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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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赢是赢了，梁帝高兴，可当着北燕使臣的面却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又是赐酒，又是一番假意安慰，才高高兴兴的起驾回宫。
他刚一走，重阳就咂舌的看着梅长苏那边咳得躬下了身子，一群人就争相围了上去。他就没这嘘寒问暖的待遇，这几天里，天天都是一堆冷脸和苦药。啧，差距啊。
重阳撇了撇自己一直掩在宽大袖子无力垂着的左手，若是有人掀起那衣袖，想必会惊到。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手臂上爬满了与经脉相合的紫色纹，一路蜿蜒到指尖。把体内乱窜的内力与寒气强行压制，以一只手换得他今天能如常的坐在这金殿上。
值得吗？宴席散了，重阳走到殿外，看着仿佛无尽的长阶，阳光铺散下来，人们或笑着谈论，又或者严肃的快步离去，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讨论些什么。他们从他身边过去，头也不回，最后只有他还留在原地。
呵，值吗？不只是问此次之事，还是再问这么多年的谋划。重阳面无表情的将右手举到眼前，那只手在阳光下仿佛白雪，一照耀就要融化在这阳光下了。值啊，怎会不值呢？能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向灭亡，一点点失去一切，这怎么会不值呢？
“切,无聊。”放下手，重阳又成了那个永远笑的懒洋洋的家伙。眯着眼瞅了瞅四周，“嚯，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慢的，没想到这还有这么多人呢。”说罢就迈开步径直往那边凑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留在宫里，还能让重阳起了兴趣的，除了因为身体原因滞留的梅长苏还能是谁呢？当然，还要算上因为担心也留了下来的言豫津和萧景睿，以及穆青和霓凰郡主。
重阳去时正巧和霓凰郡主擦肩而过，便侧身到一旁微躬道了声参见郡主。等得了回音，起来，却也不急着往那边去了。只是偏着头瞧着那郡主前面领路的宫女，以及霓凰郡主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
许是觉得重阳在那杵的时间久了些，言豫津快跑了两步，上前拍了一下重阳的肩膀，嘻声打趣：“我说重阳，回神了嘿，霓凰姐姐这都走远了，你还没看够呢？”
“啧，”重阳扭过头，往还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上狠狠一敲，看着言豫津捂着手背龇牙咧嘴的样子，笑得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没办法，谁叫言大公子很不凑巧的就拍在了重阳左肩上呢？正疼着又被来上这么一下，不打你打谁
重阳越过他去，走到靖王与景宁公主那边，先行一礼，才又看向跟过来的言豫津，挑眉问道：“我看没看够是一回事，倒是你。现在还在宫里，你不是和廖廷杰约了去打马球吗？”
言豫津一拍额头，“坏了，我把这事给忘了。”
“怎么了？”萧景睿听到声音看过来。
“景睿，咱们赶快送苏兄回去吧，方才光顾着苏兄的身体忘了时间，都这个点了，怕是要来不及了。”
“当然是不打了!苏兄如今这副样子，难道你还有心情打球？”萧景睿有些不悦。
“我也没说要去打啊，但总得去跟廷杰说一声不是？”言豫津也有些委屈。
“那你自己去跟他说吧，我就不去了，一会总要有个人送苏兄回去。”
梅长苏听着他二人说话，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可又模糊不清难以捕捉，不由蹙起眉头。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萧景睿忙问道。
梅长苏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被重阳摆摆手打断了下来。“哎，没事的，他这样的我见多了，估计是沾了酒的缘故。景睿你赶紧送他回去，少站在这儿吹风，回去睡上一觉就差不多了。”
“也对，重阳，你说的有道理，苏兄本就身体不好，那御酒还是太烈了些。那苏兄，我送你回去吧？”萧景睿说完，又关切的看向梅长苏。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梅长苏又未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得在景睿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蹙眉思索。
重阳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倒是不知司马雷进宫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被陛下选做郡主的夫婿了吧？啧，这还真是.......”这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传入一旁的蒙挚与萧景琰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蒙挚上前一把抓住重阳的肩膀，重阳僵了一下，在旁人看来与被吓到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动静搞得大了些，惹得走远了的梅长苏几人也看了过来。
“适才我在殿前站着，这不是因为那里高嘛，我喝了些酒，头晕乎乎的就想着站那吹吹风......”
“你给我说重点！！”蒙挚说着，手上又增了两分力气。
重阳呲着牙抽了口凉气，加紧了语速：“我瞧见越贵妃的宫社哪边有个宫女，将刚刚离开的司马雷引过去了，莫非蒙大统领没收到旨意吗？”
“外臣无故停留还擅入内宫，陛下可从未下过这样的旨意。”蒙挚松开手对在一旁萧景琰匆匆行了一礼“靖王殿下，司马雷擅入内廷，在下须先去请示陛下拿人，就先告退了。”说着，喝了声“来人”，便率着一群禁军往匆匆离去。
司马雷，昭仁宫，越贵妃，还有莅阳长公主传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连了起来，让梅长苏突然想通了一些事，以至于胸中一阵颤栗，头脑空白。他所忽略的，是了，是谢玉的立场。他单单知道谢弼是誉王的人，却不曾想过谢玉竟是将自己的儿子也当做棋子。
梅长苏急促的呼吸着，咬紧了牙根，脸色却因为心急泛上了血色。在场的人都围着梅长苏，或疑惑或关切，重阳倒是被遗忘在了一边。
重阳轻轻动了动之前被抓着的肩膀，传来的疼痛并不妨碍他露出一个浅笑。嘛。终于发现了吗？且让我看看你会如何选吧。是将利益最大化，还是别的什么......梅长苏痛苦的样子尽收眼底，重阳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的情绪。
“靖王殿下，请您马上入宫打听，如果郡主去了越贵妃的昭仁宫，你一定要立即赶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郡主。她现在有危险，现在就只能拜托靖王殿下了。”
“还有景宁公主，烦请你马上到太奶......太皇太后的住处，请她往昭仁宫一去，这也是为了救霓凰郡主，请公主一定要抓紧时间。公主欠我的人情，便请在这个时候还吧。”
“蒙大统领.......他去宫中请旨，豫津，你和景睿去宫门前等着，见到蒙大统领就请他以最快速前去昭仁宫，如果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就立即拿下，明白吗？一定要快。”
几人虽然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梅长苏说的也知事态紧急，没多说什么就依言行事去了。萧景睿临去前还没忘了拜托重阳先找看一下苏兄。
如今，这里站着的也就只剩下重阳与梅长苏了。
“你早就知道，是吗？”梅长苏看向重阳，目光锐利，如果比作刀，重阳自觉应该已在这目光中被凌迟了百次。
“知道什么？嘛，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重阳对着梅长苏的目光毫不躲闪的看了回去。
梅长苏闭上眼睛，神色极是疲倦，唇边溢出一丝沉重的叹息，复又睁开眼“你来金陵究竟是要做什么，与郡主又有何干系......你若是牵连无辜之人，苏某怕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喂喂喂，你这话说的，我还真是好怕怕哦。”重阳笑弯了腰，三两步走到梅长苏身侧，表情一瞬冷了下来。“莫说这世上，只这金陵又有几个人是无辜的？呵，我纵然不是什么好人，那你莫非就是了？”他偏过脸，目光灼灼落在身侧。
梅长苏看过去，正看到重阳无声的口型说出的两个字，带着恶意的笑，让他心中一阵紧缩。那两字，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曾用了整整十八年的名字，刻进骨子里的两个字——“林—殊”。
时间卡的正好，萧景琰到时霓凰郡主才刚刚饮下越贵妃递的那杯掺了情丝绕的酒，那司马雷连个门还没来得及进。不过，这也够萧景琰气恼的了。他又一向耐不住脾气，在昭仁宫里就动了手。幸好太皇太后来得及时，时态才没发展的不可控制。不过，也托了这一闹的福，蒙大统领埋伏在宫外将想要趁乱逃走的司马雷逮了个正着。
押送的路上，又恰好迎面被听说姐姐出了事匆匆赶来的穆小王爷撞上。当即二话不说，先把司马雷摁地上揍了一顿。至于站在一边的蒙挚是拦不住，还是不想拦，那又有谁知道呢？
再加上，重阳走时又以梅长苏的名义差人给誉王递了个消息。
这场闹剧最终以越贵妃谪降为嫔，削了贵妃称号闭门思过，太子禁足东宫三月，靖王不赏不罚，誉王倒是获了众多赏赐话下句号。有人不服，可那又能怎样？谁又能说些什么？
反正，重阳一到家门口就被拎着进了屋，又是喝药又是扎针，暂时是没什么功夫去关心别人怎么想的了，自然也不会有心思去关心梅长苏内心因他一语起了多大的波澜。倒是只苦中作乐，在灵台清明些的时候，咬牙忍痛骂了句因果报应。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
，还差 