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对你伸出手》竹溪有风

3、第 3 章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大亮，黎玖就被系统闹醒了。

　　夏天的早晨本就来的早一点，她艰难地侧脸去看窗外的天色时，也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光芒。

　　“系统，你在干什么？！”黎玖含糊不清地说着，眼睛眼看着又要闭上。下一刻，她被系统激昂的声音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黎玖姐姐？”房间里有人含糊地叫一声，黎玖不答话，对方也就翻个身接着睡去。

　　黎玖的脑海里，系统正在大声叨叨：“一日之计在于晨，早睡早起身体好。早上好宿主，现在是起床锻炼的时候啦！”

　　“现在？”虽然清醒了，黎玖依旧不想动弹。她侧脸看窗外，外面的天空只是微微发亮，还能看到几颗闪烁的星子。路灯也依旧顽强地亮着，留下昏黄的光芒。

　　“太早了吧？”黎玖呻-吟，想要用被子捂住头接着睡下去。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只是转了一瞬，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系统说的也没有错，一日之计在于晨。她这样对自己说着，给自己加油打气，不情愿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洗漱。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有人从床上探头，迷迷糊糊地叫：“黎玖姐姐？”没有人回答她。

　　夏日清晨的水泼在脸上，瞬间就赶走了疲惫。还带着水珠的脸庞似乎在发光，头发被高高地梳起，彰显出十足的青春活力。

　　黎玖其实很漂亮，虽然乍一看灰扑扑的不起眼，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五官很和谐，那双眼睛尤其闪亮。如果她肯认真地和某个人对视，大概能抵抗住她要求的人不太多。

　　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已经变得发硬的毛巾挂起来，黎玖就换了鞋子去跑步。她穿的是她唯一的一双运动鞋，今年新买的，被她洗得十分干净。

　　系统倒是叨叨了两句，说这种鞋子并不特别适合跑步，被黎玖无视了。

　　五点钟的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环卫工人打扫着卫生，早点摊的摊主收拾着坛子，更有早起上班的人，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

　　空气很清新，带着露水的味道，头顶上有一只鸟对着她叫，黎玖仰头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

　　“挺可爱的。”她对系统说。

　　她开始跑步的时候，系统一直在脑海中提醒她，呼吸的节奏，跑步的姿态。等到黎玖终于能按照系统的指点动起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跑了好几百米。

　　然后，就是熟悉的味道，她再一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系统接管。

　　黎玖唯一能动的，大概就是眼珠子。她透过路旁反射的影子，看自己被系统接管的样子，略带欣慰地发现，还好，看起来还算正常。

　　系统已经接管了身体，暂时无所事事的黎玖开始观察自己平日里几乎没怎么见过的清晨的大街。

　　去年暑期刚开始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要找一份暑期工来帮院里减轻负担。只是她忘了自己的生日是在九月一日，暑假过完才满十六岁，没有人肯接收自己。

　　“你知道不，去年夏天的时候，其实我也每天起这么早。”

　　系统：“哦？”

　　“那时候我也想去打暑期工嘛，但是没人要我。我就每天起来送白舞和梁齐他们出门。不过那时候，还真没看到过现在的风景。”

　　系统放柔声音：“系统会陪着宿主看到更多的风景的。不要忘了本系统的名字！”

　　一说起系统的名字，黎玖就想起自己被他的简称骗到的事，有些不太想说话了。

　　跑了大概两条街，就开始往回跑了。这个时侯人渐渐多了，黎玖只跑到一半，就开始不得不避着人群，到最后停了下来，变成了散步。

　　又是熟悉的窒息感，她停在那里扶着树，剧烈地喘息：“系统，我觉得不行啊。我的身体真的能跑十公里吗？”

　　系统答道：“宿主请不要担心，系统会随时关注宿主的身体健康的。”

　　黎玖好容易从眼前发黑口中甜腥的状况中恢复了一点力气，有气无力地问：“怎么现在不帮我恢复身体疲劳度了？”

　　她无力地挥手：“我觉得我回不去。”

　　系统的声音这个时候格外冷酷：“第一，你没有完成任何一个小任务；第二，你真的决定将只有一次的消除疲劳度用在第一个任务之后？”

　　黎玖：……

　　“好，我懂了。”她狠狠地说，直起身，觉得自己好像略微好受一点了：“不过我还是要说，系统你是真的狗。”

　　系统：“亲爱的宿主是在说我和狗狗一样是人类的好朋友吗？是的，我就是宿主的好朋友，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商量哦！”

　　黎玖：MD。

　　她慢慢地走回去，翻看着系统的任务记录。十公里的跑步任务现在已经有了四公里，剩下六公里大约要再找地点或者找时间进行。

　　剩下的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她决定留到晚上再来，深蹲倒是可以抽空给做了。

　　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她慢悠悠地回到孤儿院。一进门就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模样，一群小的到处乱窜，几个大的早早出门了此时也管不了他们。

　　她顿时头皮发麻。今年暑假她没能去打工的原因也在这里了，如果孤儿院里没有一个大的镇着，这群小的简直能翻天。

　　“在干什么！”她高声叫着，冲过去连拉带扯地让大家都靠墙站好：“早晨起来不乖乖刷牙洗脸，在这里干什么！”

　　“黎时舞，你来说！”

　　黎时舞今年八岁了，勉强也能帮着姐姐哥哥们管起自己的小伙伴。听到黎玖叫她，她犹犹豫豫地站出来，吞吞吐吐地说：“姐姐不见了。”

　　啥玩意？

　　黎玖瞪着她，她扁了扁嘴，顽强地说：“黎玖姐姐不见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大家都在找黎玖姐姐。”

　　黎玖只觉得一阵酸涩，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自己走的时候确实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们担心自己也是关心自己。

　　黎时舞的眼泪划过脸庞，却仿佛落在了她心底。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黎玖哽咽了一下，摸摸黎时舞的头，笑着说：“大家排好队去刷牙洗脸，我来帮大家梳头发！”

　　一阵欢呼夹杂着“太好啦我要让黎玖姐姐帮忙梳头发”的雀跃，小家伙们乖乖地拿着自己的漱口杯，排成一排蹲在台阶上刷牙。

　　黎玖直起身，顺手抹去了眼角不经意闪出来的一点泪光。

　　“你可算是回来了！”一个声音高喊着，从后面冲了过来：“拜托你下次出门的时候说一声，大家都担心死你了。”

　　黎玖转头，看到冲过来的黎时亦，手湿淋淋的，显然刚从厨房出来。

　　黎时亦今年也十五了，正在长高的年纪，是孤儿院里面少有的胖嘟嘟。此时此刻，她虽然抱怨着黎玖，圆脸上其实都是担忧。

　　黎玖不好意思地笑：“我是出去跑步了，我知道错了啦。阿姨还没过来吗？等我帮这群小的梳头完就过去帮忙。”

　　黎时亦给她一个漂亮的白眼：“算了算了，等你忙完回来，我和梁齐哥都做好了。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等一等就能吃饭了。”

　　“那行，今天是我疏忽了，我等会会和大家说一声的。”

　　黎时亦在她身边坐下来，仿佛是随口问：“你怎么想到要出去跑步？”她的手指抠着椅子上的一根小刺：“白舞姐说你身体不舒服，你还出去跑步？”

　　“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要去跑步。”黎玖笑眯眯地说，让站在面前的小家伙转过身，动作温柔地开始梳头。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动作轻柔又迅速，很快就给小家伙扎了两个小揪揪，看着对方满意地点头，才继续对黎时亦说：“我以前就是缺乏锻炼，所以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黎时亦对她的回答并不太满意，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一甩手，骄傲地回厨房去了。

　　黎玖知道自己过了关，笑呵呵地招手让小丫头们一个接一个地过来，给她们都梳了满意的头发，才起身去厨房。

　　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眼前一花，黎玖若无其事地伸懒腰，放下手的手，视线已经恢复。

　　她就笑着去厨房帮黎时亦端了馒头屉子出来，又去切了小菜，等梁齐将熬好的粥端出来，孤儿院的早饭就开始了。

　　晋江孤儿院现在的孤儿还有好几十人，绝大多数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没有需要全身心照顾的婴儿。最小的就是四个月之前刚刚到这里的萧十二，刚刚过了三岁。

　　一群孩子吃饭的动静不小，等他们呼噜呼噜吃完，原本的厨房阿姨才姗姗来迟。

　　见众人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她脸上才闪过庆幸之色：“还好你们都吃了。我就怕我来迟了你们饿着肚子。”

　　梁齐的打工时间也快到了，他歉意对黎玖笑笑，和阿姨打个招呼就溜出门去。黎时亦想阿姨说了今天早餐是谁做的，不解地问：“阿姨今天怎么这么晚？”

　　阿姨脸上原本已经消退的愧疚之色顿时又浮了上来。她对着黎玖招招手，将黎玖叫道一旁去，迟疑不定地说：“黎玖啊，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过两天，我大概就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