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三章、医馆常客 ...
-
此后，林长生又来了安意医馆几次，慢慢地，安意医馆的名头越发的响亮了。
每日来医馆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且还多了一大部分的富贾权贵之人，好似都是听闻了相爷也在此治病的缘故而赶来凑热闹。
起初，万如亭看着林长生隔三差五的来，还担心这林长生是人冒名顶替的，是问哪个朝中重臣会闲来没事就往医馆跑的。
于是问元晟他到底是不是真得林相，彼时元晟想了想，说道：
“师傅，其实我也不晓得，只是我叫他林相之时，他也未说什么。”
万如亭想，也许这人当真是假的。
只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人来医馆求医，且都是因着林长生的缘故，他也就慢慢地信了。
眼看着五花八门的求病之人，万如亭晓得的很，很大一部分人无非是想借来安意医馆，看能不能撞上林相，进而再结交一番。
至于元晟，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同林长生熟识了，林长生对他的称呼已从元大夫换成了元晟。
也只有他还执着地唤他一声林相，而私下无人之时，便成了你来你去的。
后来，临近年边，朝中政事烦忙起来，林长生便不如之前那般得闲，偶尔也只能派他身边的近身侍卫，也就是那日在街上拦他的张安来他这里抓几帖药。
元晟虽抓了药给他捎回去，却也担心药不对症，问了张安是否近来林长安当真很忙。
“元大夫是有所不晓，近年来南延国与北定国的局面不太稳当，朝局自然有些浮荡，少爷肩头的担子自是更重了，这两日连饭量都减了不少呢。”
张安的话，元晟放在了心里，几日后，他趁着去城东出诊的机会，一路问去了相府。
看着朱漆大门，元晟咽了咽口水。
这般的大人物，他却时常与自己浅笑言语，表现的那般亲近，而此时他站于门口，却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
沉思了片刻，他摇了摇头，提步迈上了台阶。
相府门口没有守门的，他上前轻扣环扣，啪啪几声后便收手站着，须臾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声响。
“来了来了。”大门被人从内拉开了一道缝儿，随即传来询问声，“是谁啊？”
守门的是个年轻人，看到站于门外的元晟时，好奇地望着他：“你是谁？找何人？”
元晟有一瞬间的后悔，自己这般不管不顾的就跑来敲门，许是林长生根本还未回到府中，也或许他此时正忙着，不便见他呢。
只是这门敲都敲了，已如离弦之箭，回不了头了。
于是，他笑了笑，对着门房说道：“我是安意医馆的大夫，是来替你家相爷诊病的，不晓得你家相爷可在府中？”
“给少爷诊病的？”门房侧头想了想，嘀咕了一句：“少爷没让请大夫啊。”
元晟笑了笑：“你家相爷倒是没来叫我，是我自个儿寻上门来的，你且去问一声，看相爷需不需要，若是不用，我这便走了。”
门房听了他的话，觉得在理，便让他在门外稍等片刻，关了门去通传。
元晟背着医药箱站于门外，偏头看着相府门前的大街，偶尔有人经过，侧头奇怪地打量他一眼。
片刻之后，大门再次打开，这回到不再是只开道缝了，张安领头从里头迈步出来。
“当真是元大夫，元大夫来得真是及时，快快请进。” 张安说罢，领着人就往门内走。
一听张安的话，元晟紧张起来，还道是林长生出什么事了。
“你家相爷怎么了？”
“我家少爷昨儿晚上身子不适，一夜都未曾好眠，今日连早朝都未去。”
“请大夫瞧过了吗？”元晟锁着眉头问道，但转而一想，便猜到定然是没有吧。否则方才张安见到自己时，也不会说他来得及时了。
“少爷的脾气，我们也拿他没辄，他不肯点头让叫大夫，咱们也没法子，所幸元大夫你来了，我想你的话，少爷还是愿意听的。”
张安也瞧出来了，元晟在少爷眼中，到有几分知交好友的意味。
因着身份的缘故，他家少爷很少有好友，谈得上可交心的，也实在挑不出一个来。
元大夫便不同了，两人不是同朝为臣，元大夫的营生与少爷的身份也无瓜葛，两人反而能说得上话。
元晟进屋的时候，发现长生正侧身躺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翻阅着。
“相爷身子不适，就不该再费心思，多休息才对。”
一走到榻旁，元晟就抬手抽走了长生手中的书籍，却也不敢随意乱丢，转身放在了一旁。
“你来了。”长生笑眯眯地望着他，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在一旁入座，“我本想着，下午去医馆找你的，没想到你到是先寻上门来了。”
元晟看着他云淡风轻，对自己病情绝口不提的模样，只能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前几日张安同我提及你的身子，我便忧心你太过操劳，以至于拖累了身子，没想到还是将自个儿的身子拖垮了吧。”
元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探过身去号他的脉，果然虚浮杂乱。
“前几日开的药暂时停了吧，我替你新开个方子，多歇歇，想来过两日便能好起来的。”
说话间，元晟已用了长生的笔墨，三两下就写了一张新的方子，起身走到房门外找张安赶紧去抓药。
回到房内，他本想着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也就该走了，收拾了医药箱便打算告辞，却被长生拽住了手。
“元晟，留下陪我吃顿饭吧。”
元晟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想着自个儿在东家家里吃饭也不是没有过，转头再对上长生巴巴地目光，也就点头应承下了。
因着长生的身子，中饭的菜色显得有些清淡，连着鱼都是清蒸的，不过味道却极好。
元晟一边同长生闲聊，一边吃着饭菜，一不小心多吃了一小碗饭，无意间抬头时，看到对面的人正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蓦然想起了什么，微微觉得有些烫脸，“你家的厨子手艺当真的好，害得我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想来他是未瞧过这般会吃饭的人吧，他们这些权贵之士，平日里走动的少，定是吃得也不多吧。
然长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你未发现，我也吃了两碗吗？”
这一点元晟还当真未发现，自己方才光顾着吃了，哪里会去看他吃了几碗饭。
“元晟，你怎会想到学医的？”长生一边示意他再吃些，一边问他，“安意医馆是万如亭的，他只是你师傅罢了，自然也没有世代行医的说法了。”
元晟咽下口里的菜，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家里穷，那时候吃不饱饭，家里还有弟妹，于是我爹便将我送去了安意医馆做学徒。”
“幸得师傅为人心好，八岁那年认了我做徒弟，一直细心教导我医术，要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我也不会有这一技傍身了。”
长生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元晟的身形不高，想来也是那时候吃得不好，连带着这个子也长得不及普通男子。
“原来如此，说起来也是你爹有眼光，要不然，我如今也得不到你这样的名医替我诊病了。”长生笑说道。
元晟失笑：“林相又取笑我了，我如何算得上名医，依着相爷的身份，便是连宫中的御医也可请得，不过是相爷抬举我了。”
长生的眸子沉了沉，握着筷子的手轻捏了捏，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抬头看向元晟。
“元晟，你我这般熟识了，你却一口一个林相，难不成只有我一人觉得你我是好友么？你便不能叫我一声长生么？”
长生这话，到教元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他也愿如此，只是他们二人的身份差距便摆在眼前，这一声长生他是当真叫不出来。
元晟抬头望着他，抿了抿唇瓣，末了才说道：“你也晓得我们二人的身份，我一个郎中，你堂堂一国之相，与我太过亲近，予你并无益处。”
“怎会无益处，即使我再如何的位高权重，也敌不过生老病死，这一得病，还不得你这个做大夫的出力？”
元晟自嘲一笑：“大夫，只要拿得出银子便能请得到，又何必结交呢。”
长生放下碗筷，嘴角仍挂着笑意：“元晟，正因为你是个大夫，我才可安心与你结交，你可明白？”
元晟愣了愣，一时间到有些不明白了。
如他们在朝为官的，应该结交的不该是那些同朝为官或是富贾之商么，何时郎中成了他们可安心结交的了。
“我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同朝为官的又有几个真心相待的，许是人前还同你笑语言谈的，转身便会对着你的后背捅刀子，谁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真面目。”
“这么多年来，我处处小心谨慎，自我爹去世后，朝中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只要我行将踏错一步，就会招至祸事，但是你，却是不同的。”
元晟迎着他灼灼的目光，张口却不知如何言语。
“元晟啊，平日里我有许多的事，寻不到可说之人，只能闷在心里，你说我思忧过甚，又何曾不是因着如此才会每日辗转难眠，你说，你身为医者，又怎能狠心拒绝我的请求呢？”
元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官的果然与他这等升斗小民不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哪里是他敌得过的。
“你这话说得当真教我不好拒绝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在逼婚呢。”
话说出口，元晟倒是先顾自笑了起来，长生愣了愣，而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元晟放下碗筷，起了身：“好了，饭我也吃了，该回去了，我怕师傅一个人在医馆忙不过来。”
长生晓得自己不该留他，只是他还未说明到底是否答应了他，不仅有些悻悻，随之起了身。
“长生，那我先回去了。”
元晟说着，去拿搁在一旁的医药箱，而长生听到他的话，顿时高兴起来，忙不迭的叫来李管事送元晟出去。
元晟免不得要嘱咐他多休息，按时吃药，他若不得空，自个儿自会抽空来替他诊脉，长生自是连连应下了。
去往相府门口的路不长不短，到是刚好让李管事叨唠了一些话。
“今日当真是多谢元大夫了，难得少爷有这般听话的人，而且啊，今日更是难得的吃了两碗饭，要晓得这几日他胃口都不大好，日后元大夫可要多来啊。”
李管家的心思挺简单的，就是瞧着自家少爷听元大夫的话，与元大夫说说笑笑的，连带着饭也吃得多了，再加上元大夫的医术，那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要是日后元大夫多来该多好，不仅能顾着少爷的身子，还能帮着他们这些下人劝着些，不是一举两得嘛。
“我家少爷可是好久没见他这般开心了，元大夫，你日后一定要多来啊。”
对于李管家的一再叮嘱，元晟也没多想，只是随口应承着，再三告辞后，这才匆匆往回赶。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医馆常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