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日.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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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迹，在什么时候显现呢？
是人们苦难之时？幸福之时？
还是……根本就是人们幻想出来的自我安慰？
“他应该是最受人们敬仰的主教了吧。”
“受人敬仰又怎样，教皇的人选从来不是单单靠着民望就能得到的。”
“喂，这是在街上，你注意点！”那人一脸惊恐地拉住克洛林达的袖子，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克洛林达没有理会，只是固执地看着那个队伍最前端的人。
就算是天罚，也不能让我停止实现他的愿望。
街上的人有秩序地排成两排，跟着索洛的步伐，吟咏着庄严的圣歌，隐藏在他身后的天使收起了刀剑，换成竖琴，歌颂天主的圣恩。人群规模浩大，确实是其他主教都不曾拥有的号召力。
人们聚在一起，诚心祈祷，信仰的力量令太阳失去了光彩。
一个少年站在空地上，沉重的盔甲在太阳下反射出一片雪白。他拔出剑，没有犹豫，一刺一劈都无比认真，他仿佛对外界毫无感觉，汗水毫不留情地挥洒，直到太阳把它们蒸发。
“为什么让他当我的扈从？”在与少年相隔甚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借着树木的遮挡，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自然是因为你是合适的人选。”索洛看似无意地往后退了小半步，与他站在平行的位置。
“我当然是合适，是他不合适。”科麦林冬看出他的老友是想岔开话题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有天赋，又努力，十分适合当一个骑士。”
“我说的当然不是他的自身条件，见鬼，他确实比那群只知道玩乐的贵族子弟要强上太多，我是说他的身份。”科麦林冬扶额叹气，光这一个问题，就可以否决他的大部分努力了。
“只要他的能力够不就好了。”索洛冷下了脸，自然知道他说的问题。
“他可是伊博德隆家族黑暗□□一面的代表，你真以为他们现任家主会让他光鲜亮丽地站在太阳下，获得他们家族从来不曾拥有的无上荣誉？！”
“不会。”索洛摇头。
“那你还……”
“因为你是合适的人啊。”索洛抬头，对上科麦林冬的眸子，莞尔一笑。
科麦林冬被他眼神中的信任震慑，一时愣在原地，“你不如说这是主交给我的任务，培养出一个强大的骑士……好吧，我换一个问题。”
“你能拖到什么时候”他收起了无奈与触动，严肃的看着他。
“至少要到雄鹰翱翔。”索洛神色淡然。
“你有把握吗？”教廷中各方主战的压力他不是不知道，他以一人之力怎能拖住那么久？
“世界上没把握的事情那么多，难道就都不做了？”索洛好笑的看着他。
“再说了，我总要在战争来临之前，把圣主的祝福交予他。”
“希望你能挺到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定是荣誉满身，万人敬仰，不负你的期望。
“一定。”
树叶被风吹落，不是落地，而是在空中飘荡飞向更为广阔的高空。
当初的幼童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少年，褪去了当初的柔弱与美丽，变成了少年独有的活力与英俊。
索洛看着他，还记得当初知道他不是贵族小姐时的惊讶与感叹。
“主教大人。”克洛林达右手握拳放到左肩，俯身向他行礼。
索洛微笑向他回礼，“不必拘礼。”然后把手上的盒子递给他，“我来看望科麦林冬，顺路来看看你。”
克洛林达本来看到盒子亮了的眼睛，在一瞬间便暗了下去，“多谢大人好意。”
“对了，还有这个，我想你应该会用到，就拿来给你了。”
克洛林达拿到手中烫金的书，把暖意都藏到了心底。
“谢谢主教大人。”
“不必客气，你继续练习吧，我去找科麦林冬。”
克洛林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一步步地走进阳光，背影在后面拉的很长，就像自己遇到他后，阳光把黑暗划出一道裂缝的长度是一样的。
成为骑士有什么用，荣誉地位又有什么用？克洛林达在乎的从不是这些，他只知道，这些是索洛想要的，只要是他想要的，那么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为他得到，哪里有什么救人于苦难的主，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索洛就是他的神。他的一切，皆由他主宰。
克洛林达回房后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其他人也陆续回来。
“听说今天有一位主教大人来看望大人呢。”上次与克洛林达一起上街的希伯来说着。
“是索洛大人，刚才还和约瑟夫说话呢。”约瑟夫是他们中间家族背景最为强大的人，也是被寄予最大希望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骑士的人。
“大人只是与我平常寒暄。”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克洛林达，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可是他暗含炫耀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克洛林达只好也露出一副羡慕的眼光，心中却忍不住雀跃，这些人如果知道索洛真正的关注是他，不知道要露出怎样的丑态呢。
“城中的人谁不知道我们这位主教大人忠义勇敢，都说他是最接近主的人，是下一届的接班人呢。”
接近？不，不接近，他就是主。
“你帮我照看他，我走了。”索洛优雅上马，准备启程。
“你为何独独选中他啊？难道是因为他的脸正符合你那落魄贵族的审美？”对于这个无法推脱的麻烦，科麦林冬气闷地调笑。
“总要有人揭露他们的黑暗，人们已经在睡梦中耽搁的太久了。”
“你这样说，就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索洛笑着，没有接他的话，挥动马鞭，很快离开了他的视线。
金色的老人垂暮西山，徒留下无限的空白。
“大人，莫洛可小姐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坦格雷多牵过他的马，在他耳边轻声说到。
“她……”来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维斯卡托陪着的？”
“是。”
索洛没有说话，示意他把马牵走，他自己先回了房间，换下骑装，卸下宝剑，换上平常的衣物。
还未进屋，便听到一阵女子的娇笑，他的脚步一顿，先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表姐。”
女子身穿宝蓝色的一字肩长裙，头戴一顶礼帽，脸上画着浅浅的妆容，却也美艳的不可方物，看起来如果她愿意，出门就能驾车去参加一个晚会。
维斯卡托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看到他来，却是松了一口气。
“维斯卡托，你先出去吧。”
女子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舍，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伊格多娃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复杂，其中有疼惜，有不解，也有厌恶。
“索洛，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多说。”她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失落。
“索洛知道。”
“格拉芙珀主教的事，是你派人告知教皇大人的吧。”
索洛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被他隐藏了。
伊格多娃见他不说话，认为这是他的默认，“果然是你！你要知道，我能猜出来，那么大部分人也都肯定是你了！”
“表姐，事情还没有这么糟。”
“没有这么糟？没这么糟？索洛！”伊格多娃终于卸下了伪装，她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变得通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说是你，就是乌斯维亚家族加起来，与他相比，也是以卵击石！”她扶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到扭曲。
“我知道。”他偏过头，低声地说。
伊格多娃见他这样，也稍微平复了心情，她轻叹一声，“索洛，你是家族中最小的成员，不管是我还是其他的人，我们都不希望你也卷入这场战争。”
“我们的祖训是让我们稳固帝国，保护人民，我们与他们不同，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有教廷，还有整个帝国，整个帝国的人民！”
“索洛知道。”
“当帝国需要我时，我就是帝国最锋利的剑，当主的信徒需要我时，我就是他们面前最坚实的盾。”
“我的剑，出手不会犹豫，必然带着敌人的鲜血。我的盾，做工不会粗糙，必然以我的血肉铸炼。”索洛的目光坚毅，双拳紧握。
“好，好，你知道就好，”他面前身材娇小的女人颤抖了身体，轻轻地拥抱着他，“以后不要冲动了，我们会保护你的。”
“没事的，表姐。”他也回抱了她，轻拍她的后背，哄着她平复心情。
看着缓慢驶进黑暗的马车，索洛一时有些伤神。
“伊格多娃小姐真不愧被誉为最具说服力的贵族小姐，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想的出来，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看着就令人作呕。”
“在你哥哥面前可不要这么说。”索洛看着马车驶过的痕迹，好心叮嘱。
“我知道，”坦格雷多也随他的目光看去，“只是替你不值，一心为了家族，还要被他们这般挖苦。”
“没什么不值的，她能把家族古训当做逢场作戏，我却把它刻入骨血，志向不同罢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
“聆听主的教诲。”
夜已深，索洛一身黑色的祭服，看着面前身着华服，神色恐惧的青年温和一笑，“希望你在主的怀中安息。”
利剑出鞘，见血封喉。
“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可以，大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坦格雷多在他身后看着尸体一脸不屑。
他没有理会，只是在黑暗中看着一处草丛，紧皱眉头。
“怎么了？”坦格雷多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出声问到。
“没事，回去吧。”他把剑扔给坦格雷多，“回去擦干净。”
血色沾染了他的衣服，坦格雷多啧了一声。
夜莺在林间歌唱，白色的月光撒向地面，克洛林达缓慢从树后出来，刚才索洛感觉到有人便是他。
克洛林达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动手将尸体处理了。
也确实想不到，他那样温柔的人，竟然也会杀人。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三日.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