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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酒店主楼18层,副楼13层。
      于曼丽一脚踏上楼顶天台的时候脚还是软了下,心还是抖了一下。她没有选择的,她必须站在这儿。而且是站直了在这儿面对这个手上有枪,前几分钟打晕了许副市长,抢夺了一个U盘,自己一路追过来,最终对峙于这里的凶徒。
      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明楼说过的。只要她还穿着这身制服,只要她还留在这个职业,黑白对错于她,是不需要选择的。即使在过手的几招里就知道力量和技术的悬殊,知道自己打不过,知道上了天台几乎就是她致命的软肋,她还是没有犹豫地就追了。
      市局和国安的通讯频道很快接通在了一起,于曼丽的耳麦里传来了洪少秋的命令:“曼丽,不要和他拼,保护好你自己,我们上来了。”
      于曼丽:“来不及了。”
      耳麦里报告:“洪队,有无人机。”
      “击落。”

      天台上没有你,没有你在那儿说扑过来就告诉我答案的你。没有一个让我奋不顾身的你,我却还是义无反顾了。为了你说过的我,我必须对得起的我自己。
      也是上来了才知道,这个人并不是慌不择路的逃向楼顶,而是早已规划好的逃跑道路。或者说是,让U盘顺利逃跑的道路。
      看到无人机的时候,曼丽怎么还能不拼呢?两个人的打斗,拖延了那人将U盘绑到无人机上的举动。但他们太靠近于它,也阻碍了狙击手的击落的视野。
      既然有人操控无人机,就必定还有第二个同伙在附近。耳麦里是调度布置,寻找目标。天台上的打斗胜负已分,曼丽被打到了墙边。那人奔向无人机,她一远离,国安狙击手的子弹也同时射向了无人机。
      曼丽扑过去抓那人的臂膀,洪少秋他们到了,几声枪响落在那人的脚边。无人机在眼前炸裂,飞溅的材质让那人往后连退几步。无人机的毁灭意味着U盘送不出去,对方的目标立刻变成了杀人灭口。子弹是朝着那人来的,那人拉着曼丽挡了一枪,或者说,是曼丽主动挡了上去。
      这个职业是真的挺烦人很该死的!它不以我们存在于事外的人的道德评判来判定好人坏人和该死该生。能判定谁有罪的是法律,在这之前,都是嫌疑人,都是受这个职业保护的公民。
      曼丽这一挡是她向往并无愧于这一身制服、这一个她从小仰慕的职业的根深蒂固的本能。受伤的她被甩到了天台不高的栏杆外,明楼整个人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之前的明楼不敢在耳麦里发声,只怕扰乱了她的情绪和判断。而现在,声嘶力竭的一声曼丽,狂喊在耳麦里,狂喊在她的耳边,在她的心房上,在13楼上下每一个人的胆颤心惊里。
      于曼丽抬眼看着随她一起,几乎半个人挂出栏杆外的明楼,明媚又努力地展了个笑颜。
      “你来了……”
      雨停了,竟然有新月挂起。挂在梢头,明晃晃。

      那人离他们近,在洪少秋他们持枪上来要他投降放弃的时候,他一把尖刀抵在了明楼的颈间。这三人顿时成了远处隐藏着的枪手的活靶子,僵持在一秒形成,也在一秒崩裂。
      于曼丽嘴唇才动,明楼已经厉声吼道:“不准放!”
      子弹同时飞来,明楼的手也没有收回。血流下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注意伤口到底在哪里。可是抓不住了,一个没有松开,一个却松开了。
      来不及了,明楼。来不及了。还能最后握住你的手,真好呀。
      明楼!她大声地叫在了心里。嘴一张,是呼呼的冷风往里灌。
      下坠很快,很快就看不清你了。可我,好想再多看你一眼,好不容易才又见到啊。
      有点冷,也有点疼。像是摔在了垫子的边缘,弹了一下。是真疼,蔓延在全身上下,扩散在四肢百骸。
      最疼的,是心啊。
      她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明楼…”
      他们中间隔着十三层楼房的距离。
      她仰望着他,他俯视着她。
      眼泪的加速度不知道是多少,明楼的眼泪混合着他的血往下坠。
      冷风吹过,和那声咒骂,和那声被风托起的明楼裹挟在一起被吹走。
      “我混蛋…”,他喉头腥甜,字字咯血。

      于曼丽的血浸染了扑过来的安迪的白色婚纱,一捧一捧的圣洁,一丛一丛的艳丽。凌远跪在一边束手无策。
      这是一个从容的、美丽的笑。
      他赶来,握住了她抬起的手,吻在了她的唇上。

      明楼和于曼丽,相识于5月,分手于9月,死别于次年元月。真正在一起度过的只有中间暑假的2个月。

      谭宗明和安迪的婚礼后来去了斐济的一个小教堂,明楼是证婚人和唯一的观礼者。安迪是说想让明楼出来散散心的,谭宗明说不必迁就他。明楼还是明楼,他不会刻意说自己没事,也不需要安慰和支撑。他有他的坚持,和他生而成为的那份骨和那个魂。
      消沉了挺久的反而是凌远。耿耿于怀自己没有能够抢回曼丽的命,枉费她远哥哥远哥哥叫了这么久,枉费自己和明楼是过命之交。这一条命,他总觉得自己欠了。
      庄恕感叹命运,他不仅救过谭宗明,后来又算是救了被打晕的许乐山。有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古代肚里能撑船的宰相,还是甘于钉在十字架上救赎于世人的耶稣,怎么他救的就都是自己本来的仇人呢。
      他郁闷了,因为他父亲身体又不好,先锋的事最后一点需要老头子帮忙收尾的事情,就交由庄恕飞回美国处理了。这一飞,好几个月都没回来。凌远自己处于低潮期,院里的事又多又杂,他就这么放任了庄恕。
      还是谭宗明,以他是杏林分部的投资人的身份,七搞八搞不知道怎么撺掇起了一场学界研讨会,一脚把凌远踢去了美国。一台庄恕和凌远同台的直播手术后,庄大夫直接用剪子夹住了凌院长的剪子:“怎么,不打算把失联人口领回家了么?工资卡还我了么?”

      明楼重新又做回了F大的心理学客座教授,但不再在杏林分部接诊了。除了每周一、三在F大的课程,他的其余时间都贡献给了明氏。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应酬也不推,反而是明镜空了下来。
      大学象牙塔的相对纯净、作业考试,生意场上的推杯交盏、计算得失,在白和灰之间跳跃的明楼,缺失了一片蓝色。
      他的课依然座无虚席,依然有学生会在课上问他有没有被正移情过?会不会拥抱安抚病人?他依然能给出细致周密,无可辩驳的回答。他也会下意识地望向后排,只是再没遇到一个女孩会说建议明教授寻求警察姐姐的保护,就以被强行骚扰的理由提出保护申请。
      能有那样身份又大胆直言,强行骚扰得理直气壮的女孩,只有那一个啊。
      他会把车停在距离办公楼和教学楼很远的一个停车场,然后步行穿过大半个校园,在操场篮球赛的加油声中,在校园穿行的自行车铃声中,在学生捧着的饭盒香,提着的水瓶晃荡中,感受一份想念的心跳。
      我想你了。他曾经在校园里对着电话那头的她说。

      他也会在晚上站在自家的大露台上看着夜幕下的小区广场,仿佛能与中央喷泉那儿的一个影子对视。他可以站很久,把一天积累的沉重的脑子全部放空,恢复从身到心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明楼。
      一生中,能有过一个共走一段路的人,能有一个一直入梦的人,能有一个在奈何桥上相候的人,能在晚风拂过时,让自己怦然心动,犹如当时初见的人……是福!
      岁岁年年,匆匆走过。唯有记忆里的人,不识光阴,独慕我。
      感谢风停在时光里,让我遇见过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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