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缺个男君后》季孟夏

102、第一百零二章、相知相交

　　“我乃安意医馆元晟，倘若你家主子因着我所行之法有误而出了什么差错，尽管去安意医馆寻我便是。”

　　元晟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淡然说道。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自然也听出来元晟的口气不太和顺，想着他方才还救了自家少爷，许是自己问话的口气差了些，惹得救命恩人生气了。

　　于是，带头的那人连忙解释道：

　　“元大夫会错意了，咱们兄弟几个只是想着若少爷问起来是何人救了他，会答不上来，您救了我家少爷，那可是功德无量之事。”

　　那人冲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人连连附和着。

　　“是啊是啊，元大夫的大名咱们容城还有何人不晓得的，元大夫当真是谦虚了，您开得方子，还有谁能比得过。”

　　“对了，元大夫定然是出诊回去吧，正好咱们顺路，咱们送元大夫回医馆吧。”

　　最后一句话，到是提醒了几人，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按着脚程怕是还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他们送少爷的恩人一程，也正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安意医馆的大夫。

　　元晟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想着他们能顺道捎他回去也好，省去他不少时间。

　　于是元晟便上了他们的马车，路上又查看了一下那伤者的情形，眼见着脸色好了不少，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几人将他送回医馆，又是一番道谢，目送着他进了医馆，听着众人同他打招呼，这才松了口气，急忙离开了。

　　“晟儿，方才那辆马车不是无妄山庄的吧？”

　　方如亭虽说年纪大了，但耳不聋眼不花，只是无意间转头扫了外头的马车一眼，便发现那辆马车看着虽无繁琐的装饰，但做功倒是极为讲究的。

　　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马车。

　　“我从无妄山庄回来的道上遇见的，那家主子被毒蛇咬伤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如此才搭着他们的车回来了，想来是城中哪家公子哥吧。”

　　现下想想，他那时候怎就未想着问问他们是哪户人家，甚至连个诊金都未取，不过都来不及了。

　　“想什么呢？”

　　眼见着他愣愣地兀自出神，万如亭扫了他一眼，闲闲问道。

　　元晟回过神：“师傅，我在想自己竟忘了问他们要诊金了。”

　　说罢话，他自个儿到是先笑了起来，一旁的万如亭同病人也听出来他的玩笑话，纷纷笑了起来。

　　只不过，出乎元晟意料的是，下午有一人来了医馆，正是上午他见过的其中一个，道是他家少爷已然转醒，听闻事情的前因后果，特意嘱咐他来送诊金的。

　　诊金很是丰厚，倒叫元晟收得有些心虚。

　　实则他也没做什么事儿，毕竟他是个医者，晓得如何在护全自己的情况下，去救治他人。

　　然在旁人的眼中，他替那人亲口吸了蛇毒，却是桩大善事，想来也是如此，那人才会命人送来如此丰厚的诊金，于是元晟也未推脱，收下了。

　　这一次半道的相逢，元晟也未放在心上，那人到底是何身份，他也未花心思深究。

　　日子似乎还是日复一日的过，平平无奇中偶尔也会遇上几个棘手的病人，不过，元晟都能应付的过去。

　　这一日，元晟照例被人请去出诊。

　　他去了城东有名的富人区，病嘛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风寒，有钱人家的恶习，看个头痛脑热的小毛病，也要花大把的银子请有名的大夫来瞧。

　　而今的安意医馆在京城里的名气也是无几处医馆可比的，故而近几日他出诊的次数也多了许多。

　　回来的时候，元晟谢绝了人家派马车相送的好意，想去城东热闹的朱雀街逛逛，替他师傅买些香软的小糕点回去。

　　不过，将将走到朱雀街，还未走上几步路，他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这不是元大夫嘛，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元大夫。”

　　彼时元晟正打量着两旁的店铺，寻着糕点铺，听到有人唤他，不由循声看去。

　　眼前的人确实是有几分眼熟，只是他一天到晚要诊无数的病人，也并非所有脸都记得住，眼前人便是如此，只觉得熟悉，却死法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元大夫忙，怕是将我们忘了，那日在城外的官道旁，正是元大夫您救了我家被毒蛇咬伤的少爷。”

　　男人笑眯眯地说着，总算是让元晟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原来是他啊，也难怪眼熟了，他后来还来送过诊金，只是自个儿将之忘了。

　　“你家少爷可好了？”他随口问了一句，想来应该是早好了。

　　“好了好了，那日多亏得遇上了元大夫，要不然咱们兄弟几个就要成千古罪人了。”男人讪讪地摸了摸脑袋，心有作悸地说道。

　　元晟只是浅淡一笑，瞧他说话口气，像是他家少爷要是不小心挂了，这天下就要易主了似的。

　　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好了便好，如此，我先回去了。”

　　元晟说罢，提步便要越过男子的身侧，只是他倒退了一步，伸手拦住了他：

　　“呃，元大夫请留步，其实我家少爷就在前面的茶楼里，方才正恰看见了元大夫，故而少爷想请元大夫走一趟，当面谢上一谢。”

　　闻言，元晟不由仰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茶楼的二楼，只隐隐看到一个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人，只不过远了些看不清楚。

　　“其实不必了，医者本就是治病救人，且你家少爷也送来了丰厚的诊金，这声谢我实在担当不起，不必了。”

　　然元晟想走，那人却百般阻扰，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元大夫，你就别为难我这个做下人的了，无论接不接这声谢，还是请你去一趟吧，要不然少爷又要怪我办事不力了。”

　　元晟晓得他们这些下人的难处，于是点了点头，跟着男子进了酒楼。

　　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临窗那张桌旁坐着的男子，此时正浅笑盈盈地望着他。

　　那一刻，元晟有些恍惚，只觉得似在何处见过他，十分的熟悉，但转而一想，自个儿不久前还救过他不是么，自然会有些眼熟。

　　走到桌旁，男子伸手示意他坐下，又亲自拎壶替他倒茶。

　　元晟将将放下药箱坐稳，对面的人已端起了茶杯。

　　“那日多谢元大夫出手相救，要不然林某今日也不能坐在此处饮茶了。”

　　元晟只是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而后端起茶杯，迎上了对面之人的目光：“这位公子客气了，只是正巧那时我经过罢了，说起来，还是公子的福份，不是么。”

　　元晟笑着，对面的人看着他，而后也笑了起来，抬了抬手，而手饮了一口茶。

　　“在下林长生，听说元大夫叫元晟？”

　　林长生，元晟的目光一怔，略一沉思倒是想起来这林长生是何人物了。

　　在这容城最有名的林长生，不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年轻相爷吗？

　　不会当真如此凑巧，他随便在路边出手救得就是这么位高权重之人吧。

　　不过再转而想想，应该就是他了，他方才还觉得那下人将话说得太重了，眼下想想，这相爷要是一不小心栽在了一条小小的毒蛇上头，说出来也有够丢脸的。

　　“没想到是林相，元晟方才失礼了。”

　　元晟说着，便要起身行礼，却被林长生抬手拦下了。

　　“元大夫不必同我讲究这些虚礼，我瞧着你与我年纪相仿，咱们就别这般客套了，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元晟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道这有钱人的心思还当真是难以揣摩，他这般熟络的模样，到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许是元晟的谨慎，林长生与他说得都只是些杂事，然元晟看着对面之人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看来林相的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应该在府中多是休息。”

　　林长生的神色一怔，须臾讪讪一笑：“元大夫果然是名医，只是瞧了我几眼便看出来了，我这身子素来就弱，习惯了。”

　　元晟点点头，也未再说什么。

　　他倒是听人提及过，这林长生的身子的确不大好，听说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想他娘怀他的时候，他爹那时候正在外头冲锋陷阵，定然是操了不少心思。

　　听说等林将军回来的时候，林长生都已经过了周岁，冲着将将进门的男人喊了一声爹，愣是让一个铁骨铮铮的大老爷们流下了热泪。

　　“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到是有些累了，就先行一步了，不如元大夫再坐坐？”

　　元晟随着林长生起身，抱拳一揖道：“正好，我也该回去了，那就此别过。”

　　两人在茶楼前分别，元晟去买了糕点，就匆匆回了医馆。

　　与林长生相见之事，元晟未同任何人提及，也未将此事放在心间，只是觉得那不过是权贵人士的逢场作戏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不久后的某日，林长生却寻上了门来。

　　当他看到站于门口的林长生时，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倒是一旁他的师傅万如亭看到一身锦衣的林长生时，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位公子可是来看病的？”见来人怔怔地站于门口，万如亭不由担心，不会是来寻麻烦的吧。

　　“师傅，这位是林相。”元晟凑到万如亭的耳边嘀咕了一句，看到他师傅突然亮起的眸子，便站起了身。

　　走到林长生跟前，他压着嗓子道：“林相怎么来了，可是身子有何处不适”

　　他虽如是问着，但心里却直觉认为不可能，林相是何身份，若有什么小病小痛的，连请宫中御医治病都不成难题，又何需特意从城东跑到城西来。

　　“正是，怕是要劳烦你了。”林长生笑了笑。

　　“如此，就要有劳相爷稍等片刻，不如去旁边稍坐。”元晟引着他进了内室。

　　这内室，本是替女子和达官贵人准备的，毕竟有些人怕被旁人看到自己上医馆，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林长生只是在里头稍坐了生刻，元晟便领着万如亭进来了。

　　这般的大人物到了安意医馆，万如亭免不得有些诚惶诚恐，后来看林长生的意思，当真只是来看病的，也就安下心来，将林长生交由元晟后，先出去了。

　　林长生没什么大病，只是体弱，同元晟说近几日夜里有些难以入眠，元晟便开了些助眠的药给他。

　　“林相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咱们这小医馆来，城西定然也有不少好大夫的。”

　　元晟觉得他也太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医馆门口，他虽不识朝中重臣，但保不准正好有认识的人在医馆啊。

　　“元大夫救过我的命，故而，我只信元大夫的医术。”林长生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饮着，一边浅笑温意地说道。

　　元晟冷不防被他这么一抬举，他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咳了一声，而后吩咐人替林长生抓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