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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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白根高芦苇，
随风翻波亦清凉。
***
喻音在夏川的本丸外头站了快二十分钟。
知道表哥有读心这个技能以后，她没办法，只能把京都守护神的事讲了出来。荣也那头一听就知道，夏川是那晚借自己伞的人、或者说神明。
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微笑，问她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喻音当然是不愿意的，就算她与夏川现在关系还不错，但那也不代表着自己可以随意干涉神明的事。
更何况，她总有预感，这个表哥好像有什么事要找神明相谈，可他不告诉她。她自己琢磨琢磨再联想到表哥那个花心的人设，顿时就领悟了什么。
——于是就更不乐意了。
可是，抵不过人家有读心能力啊。
只能好说歹说地跟他讲道理，到最后敲定让她先带着伞去神明的本丸拜访，说明一下来意，等神明同意以后，再让荣也上门致谢。
说是这么说了，只是直到她站在门口，也还是在纠结该怎么跟夏川开口，总不能直接说我表哥想见见您吧？
药研在神明的本丸门口翘着腿坐了好半天，看着天又要下雨了而大将还在纠结地转来转去，他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替她敲了敲门。
喻音一时间拦不住，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敲门。
而且她还没调整好心态，大门就从里头被打开了。
“来了来了，请问您是哪位……”来开门的是五虎退，小老虎一见喻音就开心地羞涩一笑，“是喻音大人啊，来找主人吗？快请进吧。”
和清光与喻音的互看生厌不一样，本丸里的短刀都挺喜欢喻音这个审神者的，在他们眼里，这个审神者不但和主人关系好，还会给他们讲好玩的故事，耐心地陪他们玩游戏。所以一见是喻音，立马就欢欢喜喜地将她迎了进来。
喻音一向很喜欢这些短刀宝宝，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腿控，对那种长而匀称的大腿最没有抵抗力了，所以那会儿才会选了药研做近侍。而五虎退本来也就是短刀里头最容易害羞的孩子，在喻音眼里可以说是可爱至极了，简直就是天使。
于是在小天使面前，所有纠结都能放到一边去了。
“小退！”喻音笑眯眯地摸摸五虎退的头，边进门边问，“我来找夏川大人，她现在有没有在忙？”
五虎退在喻音掌心蹭蹭，又摇摇头，“主人的话，现在正在……”
他话还没说完，正厅那边就探出个脑袋，往门口这个方向喊着问，“是谁来找主人了吗？”
“是喻音大人喔。”五虎退高声喊了回去，转头对喻音怯怯一笑，“主人忙到凌晨才回来，现在正在休息呢。喻音大人去大广间等一等好吗？”
“啊，不用。”喻音笑眯眯地看了一圈，发现不少付丧神都蹲在门口及正厅这一块，手上拿着铲子和抹布，像是在做清洁的样子。她无视了从正厅里跑出来正对着她瞪眼睛的付丧神，好奇地问，“你们是在打扫卫生吗，我也来帮忙吧？”
五虎退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们来做就行了，不麻烦喻音大人的。”讲完他又挠挠脑袋，解释缘由，“昨晚突然下起了暴雨嘛，花坛里的花都被打蔫了，泥土也冲出来好几块，脏兮兮的，我们正在清理泥土和整理花坛呢。”
“咦，一会儿不是还要下雨吗？现在做了有用吗？”喻音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还是去一边拿了清理用具，放在手上颠了颠，“我也来帮忙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把周围散出来的泥土清理掉就行了对吗？”
“是。虽然一会儿还要下雨，但是先清理干净了，主人看见也会心情愉悦的吧。”五虎退讲完又急急忙忙地去拿喻音手上的工具，“不行的不行的，喻音大人还是去休息吧……唔！”
可怜的小家伙刚伸出手去够，还没碰到边就被清光拎着后领提了回来，“让她做呗。”
黑发红眸的付丧神眼尖地瞄到了喻音放在边上的伞，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夏川借给人神的东西，再一想到神明说现任人神是喻音的表哥，他心里就更不舒坦。哼了一声，没好气地，“你怎么又来了，有事没事都来打扰我家神明，你很闲吗？”
他气势汹汹地问话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喻音嗤笑一声，然后不怀好意地装作纯良重复，“Kamisan……？你居然叫夏川大人妻子，你要脸吗？”
简直会心攻击。
清光对夏川有心意这件事，在这个本丸里头，大概也只有被封去了些许情感的神明察觉不到。两位又是审神者和近侍的关系，朝夕相对的，心里有意的自然半是甜蜜半是煎熬，没感情的当然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偏偏夏川是正一位的神，还有着同样是正一位的雷雨神婚约者。所以这样一段暗恋，注定了只能半路夭折。
喻音讲这话来跟清光开玩笑，是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清光藏在心里的东西，但她并不知道夏川被封印过一些感情的事，也不知道夏川有着婚约者的事。所以这样一句玩笑话，可以说是绝对暴击了。
“……你……”清光面红耳赤地瞪了喻音半天，“kamisan什么的！……”什么老婆，这个人类还能要点脸吗？！但是啊……
嗯……
他瞪着她半天，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临到喉咙口又憋了回去，最后还是闷哼一声，遮着脸蹲到角落里去了。
在喻音不解的神色里，周围的付丧神都对清光致以善意的同情眼神。一直站在旁边的安定尴尬地哈哈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只能拍拍他的头，“别这样啦清光，她不知道的嘛……”
喻音：嗯？？？什么？？？
***
到底也只是个小插曲。
一行人刚把散落出来的泥土清理干净，几滴不大不小雨点就掉了下来，等大家全部挪到屋里，外头又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了暴雨。
既然下了雨，一般的内番工作也就没法儿做了。
除开少数几个付丧神去了演练场训练外，剩下的全都聚在大广间里喝茶聊天吃点心。
与大多数“温情系”本丸一样，神明本丸里头的付丧神关系都很好。就算在还是刀刃时跟随的主人不对头，成为了夏川的付丧神后，倒是能放下之前的恩怨和偏见坐下来好好聊个天。
再加上夏川的刀剑男士们都有守护神的神力加持，他们会比其他同样的付丧神多一些神力，但和其他那些轻易就可以养二号机三号机的本丸来比，神明的刀剑一旦折断或刀解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同样的付丧神出现。
神明所有的付丧神在这个本丸里都是独一份的存在，而且身为京都守护神的刀剑男士，他们需要做的工作不仅仅只是对抗时间溯行军那么简单，对没有神器的夏川而言，他们不亚于她的神器。因此像那种分出队伍行走于现世，斩杀彼岸之物或是祸人的妖怪，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又危险又熟悉的工作了。
也就是拥有这同样的优越与毫无退路的未来，才成就了付丧神们之间坚不可摧的羁绊。
所以他们一旦聚在一块儿聊天，除了与夏川相关的话题不能讲以外，其他都是无所谓什么顾忌不顾忌的，有时候就连直呼了神明的名讳也毫不在意。
胆子都非常肥……
一点都不像是侍奉着夏川那样性子的付丧神。
就比如现在。
次郎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沾到的屑子，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才说起前两天他去松尾大社蹭酒喝时听到的事情。
“稻荷神社那里让神使去抬了不少好酒回去呢，听说年末的时候，侍奉着稻荷神的某位御先稻荷要嫁给侍奉着犬族大神的某位神使呢。”
哦，狗和狐狸……
众人皆默。
不动打了个酒嗝，晃晃小瓶子，“舍得用那么多好酒，那位御先稻荷的身份想必不低呢。到时候的婚礼也一定很热闹吧？”
身份不低的御先稻荷啊……
那应该就是稻荷神身边侍奉着的那几位了。
付丧神们都是见过那几个小狐仙的，清一色的全是美人。付丧神们也都是见过犬族大神身边那几位的，清一色的……呃……
众人咋舌。
他们这边还没来得及发什么感慨，坐在边上的喻音倒是好奇地开口了，“神明也都是能结婚的吗？”
“当然能啦。”
“神明也与人类一样，需要繁衍生息的啊。”
“远古时期还没有八百万神明呢，都是由神明们结合繁衍才有了现在繁华一片的高天原哦。”
素来喜欢粘着喻音的短刀宝宝们一言一语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喻音听了个半懂，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这样啊……我还以为结婚什么都是远古时期的事呢，没想到现在的神明也是可以靠结婚来繁衍后代的吗。我一直都以为现在出现的神明都是从人的愿望中产生的呢……”
跟着她一块儿过来的药研笑笑，给自家大将解惑，“高天原上正一位的神明大多都是远古时期各位大神们的子孙，只是神明也有寿命，第一代去世后，之后领着同样职位的神明都是从人类的愿望中产生的了。”
“与远古时期一样，八百万神明也都是可以成婚生子的。”
药研把能讲的都告诉了她，再往下深入却是没有了。喻音现在和夏川走得近，但那也不代表她能随意进入神明的世界。
人类和神明到底是有区别的，她还是少知道一点比较好。
喻音见他浅显的一说，就知道他不想深入去讲，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干脆就不问了。
她想了想，又好奇，“那夏川大人也会结婚吗？”
“会啊。”神明的刀剑男士们笑了笑。喻音来了兴趣，思考，“夏川大人这么好的女神，会和一个怎样的神明结婚呢？”
事关自家主人，付丧神们不能拿她的事当话题，也不喜欢别人当着他们的面八卦自家主人，只能直截了当地告诉喻音，“其实主人是有婚约者的。”
“喔……”喻音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同情看向角落的清光，见对方根本不搭理她，只能转回头继续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神明呢？”
原先蹲在角落里清光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瞥了其他同伴一眼，“主人这会儿应该醒了，我去看看她。”
在他离开之后，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沉默。
喻音旁边的今剑扯了扯她的袖子，含蓄地指了指外面的雨幕，超小声，“是那位哦。”
那位？
哪位啊？？？
喻音看了眼外头乌漆嘛黑的天，不明觉厉。
默了默，她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然后她想到刚刚次郎说的狐狸与狗，她又默了默，“品种不一样的神明也可以结婚的吗，会生出什么来呢……”
众刀：……
大家憋在心里那么久的吐槽居然被她以这么平淡的口吻说出来了……
在场的刀剑男士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合适的应对，就听一声轻笑伴着清风霁月的美人而来，“神明也与人类一样呀，所出的后代也会以人类的形态出现，至于原型是什么样的孩子，就不适合再深究了哦。”
喻音眼睛一亮，“夏川大人！你醒啦！”
“嗯。”夏川点点头，缓步走到她面前坐下，“这个天气怎么还到我这里来了？”
“嗯……”她这样一问，喻音就想起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她瞟了瞟墙角放着的伞，又看了看夏川眼底明显的倦意，知道她一定很疲惫，但神明的事她也不好问。
干脆就把伞直接放在了她面前，只说自己是来替表哥还伞顺便道谢的。
“是我的伞。”夏川笑笑，先前围在周围的短刀们乖乖地替主人把伞放回了原位，然后全都回到自家大哥身边去了——喻音还是有话想说的样子。
果然，就听喻音悄咪咪地凑过去，说自己表哥想来本丸拜访一下，您要是没空也不用理他，我直接拒绝了就好。
神明这么累，她还怎么能给她添麻烦。
而且，喻音也不想打扰她休息。
“没关系的，可以来的哦。”夏川摇摇头，复又给出一个浅笑，“你的表哥与高天原有些渊源，我正准备过两天去拜访他呢。”
咦？？？
喻音脑子一懵，忽然又想到荣也那个逆天的读心技能，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难道我表哥的读心能力，是……？”
夏川含笑点头。
喻音愣在当场。
他表哥……原来这么牛逼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夜雨】-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