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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年好事多游侠 智任雒阳北部尉 ...

  •   大汉熹平四年,陛下有诏,令郡国受灾者,免收一半田租;其受害十分之四以上者,免收全部田租。

      太史公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日光渐明,坊间的人早已出来劳作,市里也传来了喧闹声,摊上装着的是黍、大米、竹鸡、家豕,锦葵,芥菜,枣,梨,杏,还有从西域传来的苜蓿、蒲陶。

      天下富贵,莫不出雒阳。

      安定街上车水马龙,行人也赶着路程去市里采办物事。天子脚下,太平依然,但总归权贵的地盘,从未缺少不安分的火苗。

      “让让,让让,别挡了我家主人的路!”家马令手扬马鞭,大声叫喊。伴着尘烟,马车呼啸而去。

      驰道中央有一孩童俯身捡起玩偶,待她惊觉危险时,只有闭眼大哭。

      青衫人快步当前,直扑马车而去。勒马声、车轮的摩擦声刺耳响起,浓烟散去,此人将孩童交还给其母亲,立于马前,并无离开之意。

      仆役一时不爽,大喝道:“何人敢拦我家主人马车?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

      “在下不知,但你的马车在雒阳城横冲直撞,无视禁令,将孩童性命视为乌丸。即便你家主人是皇亲国戚,法不阿贵,在下拦的就是不遵法之人。”同是布衣,此女敢怒敢言,让旁观之人不禁自愧起来。

      车厢内鼓掌声传出,笑声罢了,车内人道:“侠士英勇,武功高强,可愿做本官的门客?”

      青衫女子回绝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望大人行车多加小心,遵守雒阳城的法纪为好。”

      车内人笑声传来,“呵,多谢侠士提醒。日后若是侠士有意,我简家大门将随时为汝而敞。”马车再次远去,扬起的烟尘倒是薄了不少。

      围观之人小声抱怨起来,“咳咳,这简家仗着圣恩便目无王法了吗?”

      “你小心点,小黄门可是圣上的贴身侍臣。”友人出声劝告,脸上也全是无奈之色。得罪不起的人,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青衫女子为习武之人,将她们这压低的声音听得也是一字不落。无奈摇头,手持佩剑离开,往北街头去了。

      “姊姊,姊姊。”刚刚那位孩童追了过来,手里还扬着一支冰糖葫芦。

      “小妹妹,怎么了吗?”青衫女子蹲下身子,帮孩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个给姊姊。”孩童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笑着递给青衫人,“母亲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的。这是我最喜欢的糖葫芦,送给姊姊,当做谢礼。”孩童的大花脸配上这天真的笑,让人觉得可怜可亲。

      “谢谢,姊姊收下了。下次可要好好看路,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去。”青衫女子接过糖葫芦,并且抚了抚孩童凌乱的发。

      孩童眼珠一转,问道,“姊姊,你刚刚好厉害啊,下次教教怜儿好不好嘛?”

      “怜儿,不得无礼。”孩童母亲训道。

      “孩子生性贪玩,不打紧。”青衫女子吃了一颗糖葫芦,笑道,“糖葫芦这么好吃,当作回礼,姊姊一定教你,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怜儿笑眯了眼,伸出了手要拉钩,不许抵赖。

      青衫女子笑着目送怜儿母女远去,自己将糖葫芦的竹棍收好,放进衣袖,径自往北街头而去。

      北街尽头便是雒阳北部衙门。

      青衫女子面对这破财的衙门,一阵恍惚,暗道不会走错了吧。再往门上的匾额望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

      灰尘遍布,蛛丝漫天。这便是衙门该有的样子吗,当真是荒唐至极。

      进入正堂,竟空无一人。也难怪这雒阳城秩序如此混乱,官府衙门都是这副模样,还能指望他们管事吗。

      青衫女子手持佩剑,翻手间,几粒石子将衙前西侧的升堂鼓惊起。

      偏堂一阵收拾声起,走来了玄色官服之人与两位差役。县丞坐于席上,惊堂木声响,“何人在此喧哗!若有冤屈,本官当秉公执法,还汝公道。”

      青衫女子冷声笑言,“此衙尘埃弥漫,梁柱失齐,愧对‘明镜高堂’这四字;县丞衣冠不整,坐姿不端,竟连升堂鼓与鸣冤鼓都分不清。吾求何公道?”

      县丞利索地整了蝉冠,理了皂衣,清咳一声,“你究竟来此作何?”

      “在下只问一事。”青衫女子作揖礼道,“何为法?”

      县丞正色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青衫女子复言,“公孙侨曾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人’。”此女子严声之,“名者,名形者也; 形者,应名者也。法当主张循名责实,慎赏明罚;律当审合刑名,严法治国。”

      县丞眯眼沉吟,“依你之见,可是黄老之言错了?”

      “不敢。在下以为,当今大汉国势不见武帝风采,民市不复文景年间。若要强国,当以严法。”

      还未等县丞回话,又朗朗道来:“韩非子说,‘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古者世国,当奉公法之,赏罚治理,当贵贱不逾。故矫上之失,诘下之邪,决断乱整,不偏不倚方为正道。”

      青衫女子轻笑,转言之,“而吾观此衙毫无法纪,雒阳城中权贵横行。天子之下尚且如此,又何求四海之境能太平盛世?官冗法乱,大汉江山岂不是大厦倾倒,岌岌可危?”

      “大汉天下又岂是尔等可以妄言!本官今日倒要让汝明白,法纪为何!”县丞将法令拿起,作势让衙门差役将青衫女子控制,好作处理。

      “呵,县丞大人未免过于草率。”青衫女子大笑三声,笑罢,“古有苞厨伊尹拜为上卿,辅助商汤;百越菼执卧薪尝胆,灭吴称霸;秦国始皇亡毕六国一统江山;今有大司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长平侯大败匈奴,护吾河西,光武帝中兴之治,万邦贤宁。”

      “江山易老,英杰不死。吾若要言天下,又有何不可?”

      县丞心下佩服此布衣的胆识,问之,“汝究竟何许人?”

      青衫女子自怀中取出任令,以内力将其传至法桌,大笑道,“新任雒阳北部尉,沛国谯县魏琛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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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好事多游侠 智任雒阳北部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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