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星[哨向]》翠寒烟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有蜂眼的存在，即使很多地方他们没去，他们也能透过夜视镜的画面，看到那里的情况。

　　黄/色/区域留下很多桌椅柜子、大批智脑；橘色/区域留下很多展台、货架，大面积仓库；绿色/区域留下很多生活用品、小摆件和家具之类，却忙中有序，并不狼藉，足以证明塔内的人离开时有条不紊，具备大把时间去执行这件事。至于黑色/区域，其实也同其他区域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除了，温度尤其低这点。

　　“蜂眼目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啊，他们撤离时，仔细清理过。”大公牵着皇帝，无声地对皇帝道。“整座塔，除了刚才的能源晶石，这么些年，确实没有重新运转过。”

　　为什么？有灰尘，厚厚的一层灰尘，比外面的街道灰尘更多。说起外面，可能因为大量尘世巨蟒经常拖着身体穿行于每个角落，竟使外面看起来比塔内干净很多。

　　对了，尘世巨蟒为智慧型生物，不依靠本能行动，对于居住环境，它们理应同人类一样在乎。

　　大公摸着下巴想。

　　嗯，没错，尘世巨蟒不是一群宇宙傻子，要不你以为伊达瓦战争为何会那样惨烈？而且它们靠食能源为生，吃一顿管三个月，比人类好养活多了。所以，它们对能源的敏感程度就如同饥饿的人类闻到了肉香。人类小到一艘单人战船、机甲，大至航舰、要塞、矿星，它们不需要特别寻觅，光凭舌头便能找到。不过这里没有能源，岂不是断了它们的口粮？刚才消灭的尘世巨蟒，这么多年，它们居然没被饿死？

　　“是温度。”大公忽然对皇帝说：“这种生物，遇冷则冬眠，我们下来时一定触动了什么，导致它们从冬眠中醒来。外面的街道，不是最下面一层，地底应该还有空间，刚刚它们也是凭空出现。”大公继续摸着下巴，下巴接触冰冷的空气，正寒凉一片。“盖子早已关上了。”大公扭头，看向皇帝，“英灵殿忽然出现天坑，是地下世界这个盒子打开了盖子，那时它们尚未苏醒，否则它们早就冲出来了。我们下去成为契机，它们开始苏醒，然后，莫里斯让女娲关闭通往向导塔的大门……”他们换衣服的那条通道中有几扇门，关闭大门，也合上了盖子。

　　“因此，这里这样冷……”大公的话明显意有所指。

　　顿了顿，他侧向后方，不再只利用精神与皇帝无声交流，而是开口以正常声量问道：“莱茵斯特尔中校，刚才的能源晶石，是给你收进空间了吗？”

　　女壮士忽然被大公殿下点名，怔了一怔，立刻抬头，恭敬应道：“是的，殿下。”

　　“暂时不要拿出来。所有人的能源晶石，都先装在空间里。”大公殿下发号施令。

　　要是以前，谁理这位帝国第一纨绔的命令，就算是大公又怎样？但是现在……

　　“是！”

　　“是！”

　　“是！”

　　三声斩钉截铁的回答，大公殿下很满意。

　　“尘世巨蟒对能源很敏感。必须消耗能源的装备我就不提了，手里攥着能源晶石，在它们眼中便如同叫嚣着‘来呀吃我呀’，你们想被吃吗？”

　　三个人：“……”废话！当然不想！

　　大公点头，继续牵着皇帝的手，往前走。

　　嗯，狗粮吃着吃着就习惯了，眼睛闪着闪着便瞎了。瞎了，清净了，无所谓了。只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惊悚，皇帝和大公的组合……女壮士决定这次若活着出去，一定去最火的论坛上匿名开个帖子压惊。

　　#让我再次相信爱情的两个人#

　　#那些年我吃过的狗粮#

　　#请膜拜先知！告诉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我已经见过皇后！#

　　呵呵……

　　一路再无话，他们顺利来到电梯前。好吧，一座无法运行的电梯前。须知现在整座塔处于断绝能源的状态，电梯又怎么能够使用？

　　克莱斯少将用工具撬开电梯的金属大门，门内，冰冷的空气由底部涌上来，携手黑暗，将在场所有人团团裹住。

　　“弥米尔。”皇帝无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向导。

　　大公原本想凑近电梯，探头往下看，这会儿皇帝叫他，他只得扭过头，瞄向自己的哨兵。

　　皇帝松开手，垂首开始脱手套，大公眨了眨眼睛，忽然微笑着制止住皇帝的动作。

　　“好吧。”片刻后，大公看着皇帝紧皱的双眉，耸耸肩，妥协道：“一只，左手。”然后，亲自脱下左手的手套递给皇帝，接着，摘下皇帝左手的手套，戴在自己手上。

　　“交换一只，就够了。”大公脸上充溢着幸福的笑容。

　　皇帝陛下的手套有保暖功能，大公殿下的没有，交换一只手，两人凑在一起，才是一双，这是大公突然想到的小浪漫。

　　“以后再交换戒指。”大公拍拍皇帝的手。

　　明显这句话取悦了皇帝，皇帝瞄了大公一会儿，点点头，将大公的手套戴好，没有继续坚持。

　　一边惯例撒完狗粮，一边惯例啃完狗粮，克莱斯少将拿出一条绳索，走到皇帝身边，将自己想好的计划报告给上司。

　　他计划，他打头阵进入井道，攀爬井道角落那个笔直向上的金属楼梯。皇帝陛下第二个，腰悬绳索，垂至绑在大公身上，及大公下方女壮士的身上，哈里斯男爵殿后。可是，这个计划遭到大公殿下无情的否决。

　　不过，也并非全盘否决，而是小小改动了一点。比如，第二位改为哈里斯男爵腰悬绳索绑在下方的女壮士身上，而皇帝和他都不需要绳索，皇帝第三位，他殿后。

　　皇帝：“……驳回！”

　　大公殿下一脸无辜。

　　皇帝的意思是，你不绑绳索可以，我必须和你交换位置。由金伦加毕业的，身经百战的神级向导，在自己的哨兵面前，一样需要被保护。

　　呵呵。

　　唉，这个“呵呵”可没有嘲讽的意思，完全是发自内心最真诚的微笑。大公殿下权当照顾自家哨兵敏感偏执的自尊心，嘴角弯起，笑着同意了。于是，意见终于达成一致的他们钻进井道，开始攀爬楼梯。

　　刚才说了，井道里气温很低，风像针一样穿透裸/露在外的皮肤，呼啦啦的，冰冷刺骨。

　　“电梯底部，莫非是我猜测的，另一个地下空间？”大公哈出一团看不见的白气，抓住楼梯，矫捷地往上爬。

　　他们从第三层出发，准备去第十八层，除了第一层内空高达三十米，其余楼层，每层内空十米，也就是说，他们要爬一百五十米。

　　连续攀爬一百五十米对哨兵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向导来讲，井道里的楼梯可能令他们些吃亏。当然，向导学院也会做军事训练，可其中绝没有哪项训练让他们在横杆间距四十厘米，竖杆间距十厘米，金属滑不溜秋不容易抓扶的金属楼梯上连续攀爬一百五十米。

　　多么奇葩的楼梯，造出来就不是让人使用的吧！掉下去可不好玩，毕竟下面说是万丈深渊也不为过。

　　大公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艺高人胆大，有底气不在乎，但女壮士身娇体弱，是最寻常的向导，她可不敢说不在乎。因此，爬过三、四十米后，女壮士便脸色涨红，气喘吁吁，明显体力不支了。

　　哈里斯男爵：“……”心好累，还不如背着她爬。

　　大公仰面盯着前方两道人影，想了一会儿，忽然说：“原以为一百五十米很容易过，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闻言，女壮士几乎要将脸埋入墙壁中。

　　其实大公的意思是指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并未责怪女壮士。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壮士心生内疚无措，整个人紧紧贴住楼梯，表情愁闷凄惨。

　　“我把墨菲放出来。”大公说。

　　因为要攀爬楼梯，钻进井道前，各人已收回各自的精神体，待到目的地再放出来。

　　皇族的精神体是龙，可以飞，所以这会儿大公见女壮士实在爬不动，就起了放出墨菲的念头，让女壮士骑着墨菲往上飞。

　　井道虽小，无法完全显出银龙真身，骑一个人还是可以的。但皇族的精神体岂是人人都可以骑的？皇室规矩，法律规定，饶是一般的大贵族，连触碰都不可以，何谈骑上去？这也是一开始，皇帝和大公根本没打奥格斯格与墨菲主意的原因。

　　现在，大公提议让女壮士骑龙？

　　女壮士如今若掉下去，大概便是吓得掉下去。

　　“不用了，谢谢殿下！”她不敢低头看皇帝的脸色。然后，过了几秒，她忽然精神为之一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觉得自己能向上再爬五百年。

　　“好的。”大公露出迷之微笑。

　　那之后，虽然速度比较慢，在三位男士迁就下的女壮士，还是有惊无险地爬到了第十八层。

　　有惊无险？那是过程。对于结局，根本为有惊有险。

　　就在大公等人到达层站，看到第十八层的金属门时，蜂眼突然传回画面，有什么东西正沿着井道墙壁快速往上攀爬，转眼离他们只有六、七米。

　　在一定距离内可以屏蔽蜂眼，直到近在咫尺才被蜂眼发现？皇帝果断用脚勾住楼梯，大半身体悬空，抽出永恒之枪。

　　“弥米尔，你们先上去。”他面朝下，嘴上却对大公冷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