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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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缘一面，
至死恋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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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
有毗沙门天在，连厮杀都仿佛轻松上了许多。高天原最强的女战神一路所向披靡，刀剑男士们在她的指挥下，踏过万千彼岸之物的残骸，最终斩杀了控制籏本晴子的妖物。
阿夜绕过几个打扫现场的刀剑男士，挤到毗沙门天身侧，关切地问，“姐姐大人，有哪里受伤吗？”
毗沙门天甩了甩刚脱下的手套，随口应了声没事就气势汹汹地瞪向夏川所在的和室，她刚迈步准备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后怕的守护神，余光却瞥见阿夜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另一个方向。
没好气地“啧”了声，她伸手弹了下阿夜的额头，“想去就去吧？”
“咦。”阿夜懵懂地抬头瞧着毗沙门天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狮子王啊，你不是想去他那里问问么。”毗沙门天揉了揉眉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
其他变回人形的神器们纷纷嘻嘻哈哈地打趣阿夜，阿夜鼓了鼓脸颊，卷着滑到脸侧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瞧着毗沙门天，“那我去啦……”
“去！”毗沙门天一瞪眼，长腿一跨就往夏川的方向走，没再搭理阿夜。
阿夜在同伴们的注视下微红了脸，尴尬地清咳两声后，转身就往狮子王的方向跑去。
狮子王正在给鵺擦沾到毛上的泥，斩杀彼岸之物的时候他冲的太猛，趴在他肩上的鵺没站得稳，直直地从他肩膀上掉了下去，一头栽进了边上的泥水坑。
“这样擦是擦不干净的啊，一会儿一定要去洗澡。”
他边擦边念叨，鵺在他手里扭着身子，一脸抗拒洗澡的模样。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阿夜用手撑着膝盖，半蹲着看狮子王手上的动作。鵺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阿夜，“……哇，这一定得去洗澡的吧。”
鵺眼睛里的光熄灭了，干脆往地上一趴，任由狮子王擦它的毛。狮子王哈哈一笑，捏捏鵺肥嘟嘟的爪子，“看吧，连阿夜都这么说，不去洗不行了呢。”
阿夜弯弯眼睛，伸手摸摸鵺的脑袋，转头询问狮子王的意思，“给鵺洗澡的话，我也来帮忙吧。”
“嗯，好啊。那麻烦你了。”狮子王折好脏兮兮的手帕塞进口袋，“我先去清光那里问问情况，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能会晚一些回来，阿夜你先去找毗沙门天大人吧？”
“诶，我么。”阿夜摆摆手，“我可以先带鵺去洗澡的，你不用管我，去忙吧！”
狮子王喉头一滚，却还是点点头。他一撑膝盖起身，收刀入鞘，“那我过去了。”
他迈出去还没两步，又听阿夜出声，“那个……”
“嗯？”狮子王脚步一停，回头就见着阿夜一手放在鵺的背上，一手握着自己的衣角，神色间有些犹豫。
狮子王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咧嘴一笑，“啊我没有受伤喔，不用担心。”
***
清光正在查看籏本晴子的情况，被彼岸之物控制过后的人类很大程度上都会造成不少的精神损伤，或是其他异常情况，更有甚者会连自身的意志也被吞噬掉，从此成为植物人。
昏迷过去的籏本晴子倒是给进行检查的付丧神们省去了不少麻烦，巴形和长谷部本来是给清光帮忙的，结果反倒蹲在一边默默看近侍先生工作。“唔。怎么讲呢，说是福大命大好呢，还是祸害活千年好呢？”长谷部啧啧称奇。
“是啊。”巴形一推眼镜，冷静地点头附和，“这么多彼岸之物降临现世，都是以籏本晴子为人间的基准容器，然而这样，她居然还能什么事都没有，真的是……”
“哎……”清光搓了搓手指，“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呢。”
他这么一说，巴形和长谷部都笑了，“喂喂清光，这句话要是给主人听见，肯定会有些不开心的吧。”
清光蔫蔫地点点头，“是啊。主人啊……总是从心底里信任人类呢，毫无理由的。”
主人的毛病不能多挑，清光转头又问巴形，“对了，刚刚说是，籏本希子死了？”
“是啊。”巴形点点头，指指躺倒在地的籏本晴子，“她干的，估计是恨之入骨了吧。”
“啊……”清光捏捏眉心，一脸地疲惫，“尸体就拜托你们先去看管一下吧？我去给主人汇报下，然后联系政府的有关人员去处理人类那里的事。”
“嗯，宗三他们已经赶去设障眼法了。辛苦了啊，近侍先生。”
长谷部拍拍清光的肩膀，“等狐之助从稻荷大神那里回来，你也能轻松不少了。”
“算了算了，狐之助那家伙估计已经玩到得意忘形了吧。”清光对天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那……这里就先拜托长谷部看着了，等政府的工作人员来了一起……”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到有声音在喊他。
回头一看，是狮子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狮子王握着本体刀，伸头瞅了瞅三个付丧神之间空地上的人类。
“啊来得正好，”清光对着巴形和长谷部点点头，一拍狮子王的背示意他一起走，“走吧，跟我一起去主人那里。”
“喔，好的。”
从籏本晴子的躺尸地走出二十来步，向右转个弯，再走过一段长廊，就是夏川之前一直待着的和室了。
危机解除后，本是守护在夏川周围的短刀们纷纷自觉加入清理大队，以超高的机动帮着其他刀剑男士们做着后续工作。在与擦身而过的第四个小短刀打过招呼后，狮子王挠挠脑袋，后知后觉，“诶……其实我没什么事需要去主人那里报告。”
“……”清光停下脚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反问，“阿夜不是在主人身边么？”
狮子王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他移开和清光对视的目光，扫向一边，“阿夜的话，刚刚我见到了，在另一边呢。”
清光叹了口气，“总是这么逃避也不是办法吧？迟早要跟主人或者毗沙门天大人讲明心迹……”
他话语一顿，转了个话题，意有所指，“主人不收神器……”
“啊，嗯，我知道。”狮子王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迟钝地点点头。
“但是主人说过，如果是阿夜的话，没关系……”
点到为止。
“……”
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都远去了，时光仿佛被拉长许多许多。
良久狮子王才艰难地开口，“不……这样不行的。”
感觉唇角有些绷起了，清光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夏川的方向，低声说着，“在连主人们都考虑到了这一步的现在，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又或者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只觉得，狮子王，你很幸福。”
他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是他爱慕着却永远无法得到的神明，若咫尺若天涯。
“我是不能理解你的。”清光自嘲般地笑笑，他深呼吸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阿夜是一类的呢。”
“我自己去找主人吧。”他耸耸肩，“你去找阿夜，和她一口气说清楚好了。”
得不到回应，清光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狮子王正握着刀站在原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熄灭了。
***
阿夜正卖力地梳着鵺身上打结的毛，鵺疼得在地上拼命翻滚，挣脱了阿夜的双手后缩在角落里打滚，不肯往前。
“乖啦乖啦。”阿夜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招着鵺，“梳通了就好了哦，还有一个地方！我会很轻的！”
“……”鵺眨巴着豆豆大的眼睛，往前滚了两步。
阿夜眼疾手快地抓过鵺的脖子，揪住打结的那块，拿起梳子就往后梳。
鵺还没来得及嚎叫，阿夜就抚摸着它被梳通的那块皮，安抚道，“好了好了，梳通了哦！现在我们打泡沫！”
手心搓了搓挤出的沐浴液，揉成泡沫状抹在鵺的身上，间或还有手法力度都适中的揉捏。鵺舒服地趴在地上哼哼唧唧，阿夜也笑眯眯地哼着歌。
浴室的门被缓缓拉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到阿夜身边蹲下，卷起袖子压出泡沫就往鵺身上抹。
“啊欢迎回来。”阿夜用手背撇开滑到脸侧的头发，看向她喜欢着的少年，关切地问，“夏川大人那边有需要帮忙的吗？”
狮子王神色淡淡，“没什么。”
敏感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阿夜愣了愣，也不再多说话，乖巧地低下头去，专注地给鵺洗澡。
一盆温水从上浇下，再打开花洒喷头冲洗。
阿夜兴致勃勃地举着花洒正准备接过鵺，狮子王却一手托着鵺，一手伸向她。
稍稍愣了下，阿夜还是把花洒递给了他，自己站起身退到狮子王身侧，看着他手下娴熟的动作。
正看得专注，忽然就听狮子王开口叫她，“阿夜。”
声音里的几分低沉昭示着主人此刻不太愉快的心情，阿夜微微一愣，她是第一次听见狮子王发出这样的声音。
“阿夜，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狮子王手下速度很快，仿佛情绪并不能影响到他半分，但阿夜却没由来地从心底升腾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扯了扯嘴角，“是……什么呢？”
可能是她紧张地快哭出来的表情缓和了这样的气氛，狮子王看了看她，嘴角居然浮出了一抹浅笑。
最后抹了把鵺湿漉漉的毛，确定泡沫冲干净后，狮子王拧紧了水龙头。
“别再关注我了，阿夜。”
他抱着鵺去吹毛，一步一步远离，留下呆立在原地的阿夜，神色不明。
***
“这就要走了吗？”
夏川提笔的动作一顿，一滴墨汁啪地掉在了纸上，晕开了一片的黑色。
“啊啊对不起！”阿夜忙着道歉，夏川摆摆手，将笔放回原位，折起那张被污浊了的纸张放在一边，这才抬眸看向阿夜，柔声问道，“为什么忽然说要走呢？”
“……”阿夜扯着自己的衣角，难言的羞愤悲伤袭上心头，让她只能低低地垂着头。
神明在转瞬间明白了一切，夏川浅浅地一叹，微笑着看向阿夜，提议道，“再过两天走怎么样？马上就是宵宫了，不是一直都很期待吗？去玩过了再走，好吗？”
所有拒绝的话语在见到神明的微笑时便再难说出口，夏川接着道，“毗沙门天姐姐也会来。”
最终阿夜还是抿了抿唇，点头同意。
阿夜走后，夏川重新提起笔，沾了墨后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神色不变，平淡道，“她要走了哦。”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影，狮子王背着手，点头回应，“是。我知道了，主人。”
“喔这样啊……”
似乎是预料到了他的答案，夏川平静地应了声，写完了手上的字后，才转而看向狮子王，“两天后的宵宫。”
这算是命令了，刀剑男士不能拒绝来自主人的命令。狮子王握了握拳，掌心里全是汗，“我……”
“狮子王。”夏川的声线依旧柔和而温柔，似乎带着股安抚人心的效果。
“无论你如何阻止结缘，但因缘终究是因缘。”她这样道。
一张纸被圆润好看的手指移到了狮子王的面前，夏川看着上面的那个“夏”字，有些怀念，“我并非不能收神器，曾经我的神器，族名为‘夏’。”
“夜夏”这样好看两个汉字跃然纸上，夏川的意思不言而喻。
神器变换主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在原主那里除名，再由新主赐名便可。夜巴是在毗沙门天那里的名字，到了夏川这里任职，那么自然要改成夜夏。
夏川微微一笑，“是否招来‘夜夏’的选择权，现在交给你了，狮子王。”
***
七月二十四，伏见稻荷神社宵宫祭。
红色的灯笼从山下蜿蜒而上，游客们三三两两地提着灯笼走过，暖黄暗红的灯光与鼎沸的人声交织着，一场盛大的祭典就此拉开帷幕。
穿越过一排排的鸟居时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山路越是偏僻，游客就越少。
阿夜无聊地甩着手里的水球，干脆不走了，找了块石头坐下，准备一会儿随便拉一只路过的狐狸问问路。
守护神的邀请她不能拒绝，可是此刻她只觉得不来就好了呢。
逛了一半毗沙门天呼啦啦地带走了一堆神器去战斗，她又和夏川那头走散了。一个人逛着又没有现世的钞票，最后走着走着竟然跑到了偏僻的山路上来。
真糟糕啊……
好在她现在是神器，并不怕什么鬼怪幽灵，也能和其他神使交流。这里是供奉着稻荷神的本社，侍奉着神明的狐狸漫山遍野都是，只要随便拉过一个问清楚路能下山就行。
阿夜这样想着。
只是可能狐狸们都聚集到稻荷神身边了，阿夜在原地坐了半天都没见到一只狐狸，反而见到不少偷偷打量她的小精怪。
“……”在第三次展露和善的微笑反倒把对方吓跑后，阿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拍了拍浴衣上的灰，抬手就画了个“一线”。
明澈透亮的光直冲天际，这是神器们独有的本领。
阿夜指望着这光能让随便哪个神使发现她在这里，然后带她出去，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时，她还一阵小激动。
一回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暖阳色的眸子里。
水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时，阿夜才如梦初醒般弯腰捡起，她看向狮子王，讷讷道，“我可没来找你……”
“嗯。”狮子王应了声，语调故作轻快，“我看到一线，猜有神器迷了路就过来看看。”
阿夜不想听这样的解释，点点头没说话。
狮子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个笑容，“走吧，我带你去稻荷大神那里，大家都在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就重新回到了阿夜跑岔路的分界处。
喧嚣的人声和静谧的树林在这一处被分隔开，让阿夜猛然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错觉。
暧昧的红色烛影打在狮子王金黄色的发上，一时间也让这个阳光一样的少年身形恍惚起来。
她停下脚步，数着一、二、三。
依旧是不远不近的三步。
狮子王已经走入了主道中，察觉到阿夜还留在那一半边，他正准备回头问她怎么了，就听阿夜低低唤了声“小……小狮子……”
“嗯？怎么了？”他边应边转身，阿夜却忽然拔高了声音，“不要转过来！”
“诶……？”
阿夜的声音已经染上几分哭腔，她攥紧了手里捏着的袖子，“不要转过来……求你……”
狮子王沉默下来，他低低地应了声，“嗯，我不转。”
“那个啊……我啊……有些话想告诉小狮子……”她的声音都在发着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显而易见。
“阿夜……”狮子王忽然就感觉有些疲惫，他刚开口，又被阿夜打断，“让我说完！”
阿夜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一。
“其实……”
——二。
“我啊，一直……”
——三。
万千烟花喷薄而出，在天际印出一段又一段星光。
她从他的身后抱住他，体温与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相互传递，随之一起到达的，还有这份心情。
“あなたが大好きです！”
【三步】-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三步】-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