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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 1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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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不为极为虔诚地摆弄手中茶盏,斟满后端起来吹了又吹,方才心满意足拿在手中把玩着,抬起头笑盈盈问道:“叫你打听的事怎样了?”
“回爷,银阁门下产业无数,境内酒楼不计其数,妓馆就有一百七十多间,都是名为织机绮的女子管着。另外往来镖局,并着其他的,都是由着焉戒统管。”来人小心笑道:“账目汇总在多由着陈钰德再过手,府内的府外的皆是如此,仆役庄子也都是他管着,此人堪称仇湛第一管家。”
听着来人同家主说话,似乎极为熟稔,童鑫涛绞尽脑汁地想着,也不知是谁。
“仇湛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由这两个人过手处置。”来人故作神秘着:“据说织机绮一点不简单,京都内听她差遣的男子,三教九流不计其数。”
宗不为挑眉笑了:“仇湛舍得?”
来人笑道:“大约还是没有赚到手的银子重要吧。”
宗不为冷哼一声,笑道:“他倒是真的舍得。”
爷一向行事诡秘难测,如今又是想做什么,童鑫涛揣度着,更是好奇地站在来人身后,几乎望眼欲穿。
满腹疑问无法消除,童鑫涛不关心他们说什么,悻悻地想着。
若是说怕人知道,又不是趁着夜色前来,还敢大摇大摆地出入内务府。
若说不怕,来人遮掩打扮,必定是有过接触的,等候良久后,来人的斗篷没有摘下的意思,当真是让人费解。
爷虽为人和善,对他们从不隐瞒,但许多事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想起了以前的事,童鑫涛忽而后怕,连忙收敛了思绪,像只小狗蹲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听一个字。
只差念上几句清心咒了。
察觉到后,宗不为自觉好笑,连着几声叫起了童鑫涛,叫他站在一旁仔细听着。
“爷,而今也喜欢这种东西?”来人伸手示意着桌上的茶盏,同宗不为随意说着话,倒是放松了许多。
站在宗不为身侧的童鑫涛,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来人,但一张脸藏匿在斗篷阴影中,并不能看清楚。
“仇湛喜欢吧,华而不实的。”宗不为放下手中摆弄的茶盏,随手拿起扇子,不屑笑道:“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卖给贵胄名门子弟才能有个好价钱。”
“看着仇湛风度翩翩,是个君子。仇府高门森严,井然有序光明磊落。”来人低声道:“实则为人阴狠诡异,什么事做不出来,口口声声说着手上不沾染,造下的孽比谁都要多。只是仇府上,遮掩着抬出去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了。”
“反常时,难道京兆尹不会过问?”宗不为纳罕,问道。
“来路不正不在少数,混在府内也无人知道。”来人笑道:“庄子上若是藏着几位江湖侠客,再容易不过了。”
宗不为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着念叨,倒是难怪。
“仇湛在朝中也没有同什么人交好,经常去别人家闲逛,倒是自家来人,常常来往只有齐颂恒一个。”
“也不奇怪。”宗不为淡然地笑了笑:“论起来,原本这两人是南辕北辙,虽然同在京都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谁知道两人赶巧着一年科考,一年入朝,又同为世家子弟,家里人死的又差不多了,惺惺相惜,亲厚也是正常。”
“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脾性的。”
“也是正常。”面对嘀咕,宗不为笑了笑:“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有几个好相与的。尤其齐家,最近被明家退亲丢了脸面。本是碰不着的姻缘,反而结了仇,京都内谁不议论两句。名门望族一向又极为看重名声,齐颂恒闭门不出也算是正常。”
来人信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银阁门有位公子,一向不曾得见。听说银阁门由他居中坐镇,整日不离,许多事可以越过仇湛代为决定。”
“你没有见过?”
来人忙道:“不曾去过阁中,听说过,没有见过。”
宗不为出神地想了一会,倒是有点意思了。
仇湛整日里在朝堂上,在府衙内,在众目睽睽下,又是谁能代替他坐镇银阁门指挥调度。
“若是花些银子买上些许人,打造同自己一模一样,也不是不可能。“宗不为喃喃自语着,转念自嘲的笑了。
仇湛容易打造,但脾气秉性实在难以描摹。
上一瞬笑容灿烂,下一瞬巴不得你即刻去死,光是翻脸骂人的本事,谁都学不出来。
又有谁能替代仇湛整日里坐在府衙内,朝夕相处,还不有破绽呢。
“说句不夸张的话,说银阁门是大凤朝中第一富庶大户并不为过。”来人笑着:“银阁门富贵已极,若是要再富贵,怕也是不可能了。”
宗不为叹道:“盛极必衰的道理,更古不变,非人力能免俗。”
“家主看得通透,岂是我辈能企及的。”来人连忙笑着。
“听说,银阁门还想要接触槽帮呢。”宗不为带着疑问看向来人,问道。
“虽吾皇再三明令禁止,又责令严查,底野迦,阿芙蓉之类,在银阁门手上不计其数。镖局走镖时,虽然能裹挟些,到底还是数量少。官道上官兵时常来往巡视,容易被查出,不宜流通。”来人正色道:“但若是槽帮在手,通的并不止方寸之内了。”
童鑫涛神情一震。
“凭着银阁门如今家业,还要做这些无本的买卖,难免叫人看不起。”宗不为放下茶盏,轻蔑地笑着:“损阴德的事,仇湛干的实在不少,难道不会怕。”
“仇湛靠着无本的买卖起家,早已轻车熟路,又怎么会轻易割舍呢。”来人意有所指道:“毕竟,谁会希望银钱少赚呢。”
宗不为点了点头,感慨着:“倒不是谁容不下银阁门,实在是过于招摇了。”
“风头如此盛,难怪阁内公子从不曾出面。”童鑫涛听的出神,不禁感慨着。
“即使不出面,又有谁人不知,银阁门是仇湛的呢。”宗不为笑眯眯的合起扇子,敲了下童鑫涛:“你啊,天天像是没睡醒的。”
“树大招风的道理。”来人笑着附和道:“但看着仇湛似乎并不因此为恼火。”
门外响起了轻轻地叩门声,晚翠的声音传了进来:“爷,仇湛来了内务府。”
正嘀咕呢,人就来了。
“这个时辰,仇湛来就很是微妙啊。”宗不为挺直了脊背,感慨着:“六部刚散,消息刚传出,仇湛就来了?”
相视一笑,知道对方都在想什么,心内感慨着,仇湛手眼通天啊。
“走吧,跟爷会一会这位银阁门的门主。”宗不为盘算定了,站起身笑道。
来人拱拱手,笑道:“我也先走了。”
“出去的时候小心些。”宗不为含笑着从桌后走出来,拾起桌上的扇子,陪着来人边说话边送到门口:“往后的日子也少不了你呢。”
“而今看着,银阁门的水深不可测,我刚刚摸到而已。”来人自嘲的笑着:“不然何至于许多事一无所知呢。”
宗不为安抚地笑道:“你也不必自责,循循而来也就是了。”
来人在门口站定,发自肺腑的赞道:“家主将内务府上下治理的铁桶一般,谷家又算有心想要掀起什么风浪,也必定不是家主的对手。”
宗不为呵呵笑着:“何必来赞我,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若无家主,何来我的今日呢。”来人毕恭毕敬地深鞠到底:“必定是要报答家主的知遇之恩的。”
宗不为嘴角含笑着:“你差事办的好,陛下自然是看到的,爷脸上也是有光的,陛下赞你同赞我是一样的。
“若不是家主引荐,我这种人又怎会被陛下记住,何以得到陛下信任,说起来家主总以为我是夸大其词,实则感激不尽。”
“说的一本正经的。”宗不为对着童鑫涛笑着,话却是对着来人说的:“以后你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那就多谢掌司了,”来人喜笑颜开,道:“若是能名利双收,谁能不为之肝脑涂地呢。”
“去吧去吧,别聒噪了,爷有好事少不了想着你的。”宗不为摆了摆手,笑着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