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君臣(上）》妖曦瑾

112、第 112 章

　　“听说了吗，云霓边境被朝晖管的严格，连女兵的手都摸不到。”戈江啧啧称奇着，挤眉弄眼的挖苦道。
　　“那是他们怂，没本事。”葛玄嗤之以鼻道。
　　男将们嬉笑怒骂中，将朝晖贬低的一塌糊涂，深以为乐地高声笑着。
　　“要我们也做云霓边塞的和尚！我们才不做！”戈江挥舞着手臂，摇旗助威的呐喊着。
　　葛玄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帐内的男将，方戟低眉敛目，只会尴尬地陪笑着。
　　肆意喧嚣吵闹着，心内格外的得意。连带着默默无名的徐行也跟着挺直了腰板。
　　“再不管教这群女兵，何止要上房揭瓦了，简直要骑在男兵的脖子上拉屎了！”葛玄重重呸了一声：“一个个的烂货！不安分的，白给都不要！”
　　“就是！”戈江高声着，嗓音怪异的像是划破了什么的尖锐：“凭什么我们在边塞受苦受难，还要受这种屈辱？”
　　葛玄疯狂煽动男兵高涨的不满，鼓噪着心底的蠢蠢欲动。
　　军营内像是开锅了一样热闹。
　　迟延威有心弹压，奈何定义庆端坐稳如菩萨，他身为百夫长能力有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心浮气躁的出了帐子，门口詹卓对着他苦笑着，相视一眼，各怀心思的沉默了。
　　男兵们污言秽语的谩骂萦绕着不得喘息，女兵们胆战心惊的听着，提心吊胆的防着。
　　女兵们也心生怨怼，何必多事呢，当时明明还能活得下去。
　　如今撕破脸，连命都保不住了。
　　“难道不吵不闹就真的能活下去了吗？”路帛归语气悲壮：“军营内多少姐妹受到屈辱后都想着息事宁人，自吞着苦果，但是结果呢？有哪个活下来了？”
　　怕事的难免心有怨怼。
　　路帛归虽然理解，但心下茫然，总要应对。
　　“有谁真的活得成吗？”
　　路帛归喊破了嗓子也压不住女兵恐慌中的躁动不安，刘嘉琦沉默的走了出来，守着帐门口，亮出了手中的重剑，勉强算是压制了女兵蠢蠢欲动。
　　路帛归长舒一口气，感激涕零道多谢，刘嘉琦看了路帛归一眼，未发一言。
　　颜于织同杜若情一行人被安置在京兆府的驿站内，整日里连门都不出，由着锦衣卫们寸步不离，贴身护卫着杜若情的安危。
　　都是个中高手，却要路过只鸟都绷紧了神经，严防死守着。
　　身为漩涡中心的杜若情，还不能清楚明白发生了的代表什么，即将又发生什么。
　　颜于织心内喟叹，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护着杜若情走多久，走多久。
　　自从回京之后，颜于织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满脑子里该想不该想的念头统统过了一遍，整日里不自觉地绷紧了，强撑着镇定。
　　杜若情睡得也没有多好，偶尔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边塞的消息传到了京都，颜于织也收到了。
　　“边塞男兵在男将的掀动下疯狂闹着。”尹安平低声道：“刘嘉琦和路帛归带着女兵避让锋芒，依旧有男兵前来营帐，闯入内骚扰寻事。”
　　颜于织捏紧了手掌，心中压抑的愤恨苦闷不知从哪里先开始说起。
　　“男将们默认着男兵寻衅滋事，是以军中日子格外难过。”
　　着实都算不得什么好事情。
　　“女兵中已经生出了许多心思，说法纷纭。”尹安平茫然道：“大家似乎都想要各求生路。”
　　耳边的流言蜚语，吵得脑袋疼。
　　侧躺着的杜若情紧紧闭着眼睛，不受控的在胡思乱想着。
　　她在想江忆尔近况，如今军中混乱，江忆尔如今要如何自保。
　　想到江忆尔倘若会被军营内的男兵为难时，杜若情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难免为自己的鲁莽造成的后果却要由别人承担懊恼。
　　锦衣卫同颜于织商议时，每次的消息都是令人心惊。
　　长此以往，杜若情难免也怀疑是自己做错了。
　　但每每想起颜于织的话，杜若情又是坚定着自己没有错，总是要有先行者。
　　“怎么没有去睡一会？”见到角落里的杜若情时，颜于织连忙笑着：“整日里睡得不好，还不多歇歇？”
　　不安的杜若情偷偷听到只言片语，神情中带着恳切地祈求：“百夫长不会不管了吧。”
　　“你宽心，你的委屈既已上呈陛下，我断然不会退后半分。”颜于织斩钉截铁道：“我永不会退后半分。”
　　杜若情的神情中稍有慰籍，连忙道谢着。
　　颜于织的手轻拍着杜若情肩膀，以示安慰。
　　“但…”杜若情犹豫着：“刚刚听你们说，宫内也不太平，陛下是不是很为难？”
　　心内一紧，颜于织仍坚定道：“你要相信陛下，永远可以相信她，陛下…是很好的人。”
　　杜若情连忙问道：“百夫长认识陛下？”
　　颜于织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了无奈的惆怅：“我不认识现在的她。”
　　“那百夫长…”杜若情欲言又止。
　　颜于织仍是笃定着：“因为陛下一定是天下间最好的陛下。”
　　颜于织没有缘由的自信，让杜若情忽然也生出了十足的信念和勇气，重重点头坚信着。
　　锦衣卫带来的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听闻护君与锦衣卫有冲突，上官沐连忙跑去喝止。
　　护军们的委屈源来许久了，自从锦衣卫进宫后，护军们自觉被压了一头，许多本该是护君的职责所在，都被锦衣卫抢去了。
　　即便上官沐来了，金逸不服气，依旧想要冲上来。
　　上官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厉声喝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们就是不服气！” 金逸挥舞着手臂，表达着心底的不满：“多少年来，多少代人，都是护君护卫陛下安危。而今倒是要一群莫名其妙来头的女子，名叫锦衣卫，代替了我们？”
　　“我们倒成了锦衣卫的下属！是什么道理？”戈全愤愤不平地高声附和。
　　“不过一群毛头小子，也敢来比划？”听闻苏瑾年朗声笑着，锦衣卫让开了路，苏瑾年阔步向前。
　　收起了手中的短匕，活动了筋骨，苏瑾年骄傲的扬起头，对着上官沐身后的护君们不屑地勾了勾手指，笑着：“谁要是不服，可以来。”
　　上官沐上前不住地给苏瑾年赔罪：“今日的事，都是我治下无方，约束无力，还请统领不要见怪，我必定会责罚他们，还请苏统领大人大量，不要告知陛下。”
　　上官沐言辞恳切，苏瑾年笑眯眯的也不欲迁怒于他。
　　护军们不安的躁动着，都是血气方刚，出身高门的年轻人，自小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心存不满难免不平不忿。
　　锦衣卫们并不曾说话，绷着神情站在苏瑾年身后握紧了手中兵刃，只等苏瑾年一声令下。
　　苏瑾年神情冷淡，她向来不是什么愿意受委屈顾全大局的人，若是护君没完没了，她甘愿奉陪。
　　虽是上官沐厉声想要压制，奈何能来闹事护军们都是难以弹压的，上官沐在护君中一向得敬重，到底还是年纪尚轻，威信尚浅。
　　护君们互相打气道：“不过几十个锦衣卫还能翻天了不成？”
　　上官沐又气又恼，岂是凭着人数来定夺的？
　　金逸得到鼓舞，抽出长剑率先走了出来。
　　“锦衣卫！禁动！”苏瑾年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喝止。
　　初澍变了脸色，勃发着狠厉肃杀之气，刚一动就被沈飞拉住了，低声道：“统领令，应当从。”
　　苏瑾年百人内杀进杀出也不在话下，何况是对付未怎么见过血腥的护君了。
　　上官沐有口难言，急得团团转，又束手无策。
　　“既然如此，”苏瑾年昂首笑着：“生死有命了。”
　　“夸口说大话！”面对苏瑾年的自信满满，金逸涨红了脸，呵斥道：“你觉得你可以以一敌十数人？”
　　“小少年，我不知道我能打倒多少个，但是打倒你绝对没有问题。”
　　金逸对着苏瑾年指指点点的手指，实在深恶痛绝。
　　看着亮出了长剑，严阵以待的护君们，苏瑾年揉着手腕，慵懒的笑着：“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不知从何处汹涌而出的水袖如同有了生命，漫天飞舞着，扰了人的目光只觉得眼花缭乱，紧紧盯着不敢呼吸。
　　护君们咬着牙关冲上去，下一瞬被凌空而来的水袖抽翻在地，滚出去数远。
　　坚持着爬起来冲上去的护君们，让苏瑾年身上也渐渐添了伤痕，仍是不以为意的笑着，像是被风拂过一般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