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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3 ...


  •   望着镜子里的身影,一眨不眨的蓝河收回了视线,将视线又转回了镜中的自己。
      牙刷在口中有规律地刷动,蓝河的思维却在无序运转。在今天之前,每日起床,蓝河都不曾见到自家那白色的身影,这家伙每日都是晚睡早起,比夜猫子还能疯。习惯了它的怪习的蓝河,只好把每日的猫食与饮水提前准备好,生怕让那身形均匀的家伙少长几块肉。
      今天是不一样的。
      还未睁开眼的蓝河躺在床上时,就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被子之上的重量。
      被压醒的蓝河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翠绿的眸子。
      一人一猫的距离不到两寸。
      白猫见蓝河已醒,嗷嗷叫唤了声便转身从床上跳到地板,随即继续观察着蓝河的一举一动。
      这让蓝河第一次感受到如坐针毡的难受,然而这监视者竟然还是一只猫。

      刷着牙的蓝河透过镜子的反射,果然迅速找到了白猫的身影,正大光明地待在卫生间门口的它,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吐出了漱口水的蓝河抹了抹嘴,望着镜中盯着一对黑眼圈的自己,只感莫名其妙。昨晚深更半夜逮住了某人屋外偷腥,这家伙醒来了倒是开始报那未尽的一炮之仇了。
      “喵。”
      蓝河顿觉左肩上一沉,于是朝着左边望去,准备看这主子又想闹出什么新花样。
      “啪。”一记猫拳不轻不重朝着蓝河的左脸打去。
      “我去……”蓝色的眼睛与翡翠般的眸子四目相对,蓝河一句委屈还没完整说出口,就被猫的眼神给杀了下去。
      “我去铲屎。”怂下来的蓝某把主子从肩上抱下默默退下。
      整个上午受尽凌辱的蓝河一直在忍气吞声,午时刚过,蓝河便夺步出了门。
      第一次感觉去皇宫是件好事。蓝河在心中暗叹。
      关上门的瞬间,那沉重的凝视都在蓝河的脑袋里挥之不去,但这也让蓝河明白,扰人雅“性”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逢春初晴,早春的景色也是十分可人。大好的景致也一扫蓝河清早的郁闷,嘴角也不自觉就带上了笑。
      反正也没什么好计较。
      如是想着的蓝河,步伐也愈加轻快,平日里本刻钟的路程,今日却如同神助,早早到达了宫殿大门。
      宫殿的进出时间被详细规划,什么样的官阶何时觐见,都有了明文的规定,上至宰相下至奴仆,毫无例外。
      每日来的刚刚好的蓝河,倒是没有见过午后的宫殿之外的景色。
      集市和宫门紧紧相连,午市的热闹却被护城河隔离得十分明显,龙楼凤阁环绕着高高在上的冰凉,丝毫不被热情满满的世俗动容一分。
      蓝河贪恋地望着集市上的趣事和人们。如若不是争夺战中的一国的重要将领和官员,易主多少次,家园故土轮换多少回,也基本影响不到每个人的日常日子。
      生活总是要过的。
      久而久之,这样的特殊环境也使得人的故土归属感愈发衰减。偶有旧国重回故土的先例,那些回到最先生存的地方的人们,望着上一个战胜国的国民在自己的家园留下了生活的痕迹,却只是面无表情。
      置若罔闻。
      乱世一生,好像只要过得安稳,就是一生的奢求。
      但蓝河不同,出生二十年,迁徙数十轮,从战五载的他却是分外想念故乡。生于南部边陲的蓝河,故乡的梦里有一条绵延的河。
      夏日的雨,溯游的鱼,刀光剑影的午后,还有,漫山遍野的过去。
      最是年盛可追忆,无猜的玩伴,带有可爱尾调的乡音,蓝河想念的太多太多,但从军这个决定,他仍然不悔。
      集市与宫殿之间除了护城河作为分界,还有一条隔离带横亘在其间——那是专门供进宫之人留出的。
      路过集市,宫殿之前一样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手持鹦鹉来杂耍的,带着黑漆漆的箱子变魔法的,不矜细行的歌女妓男以及献乐的他自己。
      战胜国只有一个,战败国却有许多。
      曾经的低阶官员都被流放远地,运气好的,也能在数月之后回归常人生活,而高阶的官员却要沦为九流末等的戏子,供人取悦。
      蓝雨高阶之层除去皇室血脉,便是蓝溪阁最为上等。蓝溪阁剑客都是保有骑士精神的武者,为了维持最后一丝尊严,避□□于庸俗,握惯长剑阔刀的手如今却拿捏着纤细的长笛,敲打着复杂的胡琴。
      乐者的身份不如杂耍中的鹦鹉,学舌的家伙说上几句谗言媚语都能获得丰厚的奖励,演奏着雅乐的蓝溪阁却在角落无人问津,落到之后,竟与娼妓之位无异。
      娼妓虽卑微,却能俘获芳心。
      乐者虽表面高雅,可寥寥无名。

      站在人群之外的蓝河没有看见言飞系舟等人,便了却了涌进人群之中的念头。
      蓝溪阁人手虽多,但最终被钦定沦为战俘的也就只是身为五大高手的他们和两三位核心成员,其余人等均被流放,时至此刻也已过上了平常生活。
      “来太早了。”站在原地无趣,蓝河也只好打量着周遭的同类们。
      巡视半周,蓝河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横扫一圈,却被一个不远处倚在墙根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人不再是那日初见的随意打扮,着了入宫献技的衣服,却被朗目疏眉的恬淡压了下去,飘逸的短发却从当时的黑色染成了淡金。
      “你,怎么在这?”这样问着的蓝河不自觉踱步上前,两人的距离从遥遥相望到不过一尺的距离。
      微笑先生却如同早有准备,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打趣地看着蓝河:“与你的目的没有什么不同。”
      “……也是。”不同阶层的人的进宫时间都被严格划分,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们,也都是战败国的旧属了。
      “……”蓝河的疑惑却仍然无法消除,打量着面前这人的蓝河却又不好肆意地投去目光。
      微笑先生终是先迈出了一步,他身体微倾,向着蓝河躬身:“我是时令声,是个专职说故事的人。”
      “说故事?”奇怪的技能倒是让蓝河深叹,果然为了使出浑身解数,每个人也是拼尽全力。
      “嗯啊,以前最喜欢听闻别人说故事了,积累不少,如今也算有些用处。”时令声的笑意依旧融在了话语中。
      蓝河听罢,微微一笑:“也算学有所用了。”
      时令声笑意不灭,目光却仍然定在蓝河的身上,不动不移。
      “在下蓝河,如你那天所见,我只是个半吊子吹笛的。”蓝河自嘲地耸了耸肩。
      “挺悦人的,至少你挺不错。”
      闻言,蓝河微皱眉目,看着时令声的表情却从那一贯如常的笑中摸不到半分头绪,只好继续寒暄:“若不是为了家里嘴馋的猫,也许也没有机会遇见了吧。”
      时令声疑虑:“你养猫?”
      蓝河答:“嗯,养了一只白猫,挺磨人的。”
      想到上午被那只小畜牲折磨了半会,蓝河的怨气也顺着话语脱口而出。
      纠结的神情在蓝河的表情中展现无遗,时令声却被蓝河的肖语气逗乐放声笑了出来:“这样啊,其实我不太喜欢猫,但是我身边却有很多。”
      “很多?”
      “嗯,各种品种的,各种岁数的。”时令声思虑片刻。
      “猫能养到多大?”听闻岁数,蓝河不禁发问。和家里那只还能想出多长时间,蓝河之前从未考虑过。
      认真的发问让时令声也严肃正色起来:“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呢,自和猫接触起,它们现在还健在,最小的十七,年近十一,最大的……”
      年仅十一……
      蓝河掰着指头四舍五入。
      很快,得到的却是一脸黑线。
      “最小的十七……年仅十一……时先生我算术不好,你可别骗我……”蓝河哭笑不得,这怎么算都舍不到入不到十一的蓝河被这句话给纠结起来。
      时令声一愣,却是立刻放声大笑了出来。
      接连不断的笑声,再加上清秀的外貌,二人所在之处很快便吸引来了目光。
      “不是,十七是名字啦。”
      “……”蓝河脸颊飞快染上了红晕。
      “你怎么这么可爱。”时令声的语调微转,轻柔如风,吹进了蓝河的耳。

      “哐哐哐。”宫城的大门被狠狠推开,守门的护卫在门口整顿着入宫的签到,敲打着提醒的大鼓。
      “啊,要进去了呢。”时令声望着涌向大门的人群,淡淡说到。
      蓝河道:“是啊。”
      拥挤的人群缓缓移动,落在角落的二人被留在了队伍的末尾,再怎么拥挤也无法抢到前面的位置。
      “等等吧,我们一起进去。”时令声回过头来,望着蓝河,正色非凡。
      蓝河望着移动逐渐加快的人流,点了点头,准备起步跟着。
      一只手却不松不紧地捏住了蓝河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阻拦迫使蓝河停下了步伐,走在一旁的时令声也疑虑地回头。
      还未见到拦住自己的手的主人,蓝河的视线却被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夺去了注意力,那人手指纤细,凝脂的白让人只觉这手的主人定是个不爱多言的斯文之人。
      “你好。”低沉的声音却穿过了嘈杂的人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的脸,浓黑的发色倒是与这里的一般人不同,再加上本就肤白,穿着更是怪异,破破烂烂的衣服,手上却戴着翡翠戒指,极大的反常让蓝河只觉这人有些独特。
      “你好,我叫叶修。”不知是否担心蓝河没有听到,叶修再次重复了问好。
      “您有什么事吗?”蓝河转身,时令声跟在身后也停了下来。
      叶修摸了摸头,仿佛忽然忘掉了什么,寻思的好一会儿,说:“哦,我是你的邻居,我是来找你投诉的!”
      “……”
      “……”
      被人当街抓住投诉,大概是蓝河觉得极度丢脸的事情了吧。
      尴尬在原地的蓝河还未做出任何反应,时令声却扬了扬嘴角,拍了拍蓝河的肩膀:“那我先进去了。”
      “嗯。”蓝河抱歉地点头。
      “处理好邻里关系很重要哦。”时令声临走前不忘叮嘱。
      索性今日赶得早,蓝河比平日早好些时候,现在留下交流几句的时候总还是有的。
      蓝河带着歉意询问:“叶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打扰到你了吗?”
      叶修的眼神瞬间涣散起来:“哦,你家的猫啊。”
      “我家的猫?”
      “嗯,要对我家的母猫负责。”叶修一脸严肃。
      “……”
      蓝河心中的怒火顿时烧起。这才出门多久,就给我犯事!
      望着蓝河言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表情,叶修却笑:“哎呀,不是很严肃的事情,放轻松了。”
      “可是……”知晓自家猫最近不老实,蓝河决意还是道歉几句。
      “比起这个,”叶修却打断了蓝河的道歉,“更加重要的,是小心这个叫时令声的人。”
      小心?蓝河心中警惕起来。倒不是叶修的话多么可信,就算时令声对他说小心叶修,蓝河也会警惕十分。同为相交不过半日的人,蓝河对谁都不会完全放下戒心。
      先占之觉,作为军人的蓝河是深刻明白的。
      叶修不再多言半句,只是挥了挥手,就率自走掉,留下疑惑满满的蓝河留在原地。
      “……”信息量太大,蓝河决定整理一下。
      看着叶修的背影渐远是真的离开而不是为了吊自己胃口,蓝河才转身向着宫城大门走去,准备着下午的献曲。

      宫殿高楼的窗紧紧闭合,窗内是不大的房,房间虽小却是严整划一,窗明几净,应有尽有的用具摆满了房间。
      金色鲜明的珠宝挂满了一名裸着身体的男子身上,鲜嫩的□□和珠光宝气交相辉映,贪婪的面孔却在不断地舔舐着另一个身体。
      时令声一动不动,定睛望着蓝河走近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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