家主明日不上朝?”
      “叫陈钰德替我告假吧。”仇湛轻描淡写笑着:“反正朝上那些人,看着只觉得烦躁罢了。”
      柳松溪心内急得抓耳挠腮,又不敢真的螳臂当车。
      一把太师椅在屋内,只有仇湛坐着,余下跪了满满一地的人,是一家几口呢。
      仇湛懒得数。
      知道仇湛必定要耗费许久时间,织机绮去寻了间屋子,先睡下了。
      奔波一天了,就算睡不着,躺下了身上也能松快些许。
      打个哈欠,织机绮翻个身,怔怔地盯着墙上,麻木的想着。
      老实人不懂得避让锋芒,笨拙的善良只会往刀口上撞,到了最后,就是惨不忍睹。
      心存的不忍,早已在长年累月中,磨砺麻木的无动于衷了。
      “查他家的时候,正巧想起你的事了,顺带着你的事也被翻出来了,也就一并处置了。冒昧过来,不会见怪吧。”仇湛脸上堆满笑容,偏偏手指从眉头滑落,咂舌着:“你啊你啊,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呢。”
      “家主。”庄头语调不自觉地颤抖着,想要求一声开恩,又是心存侥幸或许并不知晓。
      “你能吃里爬外的往外给消息,手脚不干净,还被我发现了,你说。”仇湛依旧慈眉善目笑道:“我应该会怎么赏赐你呢。”
      他在仇家的年岁不算短了,家主行事他一向是知道的…
      侥幸的期望目光扫过了柳松溪,柳松溪的心刹那提起来了,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我今日来,自然是为了什么。”仇湛语调轻柔,手指指着他,盈盈笑着:“我听说了些什么,很不开心,巧了今日有时间才来寻你。”
      仇湛的强调,让他不自觉地抖如筛糠,一丝希望也无。
      “我不知别人给你许诺了何等富贵,若你心有不甘只管去找他们好了。”仇湛笑容如春风和煦:“与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一时糊涂,猪油蒙心,必定不会再错,定然对家主忠心耿耿!”庄头连跪带爬到了仇湛面前,死死地拽住他的靴子,希望得到一点怜悯。
      仇湛心内怅然着,可怜身上新换的这套衣衫,必定又是要不了了。
      焉戒上前一步,不耐烦地扯起庄头的衣领,将他向后重重掼去。
      屋内的人哭做一团,想要求情,将头磕砰砰直响。
      仇湛笑容满面,眉头都未皱起,已经有人厉声道:“家主和庄头说话,轮得到你们开口。”
      几记窝心脚没有章法地踹下去,庄内人噤若寒蝉,连哭都不敢了。
      “忠心这种事,可不是施舍两口残羹剩饭就能做到的。”不想再被拉扯,仇湛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负手而立,仰天叹息着:“当初决断时,就应知道今日的下场。”
      庄头惊得魂不守舍,此时此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正屋内摆放了一尊佛像,看上去倒是格外精心照料了。仇湛慢踱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会,都是一副低眉敛目的慈悲假象,他才懒得分辨到底是谁。
      仇湛不屑地想着,有这些功夫,怎么不好好多种两亩稻子?
      “你们倒是信神佛啊。”虚无缥缈一般的叹息,宛若让人心内生出些许转机的希望。
      庄头即刻转了方向,连跪带爬,滚到了仇湛面前重重叩首。
      焉戒的长剑不耐烦地横在他面前,庄头连声道:“以后余生,愿为家主虔诚祈佛保佑,一生顺遂。吃糠咽菜,以示诚心。”
      “你们不说相信神佛吗。”仇湛语调悠长:“神魔有料定你今日之难了吗。”
      听闻此话,庄头脸色惨白。
      “普通人只有惹事的麻烦,没有平事的本事,如此也就谨小慎微的活着就是了,”仇湛转过身,冷漠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嗤笑着:“何必苟延残喘着,还想着困兽犹斗,不自量力。”
      仇湛冷嘲热讽着,像极了苦大仇深,必定是不能善了。
      庄头心内一沉,所期冀的希望,都是假象,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谁不想要昂首挺胸的活在世上,但是怎么不看看自己的斤两?有我为你们遮风挡雨,还有什么不知足?”
      “求家主仁慈!宽恕则个!”庄头重重叩首着,眼前汹涌而出的到底是血还是泪,已分辨不清,额头的麻木反复提醒自己,要求得转机。
      “夜深了不要吵到别人。”
      转头猛然间抬起头,却见仇湛漫不经心地叮嘱着焉戒,焉戒应了一声,仇湛嘴角勾起笑意:“天亮起来还早着呢,慢慢地来,只是不要惊到我的池塘。”
      “要是惊扰到了,就算是百死也难辞了。”焉戒幸灾乐祸地训斥着。
      不祈求能够逃脱升天了,庄头心存一线生机,咬紧牙关说着赌气的话:“不过一条命罢了,只要家主给个痛快。”
      倒是有些意思了,仇湛笑了起来:“你是只一条命了,但你还有亲朋故友高堂在世,慢慢的凑,总能凑出来。”
      庄头震惊地看着仇湛,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屋内颤颤巍巍的众人。
      “因为你一人的罪孽,让大家都跟你陪葬,你也是担得起的福气。”仇湛善解人意道:“路上你们也不寂寞。”
      “你的罪过同他不一样。或许他还有转圜余地,但你没有了。”面对瘫软在地得庄头,仇湛善意道:“你的罪比他的,更大。”
      他自干出了叛家主的事后,从未心存侥幸还能活着。
      毕竟在仇湛的手下,生生死死往往只是一瞬的事,每日如履薄冰,谁也不知能侥幸活到哪日。
      与其总归不得好死,倒不如豁出了这条性命,换取一线生机。
      他是不怕死的,只是可怜了家里人,一向没有跟着他过什么踏实日子,不断地受磋磨。
      他的所求,不过是其他人的一条活路而已。
      “倘若我存在的意义是能让家人吃饱饭,也算是值得了。”庄头发自肺腑心满意足的笑着,坚定叩首:“他们什么到不知道,还请家主高抬贵手。”
      “做了这种事,还怕别人知晓。”仇湛冷哼一声。
      无能为力萦绕在心,除了反复叩首,卑微的祈求着,似乎做不了别的指望。
      庄头心甘情愿,虔诚犹如参拜神明,道:“我愿意奉上我的性命,只愿家主一乐。”
      仇湛厌恶着挥了挥手,什么肮脏龌蹉的东西也敢来取悦他,哪有他豢养的金丝雀来的赏心悦目。
      死了得了。
      仇湛说的轻描淡写,焉戒大声地应了喏,庄头心底悬着的石头落了下去,毫不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如同拖拽破布一样地甩了出去。
      绝望的家人看着他被踹来踹去,想要爬过来些许,被他笑着摇头制止了。
      还是别看了。
      一刀一剑又一刀一剑,宛若画作绽放在身上,庄头满头大汗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发。
      看着他皮开肉绽,仍是一副铮铮傲骨,仇湛甩给焉戒一个眼神。
      焉戒了然,即刻带人准备刮骨剔肉。
      任凭焉戒如何叫骂,家人都谨记着,没有睁开眼睛。
      哪怕是生生卸掉他的腿,庄头咬的下唇犹如烂泥,痛昏过去几次又幽幽转醒,也毫无反应。
      仇湛顿然觉得无趣。
      站起身,一反常态的暴躁,照着庄头心口,用力地踹了他一脚,还是死死咬着牙关。
      啧,当真是无趣至极。
      “住手吧。”
      焉戒即刻叫停,家人们终于敢睁开眼睛,满地的血迹,不禁让人瞪圆了眼睛。
      虽然心内已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亲眼见到惨烈,又是另一种心情。
      和一个残破的拼不起的人,微弱的喘息,让人不知应该庆幸,还是期盼他了断了痛苦更好。
      震撼于心,瞬间泪水潸然而下,嚎啕大哭声席卷屋内,想要捂住嘴止住惊呼,又被泪水模糊眼睛,只有祈求一般的不住摇头,奢求了些许转机。
      片刻后宛若能控制住心绪起伏,转为小声抽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第 1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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