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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2 ...


  •   回过神的时候,弦月已经高挂了。
      蓝河望着空空落落的长街,铺在石板上的月光被坑坑洼洼的窟窿吞没,零零散散,有明有暗。
      这片土地的景致,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倒是头一回。
      遥望了一下四周,排列不一的木屋却让人看得舒服,木屋的骨架在屋檐翘起,昨日的雨水,应该也漏了进去。厚重的石灰被风和雨侵蚀了个遍,藤条顺着裂缝跃跃而出。
      回想一下,蓝河每日都要请命进宫的殿堂,倒是与这截然不同。
      护城河的铁锁紧紧扯着作为军事防御的最后一道要塞,厚重的墙体落地而成后,匠人再来挖空中心,当做厅堂。罗马柱永远不是过时的装饰,既能顶住屋顶的重量,又能增加刺杀的困难。
      精心巧拙的殿堂,任何数据都清晰可知,唯独易主多少回,却是一个难题。
      即使只是一个小国,广袤的土地都是立国基础,因地而封,这是大陆的传统,这多亏了从遥远的历史中流传下来的采邑制,在这片土地被奉为上品。
      因地称王。

      “哎。”
      比起以往,蓝河长叹短嘘的时候倒是比平常多了一些,比如说因为国王不喜而叹,比如说为养家糊口而叹,再比如——
      被人当街嘲笑。
      较之剑术,音乐这一技能也只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去学习,学了不过个把月,想吹到让人神魂颠倒,还差点火候,但勉强算能入耳。
      然而,在民间流传广议的,不是宫内献曲事情本身,而是听曲的国王,他的心思到底有几分在音乐上,还得细细思量。
      蓝河对自己的长笛有自信,虽不算娓娓动听,但换上个几个铜币,算是于情于理没问题的。
      收拾着长笛和谱架,蓝河的脑中却仍在不住地回想着那个人话语。
      “服务业门槛,是不是太低了。”
      蓝河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定睛片刻,这才作罢,继续给长笛套上护套,然后准备回家。
      和过去服役于皇家时相比,蓝河的性子已经彻底压了下去,他并不张扬,对外人的忍耐力极强,天生一副清冷,倒不是说寡淡薄凉,只是能忍罢了。
      尤其是此刻。
      但蓝河知道,那人的话并非真心。
      “谢谢先生的奖赏,曲子我尽力吹了,感受也都因人而异,合情合理,看客行赏随意,所以这个钱我也收了,下一次,但愿能吹得先生喜欢。”蓝河手轻握成拳,放在胸前,倒是对那人行了一个绅士的礼。
      蓝河感受得到,那个人的笑并无恶意。
      微笑先生摸了摸头,道:“你不会生气啊。”
      蓝河微愣,反问:“我看起来很容易被激怒吗?”
      那人思忖片刻,说:“得看你是面对什么人了。”
      这话一出,蓝河心里倒是肯定一番,觉得这人话里有意,聊得下去,有点趣,便追着问了句:“你觉得什么人会让我生气?”
      那人道:“反正,不是畜牲。”
      蓝河笑:“这答案真没趣。”
      话不投机,两人只是笑了笑,也不多寒暄几句,就各走各的。
      蓝河从不客套,背起架子,握紧长笛,道了声别就先行离开,弯过了转角,才注意到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月华明晰,让蓝河突生了情绪。
      也是,家里的小畜牲虽然胃口大,但是却不烦人。
      脑中突然想起了那只白猫,蓝河的步子逐渐加快起来,所以并没意识到“畜牲”一词的双重含义。

      蓝溪阁的旧部都聚居在西边的巷末,虽说沦为战败国,国王却赏赐了阁楼以便让他们好居住。
      赏赐总是需要的,阁楼也比一般的木屋强,放到平常时刻,不用催促,蓝河也会立刻入住,关上门就睡到昏天黑地。
      但现在不同,自那天冒险出逃,路上偶遇到曾经有过几日缘分的白猫,蓝河这才算是过上了有牵挂的日子。
      白猫性情温和,和那些名贵猫种相比,倒是多了一些安分,蓝河照顾得轻松,更加自如,也就更显得不可自拔,深陷其中。
      为了好好地养猫,蓝河选择了独自住在阁楼旁的小屋中。小屋门前倒是有片浅草绿地,午后时分,白猫多了一处玩耍的地方,长此以往,每日因为进宫献曲而出门在外的蓝河,也就不担心逼仄的屋子会闷坏那“心宽体胖”的主,当然,主儿自然是体胖为首,心宽不宽,蓝河就不得而知了。

      遥远的钟楼敲响了午夜的最后一声响,这才提醒了蓝河时久夜深了。
      进了房门,未来得及点上蜡烛,蓝河便拎着买好的碎肉饭,四处寻找着那四处寻欢作乐的祸首。
      没有亮烛,窗台却能漏进几丝夜光,蓝河摸索着在黑暗中寻找那玩到不知昏天黑地的家伙。
      夜晚的寂静比白日更加突兀,一丝丝迥异的声响都能立刻被发现。
      就比如此刻传来地墙体的碰撞声。
      寻着声音,不费多少力气,蓝河就立刻抓到了那个频频向着墙冲撞的家伙。
      墙角处的石灰,被白猫撞得有些脱落,蜡黄的墙上却被染上污渍,经过光亮折返出来,显得十分明显。
      蓝河觉得不对,立刻点亮了烛火,趴在墙角的家伙瞬间显了形,只见它弓着身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迎面撞上墙角,不知冲撞了多少次,白猫的肚皮至下半身都泛着红,就如同人的淤青一般,异常明显。
      白猫迎面冲向墙角,四爪却不做挣扎,只是狠狠撞上去,沿着墙角的边缘顺着滑下,如此反复,肚皮至尾部都被墙角的尖锐棱角擦破了皮,留下了痕迹。
      白猫反常的行为让蓝河连连做出应对。
      趁着白猫再次弓身准备撞上时,蓝河一把搂过,揽入怀中,撞墙不挣扎的家伙,此刻却如抽搐般异常,四爪乱摆,止不住地想要逃离蓝河的怀抱,长尾向上卷曲,顺着那条印记覆盖在粉嫩的肚皮上。
      蓝河越发奇怪,皱了皱眉,用力地抱紧了它。
      也许是知道力气的渺小,扑腾了一会儿的白猫终究是安静下来,前爪不在挥摆,瘫若无力地垂了下去。
      即使这样,蓝河也能感觉到,白猫虽然不挣扎了,但仍带着颤抖,一阵一阵,仿佛是潜意识地反应。
      这种反常让蓝河担心起来。他将猫举起,试图在白猫身上寻找着异常。
      耷拉着耳与爪的家伙立刻蜷曲起身体,好像在保护着肚皮那块的什么。
      蓝河心有疑虑,却不作行动,装作好似看了个遍,这才将白猫放在垫子上,围了围藤草,回到自己的屋内。
      虽然不太确定,但隐隐约约,他也看到了什么。

      “嗷——”
      如婴儿般的嘶鸣传到了蓝河耳中。
      卧在床上,却并未入睡的蓝河听得一阵清醒。叫声较远,但尖锐而高亢,从屋外传到了蓝河的耳中。
      “这家伙……”蓝河不慌不忙地起身,披着件棉衣,便夺步出了门。
      “喵嗷——”夜深人静的街道,猫的叫唤却在此起彼伏。
      “喵……”众多叫唤中,低沉的发声让蓝河立刻辨认出这是自家的白猫。
      蓝河一向是放养,白猫时常在外撒泼,平日跑得最远也不过阁楼的屋檐,多半时候,门口的草地都能逮到它的身影。
      就连谈情说爱,这猫也还是笨到在自家门口撒了欢。
      不过片刻,蓝河拨开乱生的草丛,一个白色的身影,正高抬它的小屁股准备着向前猛进。
      “放下屁股!”蓝河言罢,出手也十分迅速,揽起白猫的身体,就举到自己面前。
      此刻的白猫,在蓝河面前叫唤地毫无颜面,猫发情的叫声如婴儿哭泣般让人欲醉欲烦,尖锐而又媚人。
      四仰八叉的白猫,肚皮正面被一览无遗,除了嫩红的蹭痕以外,红肿的□□,证实了蓝河的猜测。
      “春天到了啊。”蓝河自言。
      白猫的神情□□,却仍未恢复过来,让从未见过猫发情的蓝河担心起“受害者”,他把白猫抱在怀中,便去四下摸索那只差点被加害的另一只。
      “喵喵喵——喵——”
      几步开外,两猫重叠,上方运动的那只却让蓝河看直了眼,他捏了一把怀中的犯人的脸,朝着受害者方向摆正,逼得小家伙不得不直视不远外的场景。
      “好家伙,公猫你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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