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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凌远是个完美主义至上的细节控,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处女座的,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甚至偶尔还会很潮的应上一句:又黑处女座!
      当然,诸如小睿和韦三牛那些长期厮混在一起,他还口口声声喊韦妈妈咱妈的这几个左膀右臂是清楚他的出生日期的。他们院长就是那个著名的,每晚会自己在心里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巨蟹座同志。而且,从巨蟹男的宅,以及在事业上凡是他认定的方向便固执到底的这种韧性,咱凌院长还是相当符合的。
      综上所述,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星座这玩意儿到处都搭边,不严谨,不科学。
      而凌远因为被抛弃的身世,骨子里有种强烈的对一切的不信任。凡是在他有记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既无所谓也不想追究。父母都不是亲生的,一切都是可以更改的,那是7月还是9月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对他来说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保护此刻这个他能够自己左右的人生。
      凌远洗完澡,换了身居家舒适的衣服走出房间,往厨房看了眼,冷盘冷灶的,炉灶和桌上都是空空的。昨天说好的意面没有,今天说换的菜汤面也没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胃,这两个星期是被宵夜宠坏了,已经会自觉定时定点的开始抗议了。
      庄恕在屋子里整理他一个人驮上来的那一箱子书。这间客房里本来没有书架,上周去宜家买了个回来装了,并不大。凌远站在门口目测了下他那些书的量和厚度,这架子明显塞不全。庄恕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头也不回,继续擦拭着书架子和他手里的书。
      “你还要整理多久?”
      庄恕不吭声。他还在气凌远下了车就甩手自己上楼,连搭把手都没有,害他又抱又驮这箱子书,老腰都快断了。
      凌远看庄恕不理他,只顾着他眼前那个四层的木头架子怎么被整整齐齐的书填满。最令他吃惊的是,这码书的方式居然是按着书皮的颜色来分类的。凌远一眼看过去,第二层最方便手取的位置一溜深色系,看得他差点眼前一黑地栽了。
      “你是处女座吧!”
      庄恕这次回头了,可能他实在没想到凌远会突然这么一句不搭边际的问话。庄恕从蓬蓬乱的头发丝到莫名其妙的眼睛里都写满了:院长你犯什么病了?
      凌远指指那几排书:“眼晕。”
      “哦,我的习惯。在我脑子里的书就是这么排序的。要用的时候自动调档出在怎样的书皮里,大概单页还是双页,中间还是上下等等信息。是图案优先于数字的。”
      凌远这种敏感星人自然早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现在他肯开口了,立即粘了上去:“你这么多书放不下吧,我书房可以给你腾个地儿的。”
      “嗯。那边我挑出来放桌上那些拿过去,谢谢。”
      这敢情都准备好了啊。凌远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番好心根本多余,这人就没打算和他客气过。他走过去翻了翻,一本,两本……不对啊,这都是些什么书?
      “你这都是闲书啊,怎么连画册都有?这是你?”
      “闲书共享,专业独吞。”庄恕从凌远身后伸手,指着画册上那个白大褂的医生:“当然是我,别人给我画的,像不像?”
      凌远回头。两人身高本就差不多,凌远回头的动作快了点,庄恕又正好有点往前倾地侧过头来等表扬。这一个交错,凌远惊得往后踉跄了一步,闭眼猛摇了下头。那个错步中,他都快看到庄恕的眼球里面去了,眼睫毛都要该死地缠到了一起,太痒了!
      凌远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嘴里硬邦邦地说:“当初谁说住在一起可以共同讨论手术方案的,现在就要独吞了。”
      庄恕笑嘻嘻地走近一步:“要不要帮你吹一下眼睛?”接到凌远的冷眼后,他重新退回方才的位置:“我这是给你那死气沉沉的书房增添点活力,整天看那些血腥图解,我怕你哪天看着我想的都是X光造影,这里是肝那里是脾的,就没趣了。讨论方案不变,但私还是要藏一点的。专业领域,互不侵犯。我总要保持自己的被需要性。”
      “神叨叨地!”凌远嗤之以鼻,摸出手机指着时间:“那你答应的宵夜呢?饿了。”
      庄恕一挑眉毛,一脸不可置信:“堂堂大院长为个宵夜就折腰了?刚谁挺着个腰板往前走都没一点互帮互助精神的?”
      “我连着两台手术,晚饭没吃。你来的时候才下台没多久,我哪有力气搬你这箱子?”
      “真没吃饭?”
      凌远捂着胃点了点头,加重语气道:“比手术刀下的纵膈肿瘤还真。真饿了。”
      庄恕脸黑了下来,放下手里的书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转回头,指着那摞书:“放你书房,整齐归类。我是处女座。”
      凌远笑了出来,毫不掩饰听到处女座三个字的嫌弃样儿,抱着书跟在他后面:“怪不得那时候说不扔臭袜子,原来是这星座的。”
      “假的!”庄恕在厨房烧水,扬着声音:“我就沾那么点边,别人都说我不像这星座,更像狮子座的。”
      “霸气?”凌远想想不对,这人不是霸气,是霸道:“你是把你看着好的都往自己身上堆吧。”
      庄恕用砧板上咚咚咚地刀功声回答他。凌远在书房里舔了舔嘴唇,一本本书往上放。

      真的就只是青菜汤面?凌远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可是没有油水,一点一滴都没有。他起身要往厨房走,庄恕椅子往后一溜,很不雅观地长腿一伸,拦住了门。
      “没有醋,也没有辣油。厨房空了,没东西。”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家厨房,我就要点调料。”
      “饿过时间的胃,不可以吃刺激性调料。这厨房现在是我的主管区域,要不然明天你自己做宵夜?”
      凌远屈服于他挑衅的眼神下,默默坐了回去。挑起一筷子面条,又滑下去一大半,滋溜几根进了嘴里带着一脸不甘愿,皱着个眉头,活像个敢怒不敢言的小孩子。庄恕埋头吃面不理会他,凌远没地方发作,也只能专心对付碗里。食不言的古话被他们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等两个人一人一个牙线挑牙缝的时候,凌远突然说:“今天你走了以后,明楼过来了。他在办公室里遇见了谭宗明和安迪,我才知道,他俩居然是表兄弟。明楼这小子,嘴巴够紧的。早知道让他替我要钱去了,说起来他们明家也不弱,他那个大姐也是商界名人。”
      庄恕拿筷子敲了敲碗:“我说这家里的碗是不是考虑换一套元青花的?这椅子用酸枝红木的怎么样?”
      “什么东西?”
      “好东西,要很多钱。”
      凌远回过味来,气地想自己手里的牙线怎么就不是手术缝合线呢,就该把他这张嘴给缝起来才是。
      “我好心好意告诉你明楼和谭宗明的关系,你真当我掉钱眼里了。这项目还不是你的。”气完了他又很二五八万地敲敲桌子:“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初没听我建议去租明楼家的房子,蹭我这儿亏了吧。”
      庄恕两手都合拢到了桌上,蹭过大半个餐桌面伸过头去:“你觉得你不如明楼?这是真心赶我走呢,还是试探我呢,还是得了便宜卖乖!”
      凌远伸掌就抵上了庄恕额头,像是个武侠书里暗扣了十成功力在手的大当家,一发力就能把这个嘴上没把门,说话乱跑车的家伙给当场废了。但咱凌院长医者之心,没下得了这手,也就最后从牙齿缝里迸几个强音出来:“你对那谭宗明的敌意傻子都看得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说我也不过问。还有明楼那家伙当初听到谭宗明去杏林分部体检,他就答应给我往本部去送单据。你们三个之间有什么隐秘,只要不影响第一医院,我不管。谭宗明的钱,我也照样会要。”
      凌远说完就起身走了,完全没想过要收拾碗筷这件事。庄恕也不拦,坐在那儿点了一支烟,看着凌远进书房,再出来,再进房间,再关门……
      烟头往里了些,烟圈就有些熏到了他自己的眼睛。他阖了下眼皮,揉了揉眼睫毛,有点发酸。那位明教授和谭家有什么他不关心,但是他和姓谭的,不共戴天。

      老谭家大业大,连家里的夜宵也排场大,堪比广东人的早茶。安迪是被谭宗明从书房里硬拉出来坐在了餐桌边上,一碗热粥盛好了放在她面前,蒸的煮的炒的串的各碟子依次排好了围着她。
      “我不饿,这报告明天要的。”
      “Deadline 的时间是我定的,中间有多少余量我清楚。报告你一定赶得及,身体耽误了就来不及了。你都多少天没好好吃了,今天人也见过了,该安心了。这跳楼的都快出院了,你再不好好吃饭休息,我看得把你送进去了。”
      安迪没办法,拿着个勺子在碗里一下下敲着,舀一口漏半口的。谭宗明也不催她,就在边上陪着看,看得安迪如坐针毡,最后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只好大口大口往嘴里送。谭宗明满意了,拿了纸巾在边上给她拭嘴。
      “哎呀,你当我小孩子了。”
      “你呀!就是个小孩子,大人不看着不好好吃饭睡觉的小孩子。”
      “说得你比我老多少一样,一轮都不到,不要倚老卖老!”安迪放下勺子,拿了个小包子直接塞到老谭嘴里:“越说老会越老的,你不怕我逃了啊!”
      谭宗明嘴里被堵着,手可是空着的。他握住安迪的手不放,嘴里笃悠悠地嚼着包子,眼里深邃的目光比之方才监督着安迪吃东西时似乎收敛了些,但却像一张收口的网。如果方才是在张网捕鱼,现在就是在收获。是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的等待;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意志。
      安迪心痛了,本就是她让他等了这么多年,可她却还是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自己。因为那缺失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你不问问今天突然出现的表弟?”
      倒是谭宗明先移开了注意力,只是明楼这个人让安迪心里更是一刺一跳。她僵了下,尴尬道:“这是你的私事,你愿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虽然是挺远的一门表亲,但也是这同一个城市里唯一的一个亲戚了吧。明氏集团你应该知道,明镜是明楼的亲姐姐。我们两家二十年前,我初下商场的时候,因为一宗生意两家都要抢。当年明镜也是初掌明家,我欺她女流之辈,手段总比她狠了些,拿到了生意却散了亲戚。”
      “就..当时没有双赢合作的可能么?”
      “没有。那也算是我个人的第一桶金,我必须拿到来向父辈和董事会证明我的判断可行。再加上,当初我和明镜年龄相仿,当中还存了些互相较劲的成分在。”
      谭宗明双手握住安迪的,弓了身子,自己的手肘撑在大腿上,目光移到了交握的手上。安迪有那么一刻感到手被一股大力紧了再紧,只听谭宗明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又有一些道不分明的遗憾和忏悔:“当时年少,很坚定地相信商场如战场,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为了往前,为了赢……真正是妇人识蚕,渔者握鳝,利之所在,则忘其所恶。”
      安迪闭了闭眼,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也是她真正成为了孤儿的那一年。她往前倾了身子,把谭宗明的头拥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后颈。
      同一个城市,同一个时间点,他散了一门亲戚,而她,散了一个家。

      于曼丽是住的离派出所最近的,按所里每个人起床的时间点来算的话,她起的是最晚的,到的也是最晚的。这个定律还真符合那什么网上的数据统计,离单位最近的一定是迟到大王。他们所里倒没有打卡机,也没有人会和她较真。她每天几乎是踩着上班点进来的,而且绝不是空手,一般都提着四五袋豆浆,还有生煎煎饼什么的四五份往桌上一扔,大家随便拿。她家小区,菜场早摊点,和派出所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分布。
      今天她进来后,单独拿着一份加了两个鸡蛋,有油条又有脆饼的煎饼递到眼镜李面前。
      “小李子,你的。”
      眼镜李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框,接过来先啃了一大口,确保她不会再抢回去了,小心问道:“说吧,要办什么事儿?”
      于曼丽也沉得住气,直等他咽完了嘴巴里这一口,才拍拍他肩膀点头:“孺子可教,知道吃人嘴软了。那个…我知道你和隔壁公寓小区物业熟,他们那儿还没有地面停车位啊?”
      “姐姐,你家住这房产商的一期,公寓是二期。物业都知道你,你不该比我熟么?”
      “我怎么可以去求他们,这以后我出警还干不干活了?”于曼丽一缩脖子,摇头不干。随即又笑嘻嘻地凑到小李子身边:“你不一样,你是做技术的,不用出去。他们那儿不是上次系统出问题还找你帮的忙么,再说你不是业主,更好开口。帮我问问呗,明儿早饭给你换油煎馄饨。”
      “姐,你这是买车了?现在这地面怎么可能还有车位留着,你就随便停呗。我看这地上也没多少真是规范停车的,谁先到就是谁的。”
      “不是我,是帮人问的。哎哎不管,我们可不能带头乱了秩序。这样,地面没有,你就帮找一个从地下车库里,从那广场上那个…就那个靠近56号最近的那个出口的地下车位!拜托啦,我去看今天发布的通缉名单了。”
      “哦,我试试。”小李子一边坐下,一边先调出公寓56号的住户名单,琢磨着到底是谁能让于曼丽出这么大力气:“56号,小高层,有电梯……”

      与此同时,明楼一直使用的工作信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我想预约您的问诊时间,希望还能再次成为您的来访者。 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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