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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个理由 ...


  •   房间陷入了沉默,我缓慢的消化着他所报出的年份;我应该要怀疑其真实性的
      ,然而冥冥之中我却直觉他并非说谎。

      我该怎么办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

      “现在轮到我问你问题了,小姐。”他声音轻快又带着怪异的欢乐,少年拖来了一张椅子坐下,手臂靠在椅背上“最近的海象很不错啊?”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我被打断,登时一楞,不确定他究竟是想要什么答案。“嗯……是的?”

      “风向平稳,洋流安定。”我警惕的打量他,未发一语,他自顾自的接了下去。“没有任何船难的迹象和残骸——我很好奇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能在大海中央捞上来活人和几个箱子?”

      我这才开始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无奈从被撞昏之后就没有任何印象,“我……不记得了。”我开始观察起他的表情,斟酌着说,“在船翻覆前没有任何,我不知道,海看起来很平静……那突然就发生了。”

      等等,我捕捉到他句中的词汇,“箱子,你说箱子。”心中燃起了微妙的希望——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我迫切的需要些熟悉的事物;我努力保持着音调的平稳,但是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看来那似乎对你很重要?”对面的男孩挑起眉。

      现在顾不得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了,知道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平静,我干脆抛掉了那份伪装,“它们在哪里?告诉我!”我尽力向他靠去,我希望那是我的箱子,“它们是不是被捆在一块儿?”

      我终究没敢抓住他的衣领;然而现在也已经在床边离他近极。我意识到眼前是个长得十分不错的男孩儿,但是对于所有物的紧张却让我没有任何的遐思。

      “就在那儿。”他没有过多的为难我,下巴朝着床头的部分扬了扬;我飞快地转头登时就看到熟悉的几只行李箱被平放在地上。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未来的惧怕,种种情绪本被我压抑在理智之后,此刻终于化作泪水冲出眼眶;它们驱动了我僵直的四肢,让我就想下床检查它们是否完整。

      然而对方拦在我身前的手让我意识到也许此刻我还算不上安全。

      “现在它们可不属于你了。”他笑吟吟的说,我僵硬的转头看他;冷静一瞬间回到大脑内,让我没有将质问脱口而出。

      “怎么说?”那些眼泪凝结在眼眶之中,我尽可能不在他面前示弱。

      “海盗的规矩,谁捞上来算谁的。”

      我猜他很想看看我的失态,然而海盗这个字眼让我的大脑一时之间转不过来——生长在法治社会加上并不住在沿海地带,打从醒来我就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假设自己被一艘十八世纪的海盗船打捞起来啊?

      “……包含人吗?”脑海内的风暴渐渐稳定之后我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十八世纪是什么时代?黑奴贸易已经猖獗了百年以上,尤其对于海盗而言,人命压根不值钱。

      “你说呢?”

      我不得不在他的回答下强迫自己保持自制,尽管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放声尖叫。他的表情有点淘气,假如我不是在这种前路未明的状态下也许我会觉得很可爱——他的长相是我喜欢的类型,虽然年纪和我不太合适,刚开除了上一任未婚夫的我暂时对感情也没有兴趣。

      我很想咬指甲。在刚上大学的那一阵子我戒了这个坏习惯,但在此刻焦虑又卷土重来。

      十八世纪的女性普遍状况是怎么样的?和海盗扯上关系的呢?她们的生活型态又是如何?每当我自问一个问题,我的不安就加深一分。现在还是世纪初,女权主义可能还没有踪影,教育低落,婚姻没有自主——我曾经在社会研究上见过这样的句子:十八世纪的英国伦敦,五分之一的女性都卖过身。

      能够避免这种生活就得有相应的高贵身分,虽然上层阶级的女性私生活也不见得就干净到哪里去,但起码还能自己决定跟谁睡;然而这条路我非常明显的走不通,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我是身穿,在这个世界无疑是黑户,身分?就算被抛尸荒野可能都没有人在乎,二来,我都已经落到海盗的手上了,祈祷自己能有个快乐结局似乎有点过于天真。

      “你想要什么?”目前我也只能够先从了解自己周遭的环境开始,暂且按捺下焦躁——起码现在他似乎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勉强算是个好迹象。

      “你叫什么名字?”

      不料他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让我噎了一下。两个陌生人互相自我介绍似乎是件合理的事……但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太适用合理这两个字。

      “西尔维亚……西尔维亚.潘。”我用上了在美国求学时的名字;对外国人来说,我的中文名字不太好发音,于是我的研究生导师给我取了这个小名。

      “我是杰克。”他说,然后皱起眉头,“看你的长相……我以为……”

      “怎么了?”我忍不住抬手傻呼呼的摸一下脸,有点紧张——老天爷啊我该不会是毁容了之类的吧?

      “不,”杰克抬手,做了个我不明白的手势,“我以为你的名字会像啸风船长那样。”

      “谁?”这下我也困惑的皱起眉,为啥这人把一个奇怪的单词说得好像我应该认识一样……等等?啸风?这个发音被我翻来覆去的咀嚼,总觉得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啸风船长,等等,我以为你是远东那边来的?”
      “呃……姑且算是?”我愈发不确定少年究竟是什么意思,依旧皱着眉。

      “……清夫人?”他再度提出一个似乎认为我该认识的单字,这下熟悉感越来越重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困惑地反问。

      “你没听说过你们那儿的海盗吗?东方的那些?”杰克似乎因为我的无知而充满惊愕且饱受挫折。

      东方的海盗?我依稀觉得抓住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喃喃的说,并没有放多少心力在他的问题上,“没有……我只是……我第一次搭船长途旅行,没有人跟我提过……”

      啸风、清夫人、清夫人、啸风……那些点连成线,在我脑海中逐渐串起,霎那间的灵光一闪,我终于想起来在哪儿听说过这些名字了!

      “加勒比海盗!!!!”我从床上蹦了起来,又因为撞上天花板加上我酸痛的躯体无法支撑,不由自主的往前倒,终于揪住了眼前少年的领子。

      “嘿、嘿嘿——”杰克被我突然的爆发吓了一大跳,看着我的眼神像在怀疑我的精神状态,“我们的确在加勒比海上面不过……”我猜他是想知道为什么话题会一下子跳到那儿去。

      “不,我是说,这是加勒比海盗——”我提高了音量重复,与其说是让他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不如说是种对我自己的确认——等等,艹,如果我真的在加勒比海盗里面,我要怎么跟他说明这整件事然后又显得我精神很正常?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哑了火,张开嘴又闭上反复了几次,最后只得默默地放开了他的前襟。

      空气再度凝结,附着在我们两人周遭,他还是用那种“哈啰小姐你的脑子还好吗”的表情盯着我;老实说我完全没想过这辈子我会有机会被一个海盗用这种眼神看。

      “……抱歉,”最后我艰涩的开口,低头看着我的手,它们正因我方才的用力微微发抖,我抹了把脸,“我的情绪失控了。”

      老天,从我醒来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事是对劲的。

      “你经历了船难嘛。”察觉到我低迷的情绪,对方出乎我意料的开口给了点类似安慰的句子;不得不说这多少消除了一些我对他的警戒;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要伤害我的迹象。

      “所以……你接下来对我有任何计划吗?”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我小心地询问,同时改变了姿势,将脚从床上放下和他面对面的坐着;因为坐着的缘故我没办法确认,不过他应该比我高上一些,肩膀和胸膛覆盖着不夸张的肌肉——他的前襟扣子只扣了几颗,要保持礼貌的视线有点儿困难。

      “我不知道,”杰克搔搔下巴,那里胡子还不太明显,远点看就是些灰色的痕迹,“你能干嘛啊?”

      ……真是个好问题,非常好的好问题。这就好像海盗问俘虏你能干嘛一样,噢,不对,他就是海盗,而我不巧就是个俘虏。另一个问题来了,我该回答什么能让他觉得除了把我扔回海里喂鲨鱼外能有点用处?

      “我——我是个机械工程师?”

      他的表情完美的表达出了“机械工程师是个什么玩意儿”跟“你彷佛在逗我笑”两种意思,他会是个好演员的。

      我真想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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