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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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和裘梦的相识是在高中一年级的下学期，那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林敬言跑去了实验楼的天台。因为这边的楼层很高，而且没有电梯，所以一般没人会在不上课的时候来到这边。在虚伪的人际交往感到厌烦的时候，林敬言会来这里享受与世隔绝的短暂时光。
算是他的世外桃源吧。
然而这一次，世外桃源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虽然只是看到了背影，但林敬言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隔壁班上学期转学过来的女生，名字是裘梦。
尽管大家平时都穿着一样的颜色单调的校服，但是裘梦的头发有些自来卷，很有特点，而且她经常用各种可爱的发带。林敬言记得，今天跑操的时候，她甩着马尾从他面前跑了过去，系着的就是这条蓝白色的发带……乍一看很像是蝴蝶的翅膀。
除了差点甩到他脸上，一切都很好。
班里的同学曾经对他提起过裘梦，说这个女孩很会经营人际关系，半个学期就和全班同学都混熟了，男生女生都爱和她一起玩。男生找她帮忙，不会被人怀疑有暧昧关系，女生更是把她当作知心姐妹一样，无话不谈。
至于外表嘛……也称得上是可爱。
只是可爱吗？林敬言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因为他觉得她好像有在藏拙。
裘梦如果把刘海梳上去，留出光洁的额头，应该更好看，但她偏偏给自己留着十分厚重的刘海。而且她应该不近视，因为近视的人会有着喜欢眯眼的小习惯。她的眼睛很好看，很大，很亮，是深棕色——但她偏偏把自己好看的双眼藏在了镜片后面。
可能是平光镜，他猜。
不过林敬言能理解裘梦为什么受欢迎。人们都喜欢和情商高的“普通人”做朋友，因为她平凡，不会让人嫉妒，而且她是外来者，还会让其他人觉得是裘梦很需要他们，而不是他们很需要裘梦。
但是这样，绝对会很累吧？
出于以己度人的想法，林敬言得出了这样主观的结论。因为他的人缘也还不错，但他从来没有刻意经营过这方面，而且他主要和男生关系比较好，和女生说话并不多。像他这样的交友方式，尚且会因为迁就他人而得过且过……何况是比他人缘更好的裘梦？
在他看来，裘梦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学校只不过是一个学习的地方，等到毕业离开后，这些人真不一定会和她有什么关系……嘛，也可能在学生时代，人们总是会把人际交往看得格外重，少年老气横秋地想着 。
“不好意思，请问，我是不是占了你的位置？”显然，裘梦也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有些腼腆地说道，“我认识你哦，你是隔壁班的林敬言同学吧？”
……咦，没戴眼镜，但能看清楚他并且认出他是谁。
裘梦果然不近视。
林敬言笑了笑，并没有揭穿这一点，而是指着她手里的手机说道：“胆子很大嘛，被教导主任发现就麻烦了。”
“哎呀，你不会供出我吧？”裘梦回他一个笑容，“这时候最正确的办法应该是，拉你一起下水，共同分赃。”她挥了挥手中的另一枚耳机，“我在看电影，要不要一起看？”
林敬言还真对她冒着风险所看的电影有点兴趣，到底是什么片子能让她专程爬楼梯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看？然而他走过去一瞧，发现裘梦正在看的电影居然是《大话西游》。
“这片子很经典，但时间实在有些老了，你很喜欢看？”他诧异道。
“看了好几遍了，这个结局我超难过的。”她指了指红红的眼睛，“你没上来的时候，我都看哭了，这才摘下了眼镜。”算是对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眼镜不翼而飞的原因。
“原来如此。”林敬言点头，接过耳机，随口和她聊了起来，“你最喜欢电影的哪个部分？”
裘梦转了转眼睛：“怎么，是想让我做阅读理解吗？”
“不想说就算了。”林敬言说道，他本来就只是在找话题而已，也不是真的很好奇她的答案。
“我也没说不回答呀。”她笑，告诉他，她最喜欢的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这一段，拍得很美，让她每次听到，都觉得既浪漫又唏嘘。
毕竟对比现实，盖世英雄什么的，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
“当然，这不代表我悲观啊，我只是觉得，就算是普通的情侣，只要真心相爱，也可以做到这种事情。执着于盖世英雄，反而会不美满。”她靠在栏杆上，看着他说，“艺术和生活要分开。”
她这种跑到顶层一边吹风一边偷偷看电影的举动本身就非常艺术了吧？林敬言笑了笑，感觉她很有趣。
“所以这就是你把自己变普通的原因吗？”他问，同时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意在她厚重的刘海。
原本电影就已经播到了快结束的部分，两个人这么一说话，屏幕上的内容已经到了片尾曲的部分。因此，不等她回答，两个人的耳机里就已经响起了那充满着忧伤和故事感的粤语歌，林敬言记得，歌名是《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关于你的问题，以后我有时间时再回答你吧……”裘梦说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裘梦，很高兴认识你。”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听起来像是英语口语考试的开场白。”林敬言这样回答她，然后与她握手，“我是林敬言，也很高兴认识你。”
后来有一天，裘梦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她的答案和他的提问完全对应不上，听起来南辕北辙，毫无关联，但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他们的交集，险些就只有他所记得的那蓝白色的蝴蝶。
“林敬言，你知道吗？如果那时你没有来……”风吹起了她的头发，“我原本是打算从天台上跳下去的。”
「……鲜花虽凋谢，但会再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