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abo]白鹰》追逐幻影

10、第10章

　　这一晚，伴着昙花的清淡香气，休斯顿夫人久违的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重新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尊称她为休斯顿夫人，她的名字叫做克莱娅。
　　帝国法律不允许未婚育的Omega出现在任何一个人口密集的公共场合。在克莱娅十六岁之前，她从来没有去逛过街，没有去过电影院，不知道帝国最标志的建筑是什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些热闹繁华只出现在她的书上，在她的显示屏里，在她辗转难眠的每一个梦里。
　　克莱娅的父亲休斯顿是帝国重臣，休斯顿家族的世世代代也是帝国皇室血脉最忠心的护卫者。家族里的最优秀的Omega都会和皇室的Alpha结合，诞下子嗣。克莱娅也不会例外，无外乎是亲王或者远姓的王子。克莱娅的人生还没有完全开始，但她却好像已经看到了结局。
　　其实这也是当时帝国里每一个Omega的命运，他们就像是被养在精致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世界，人生就已经在狭小的范围里结束了。因为帝国格外森严的性别制度，Alpha、Beta和Omega之间的等级和差异非常明显。
　　“克莱娅，”她听见了父亲呼唤她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灿烂天光下，父亲从花圃的另一头走来。
　　父亲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严肃，正直，一丝不苟，但是很温柔。父亲走到她的面前，轻轻的问她，“今天是你的生日，克莱娅，你已经成年了。我想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亲爱的，希望你这一辈子都永远快乐。”
　　她抬起头，想认真记住父亲脸上每一个表情，但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父亲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头顶，温暖极了，像阳光。
　　“我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帝国大厦，好不好？那里是帝国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我们能看得到整个帝国最美的夜景。”
　　“克莱娅，希望你明白，性别永远不能成为你的枷锁。”
　　父亲的教诲犹在耳畔，休斯顿夫人仿佛真的看到了帝国大厦的夜景。街道两旁那些闪烁的灯光汇成了一条巨大的光的河流，像亘古不变的星辰，朝前不停地奔流而去。
　　脑海里似乎还停留着那样壮阔的美景，休斯顿夫人在昙花香气中醒来。但她明白，因为一个意外，她永远无法在她成年的那个生日里看到帝国大厦的夜景。而她的父亲，也已经去世整整三十年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四周安静极了。王宫上空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巡逻的飞艇闪烁着的信号灯，时隐时现。三十年改变了很多东西，王权的更替，信念的瓦解。物是人非，她变成了她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但还好，是她最终站到了最后。
　　休斯顿夫人的表情冷酷而森然。

　　在这座星盗聚集的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新奇陌生起来。那些悬浮的小型飞艇成了整座城市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在高楼大厦间灵活的穿梭。城市中央的广场上，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架在半空中，播报天气预报和每日新闻。新闻也不过是农耕的科普讲解，显得普通平常。城市里居民安居乐业，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星盗。
　　从舰艇上下来的零零散散的队员在广场上分了别，他们比起像是刚结束一场掠夺的星盗，平淡的更像是要下班回家。艾伦竟然一下子无法适应，生出巨大的怪异感和违和感来。
　　“你们……真的是星盗吗？”
　　艾伦问道。他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他挥手，像是在告别。是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戴着金色边的圆片眼镜，整个人修长挺拔，看上去沉稳而内敛。
　　“你见过劳伦斯老师了？”鹰说。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艾伦疑惑的转过头和他对视，灿烂的人造阳光下，鹰的眼睛和他的头发一样漆黑，像宝石，又像深井，像是有什么魔力，吸引着艾伦的目光。
　　“希望我现在说不会太晚，”像是注意到了艾伦的目光似的，鹰微笑起来。他的笑容非常淡，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却很好看，“艾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
　　“你想追寻的东西，也许我能给你答案。”鹰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声音低沉温柔。
　　艾伦愣住了。他直视着鹰的眼睛，试图想看清里面隐藏着的真正含义。
　　“这个选择其实也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你是想回到帝国当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被特殊对待，检测基因的优劣度，然后关起来，立刻送给某个Alpha结婚，□□，生孩子，成为工具。还是在这里成为一个普通人，不管你是Beta还是Omega，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握你的命运。你的人生全部在你自己的手里，不会因为你是一个Omega而改变。”
　　刹那间，一切的喧嚣热闹似乎都退去了，周围安静下来。鹰的声音就像破开了重重雾霭，长途跋涉而来，带着巨大的力量，一下撞散了黑暗。
　　“你的性别永远无法束缚住你，也无法改变你，不是吗？”
　　鹰就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演说家，料定艾伦无法拒绝般的微笑起来。他的五官俊美，立体而深邃，充满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的人生全部在你自己的手里，不会因为你是一个Omega而改变。
　　就像是漆黑一片荒野里突然亮起的唯一光亮，是微小的火星，火点，火苗。静默或者是咆哮，都无法改变这光亮起。它将燃遍整片荒野。
　　白鹰在蔚蓝广阔的海洋上翱翔，像一把利剑，快如光电，永远不会停歇，要破开雾霭，飞去更远的地方。
　　破碎而零散的记忆扑面而来，将艾伦的思绪全部淹没。他看到了许多虚幻的景象，震撼不已。那个之前做过的箴言一样的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艾伦想起那个孤独前行的男孩，高举永不熄灭的火把，执着殉道的模样，即使周围都是诋毁侮辱，都是误解嘲讽，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依旧也不会停止他的脚步。
　　男孩的样子似乎和眼前的鹰的模样重叠了，艾伦笑起来。
　　“好吧。”艾伦说，“可理想国只存在在理想里。”他伸手握住鹰的手，紧紧捏着，像是这样就能传递他的坚定和信念，“理想能变成现实吗？”
　　鹰同样回握，两个人像是心意相通了，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变得触手可及起来。熟悉和陌生交叠，艾伦看到很多重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年轻的男孩也和他这样握着。最后他们实现梦想了吗？成功了吗，还是失败了？
　　“一定会成真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